92、第92章(1 / 1)

“现在也没什么头绪,等人拿回来再说吧,”沈清疏转而问道:“对了,开制塘坊的事,你拟出的条陈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尽快安排我和县里有意的商人会面。”

很快就要到甘蔗收获的季节,如果不抓紧一点,兴许就错过这一季了,沈清疏还指望通过这个改善县衙的财政,所以一腾出空,就立马提上日程了。

“是,小人会尽快联系,”周师爷点点头,提醒道:“不过商人逐利,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您空口便要他们拿出钱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清疏笑道:“师爷且放心,我会带样品去。”

这次办糖坊,县衙没钱,一分钱都不出,只以技术入股,占一半利润,商人们出资建坊,雇佣人工,也占一半利润。

这个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要说服商人们拿出真金白银来,就要让他们看见实打实的利润在。

秋税之后闲下来,沈清疏也按规定正常休沐,上个休沐日,她便让负鞍买了一批将熟的甘蔗回来做实验。

削皮榨汁的准备工作已经让婢女们做完了,因为黄泥淋糖法太过简单,沈清疏就在厨房支起锅来做,林薇止也知道她这个想法,饶有兴趣地在一边给她搭手。

谁知还没开始,烧火这件事就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两人一个大家千金,一个后世来客,都不知道柴火灶要怎么烧。

沈清疏照猫画虎,用折子点燃引火的稻草,再放上木头,稻草倒是染起来,架势还挺大,但片刻就燃尽熄灭,木头不为所动,只是表面熏黑了一点。

两人蹲在灶前研究了半天,头上身上都沾了飘出来的灰烬,搞得满身狼狈,却还是没能生起火。

沈清疏终于放弃了,站起身擦了擦汗,抬眼看见林薇止脸上两道黑灰,一下子忍俊不禁,失笑道:“你看你这脸上。”

林薇止下意识反手去擦,却忘了自己手上现在是什么光景,反而越擦越多,花成一片。

她一张白皙秀美的脸,沾了这点脏污倒并不难看,反倒显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活泼可爱来。

“这边也有。”沈清疏压了压唇角,故意伸手出去,替她把两边脸擦得对称,看她花猫一样的脸,勉强忍着笑,以拳抵唇,胸腔微微震动。

林薇止哪还不知道,走到水缸前低头一瞧,便听见身后沈清疏开怀的笑声,她先是有些羞恼,瞧得一阵儿,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沈清疏走到她身旁,打了一盆水出来,笑意吟吟道:“快洗把脸,术业有专攻,我们还是叫烧饭婆子来吧。”

林薇止侧身看着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两把,然后退开两步,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沈清疏愣了一下,同样往缸里一照,她有所预料倒并不意外,只纵容地跟着笑起来。

明明幼稚得很,两人却都乐在其中,相爱的人之间,再无趣的事情做起来,都充满了浓情蜜意。

两人止住笑,又净了脸,把平日烧火的婆子叫过来,但见她三下五除二,一大捧稻草塞进灶里点燃,几块木柴相互架起,不一会儿火势就起来了。

沈清疏在一边瞧着,感觉也没多大变化,和她们烧的却完全是两种结果,不禁觉得处处皆有学问,便是烧火也不能小看。

火烧起来便熬糖浆,想着刚才生火失败的教训,一大缸甘蔗汁,沈清疏谨慎地只舀了三分之一左右。

甘蔗汁原液呈米白色,有些浑浊,加热时须不停地搅拌,以防糊锅。

多了个烧火的婆子,两人话少了些,专心地熬着糖,婆子是当地人,不知道县太爷干嘛要自己下厨房,也不敢问,沉默地烧着火。

在这样的沉默中,雾气蒸腾,锅里的甘蔗汁越来越少,却始终不见凝结,慢慢凝了之后,却飘出来一股糊味。

沈清疏连忙叫婆子转小火,翻起来一看,红得发黑,在高温下糖似乎发生了碳化,不用说,这一锅算是废了。

林薇止沾了一点尝了尝,甜中带着苦,皱了皱道:“哪里出问题了?”

沈清疏怔了片刻,细细回想一番,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在中途加草木灰,中和蔗糖里的酸素。

知道理论是一回事,真正上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她只惦记着黄泥除色法,不想连最基本的糖块都还没做出来。

沈清疏解释了一番,没奈何,倒了重做,锅底全是凝结的糖,两人连锅都不会洗,好在还有个婆子在。

第二次,沈清疏注意着火候,在差不多时加入了草木灰。

烧火的婆子在旁边看着,嘴唇动了动,脸上预言又止的表情十分明显。

沈清疏眼角余光瞥见,以为她有什么建议,温和地道:“大娘,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婆子犹豫了一下,觑着她脸上带笑,才躬身道:“大人,我看您是想要熬糖,老婆子说了,您莫怪罪,我自己熬糖,也晓得一点,这熬到后面是要上笼蒸才得结块哩。”

刚废了一锅,她生怕再废一锅,虽然也不是自己的糖,但看着都觉得很心痛。

沈清疏搅了搅勺子,看着渐渐凝结的红色糖浆,自信道:“大娘放心,这锅肯定没问题了。”

受地域交通的影响,古代技术的传播十分缓慢,在福州沿海地区,草木灰快速凝结法已经普遍运用,而在蜀地的莽莽群山之中,却还只有一小撮人知晓。

古代不讲究专利法,大家都弊扫自珍,有任何一点进步都藏着掖着,似京城进贡的雪白糖霜,一定也是发现了某种脱色方法,但这几乎是不传之秘,局限在一小片区域。

便是她这法子,岳水县想要攫取高额利润,就得做好保密工作。

见她这么说了,婆子也就不再多嘴,小心烧着火。

过了一阵儿,糖浆变得十分粘稠,这会儿的香气就是纯粹的蔗糖甜香了。

沈清疏拿出事先准备的瓦制漏斗,她专门找人订做的,十分小巧,共五个,沈清疏给每个漏斗都灌上糖浆,外界温度降低,糖浆很快就凝结成块。

总算大功告成,两人回到书房里,忙活了半天,手都搅得有些酸痛了。

坐着歇了一会儿,林薇止揉着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有兴致地追问道:“然后呢,要怎么脱色?”

沈清疏把五个漏斗一字排开,她记得书上说用黄泥水淋糖就是了,但是哪种黄泥水呢,浓度又是多少呢?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只能多试几种。

岳水县周围的黄泥,她都命人取样记录,调配成了五份黄泥水。

把黄泥水淋在漏斗中,慢慢渗透糖块,再从漏斗底下流出来,这个过程中,黄泥水的吸附物质带走了蔗糖中的色素,便见糖块越来越白。

沈清疏运气还不错,第一份实验品便起了不错的效果,说明此法可行,陆续试验完,其中两份效果都还不错,呈米白色,已是上上之选。

虽然这过程非常简单,但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还是很不相同,沈清疏不禁振奋地捏了捏拳头。

林薇止搭手做第一份时还觉得很新奇,接下来几份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她还以为是多么神奇的方法呢,结果竟如此简单。

不过,为什么黄泥水能够脱去蔗糖颜色呢?她点着下巴,看着从漏斗底下流出的黄泥水,想得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沈清疏偏头瞧见,指尖沾了点白糖送到她嘴里,笑着问道。

林薇止下意识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后仰身体退开,瞪了她一眼道:“刚沾了黄泥水,净手了吗?”

“没沾到,我擦过了,”沈清疏收回手,毫不介意地又沾了一点糖,自个儿慢悠悠抿了一下,低笑道:“还挺甜的。”

“……”林薇止唇角动了动,大概是想骂她,但想着她的厚脸皮,又懒得再开口。

她还是有些好奇,问道:“你又是从哪儿得知这种脱色法的?”

沈清疏眼也不眨地道:“书上看到的。”暗道后世的书那也是书吧。

“我怎么没瞧见过,是哪本书上?”林薇止很是怀疑,谁会把这种秘法直接公开在书上。

沈清疏挠了挠脸,状似老实地笑道:“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物理小识》吧。”

林薇止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好像从未曾听过这本书,她记在心里,想着之后去寻来看一看。

她撑着下颔,在旁边看沈清疏收拾器具,忽然问:“你这便算完成了吗?”

沈清疏点点头,“嗯,差不多了。”

接下来还有打砂、晾干等程序,不过都是细枝末节了,最重要的还是脱色。

林薇止想了想,又挑眉道:“那你何必这么麻烦,还要买甘蔗自己熬糖,直接买了成品红糖,淋黄泥水脱色不成吗?”

沈清疏愣在当场,这真是灵魂发问,对啊,她主要是试验脱色,又不是真要炼糖,干嘛不去买人家炼好的红糖,这下浪费好半天时间不说,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她支吾了一会儿,艰难地挽尊,强行解释道:“现熬的,兴许,兴许脱色效果会好些……”

不等林薇止说话,她又急忙转移话题道:“样品拿一份去就是了,其他的我们自己留着做个纪念吧,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感觉上要不同些。”

林薇止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也没有拆穿她,贴心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两人便将几份蔗糖处理好,沈清疏已经选好了其中最白的一份,只待和岳水县商人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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