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孟丹还想说些有趣的事时,隔壁有人进来了。听着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熟悉。
只听那磁性的男声说道:“公主邀请周某来清风楼所谓何事?”
回应的是一个低声细语但却林籁泉韵的女声:“世子,请坐。恕怀淼冒昧,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的。”
短短的两句对话,惊的孟丹四人目瞪口呆,来人竟是当朝怀淼大公主,相会的还是个姓周的世子。孟丹四人连忙沉默不语,就连喝茶吃糕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音。
孟丹和云幻相视一笑。孟丹扬了扬眉头,用手指指隔壁,意思是听隔壁说什么。云幻点点头表示明白。
“公主请说,若是周某力所能及,定不会推迟。”
怀淼公主望着这个朝思梦想的人,又得他承诺,欣喜道:“多谢世子。其实怀淼是有两件事相求。”
“听闻陆大师在远郊书院教学,若是通过前两关就可以向陆大师请教。怀淼对陆大师崇拜已久,这次能有机会在陆大师门下学习,怀淼真的很激动。虽然怀淼自信能通过考验,但是之后去远郊书院读书却成了怀淼的难题。”
“身为公主,出宫就已经很困难,去远郊书院读书,怀淼怕父皇那边不会首肯。太子哥哥说,若是得陆大师支持,父皇那边会放我出宫的。世子是陆大师的弟子,能不能求世子帮我向陆大师求个情。怀淼感激不尽。”
孟丹听到这里,心情很复杂,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远郊书院这盘棋终于按照孟丹设想的那样开始自上而下的活了起来。只要这次公主能成功入读远郊书院,那么天下所有书院招收女学生有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实现。这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也是自己送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不高兴的是现在和怀淼公主聊天、承诺帮忙的是本小姐花了十年培养的小狼狗啊!这本小姐都还没看几下,全被别人家的小姐姐给惦记上了。很气,很生气!哼,本小姐就在旁边听听你们怎么说,如果有个什么私相授受,看到本小姐手里的神器板砖了吗,保管你们头破血流!
云幻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因为在这京都,所有听到周玄海传言的闺阁女子都对他心生爱慕。身材样貌、家室才学无不是上上之选,只是周玄海冷傲对所有的女子都不加言辞,唯独对怀淼公主例外。
据说两人的母亲是之交好友,每次周母进宫见怀淼的生母,都是带着周玄海,而且周母特别喜欢怀淼公主。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自从周母过世以后,来往就少了许多。想不到今日遇到了他们两个人。
周玄海听到这个要求后,闪过一丝为难:“公主,周某会尽力劝说老师的。但是老师不是官员,对皇上的决定也是无能为力的。若是劝说皇上同意,还是需要皇家之人的。不过有一点公主不必担心。远郊书院虽然招收男子,但是男子和女子分别在南北两院分开读书,而且两院并不相通并各有巡查之人。”
“太好了。若是这样,少了这点顾虑,父皇那边应该会更容易同意的。多谢世子告知。”怀淼公主心中最大的顾虑也是这个男女同院的问题,现在不存在了,而且有得到周玄海的肯定回答,心中的欢喜立刻在她自己的脸上显露,像那只在花丛礼飞舞蝴蝶。
周玄海看着怀淼公主那熟悉的笑容,回想起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不禁笑了起来:“不必客气,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怀淼公主看到周玄海朝着她笑起来,羞涩地低头道:“好久没有看到周哥哥的笑容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密。自从母亲过世,我们也很少见面,生疏了。”
怀淼公主心情也低落了下来:“周姨走后,周哥哥很少来宫里。而我又很少能出来。这次还是太子哥哥借我令牌才能出宫。”忽然有开心起来,“如果这次我能进入书院读书,就可以和周哥哥一直见面,真是太好了。嘻嘻。”
“嗯,你能出来读书,当然见面的次数就多了。只要不像小时候一说累就要我背就好了。”周玄海开了个小玩笑,自己笑了起来。
怀淼公主涨红了脸,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拧着衣袖口,那羞口羞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要捏一把。
然而,隔壁的孟丹却是因为周玄海的玩笑话,轻哼一声,脸色难看,手里的茶杯被用力地在桌子上转圈。心里想着:还常见面!还要背!别拦着本小姐,本小姐要把这两个**的东西扔出去!本小姐的小白菜呀,太经不起诱惑,哼!
周玄海见怀淼公主不说话,问道:“不是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怀淼公主被周玄海的话打断了思绪,也拯救了她自己的衣袖口。怀淼公主这才想起太子的事,说道:“其实这件事是关于太子哥哥的,也关于平西侯爷。”
“嗯?”周玄海不明白怀淼公主的话。
“太子哥哥说大理寺已经把刺杀侯爷的刺客抓到了。”
“真的?太好了。父亲终于可以放心了。”周玄海听到刺客抓到了,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可是那刺客不是凶手,可好像也是凶手。哎呀,我有些说不清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又不是的,都被你说糊涂了。”周玄海善意地笑笑。
“是有些难以说清。”怀淼公主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开口:“是这样。大理寺抓到了刺客,从刺客身上搜出了二皇子哥哥的令牌,刺客指认二皇子哥哥。可是二皇子哥哥却说不是他做的。说他查到让周哥哥的马受惊吓的原因。是周哥哥府里的马厩小厮做的,现在这个小厮已经失踪了。他怀疑指使那小厮的人才是刺杀的主谋。那个小厮是太傅家的家生子的远方表亲。因为太傅一直是太子哥哥的人,所以二皇子哥哥认为是太子哥哥是主谋。”
“哎,终于说清楚了。”怀淼公主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周玄海皱着眉头,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竟然牵扯到两位皇子。周玄海却很是生气,不管主谋是谁,总之是皇家人。就算你们要争斗,可却要自己父亲的命来争,拿平西候府的存亡来夺!平西侯府你们已经容不下了吗?
周玄海想到这里,语气已经冰冷:“呵,这么说,我平西候府注定要被毁灭了?”
怀淼公主意识到自己的话引向了更严重的问题,连忙否认:“不是。周哥哥,你要相信我,太子哥哥真的没有做过。太子哥哥想要查明真相的,可是父皇把他关在东宫了。所以我才来求你帮忙查出真相。”
“查出真相又如何,不查又如何?左右都是皇家要灭我平西候!想我父亲为了秦国殚精竭虑,舍生忘死,如今却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周玄海悲凉一笑,忽然想起和父亲那次谈话,父亲从头至尾都很平静,难道父亲心里早就有所预料?那我平西候府这么多年来为秦国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怀淼公主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周玄海陷入这样难以自控的悲凉情绪中,顿时慌了神。很想安慰周玄海,可是找不到很好说服他的理由,愣在那里了。
隔壁几人听到后也是震惊非常。云幻顿时想起自己的父亲的处境。若是太子被废,身为太傅,下场严重些就是性命不保,最好的结局也是此生无缘朝堂。那到时候云家也就落寞了,父亲会一直郁郁寡欢。
云幻的心里此时已经坐立不安,急需回去告诉父亲这个消息。忽然想起怀淼公主的目的就是求周玄海查事实真相的。这么好的援助,此时却是陷入悲凉中,想要让他振作都没有理由。云幻心里更急切了。
孟丹听到周玄海的那一声悲哀之鸣也是触动非常,但是为了平西侯府他也必须振作起来,再说,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只要有杀意的不是皇帝,那么平西候还是可以在秦国生存的。
看着云幻那坐立难安的样子,想起她父亲的位置,心里了然。想不到怀淼公主的一番话,竟让这夏日的阳光都透着冷意。
孟丹还是决定再解救下陷入绝望的周玄海,毕竟是自己培养了十年的小狼狗啊,多么阳光的帅哥,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毁掉了。
孟丹站到了窗户边,对着隔壁的窗户说道:“查明真相当然重要!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平西侯府的存亡!”
孟丹的话宛如一记强心针让周玄海有了生的希望,但还是不明白孟丹的意思,随口回道:“为什么?”
“因为如今不是皇帝要刺杀平西候,所以平西候如今没事。而查明真相,就是明确敌人是谁。若是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平西候迟早要覆灭。”
这句话震得周玄海浑身一颤,猛然回神。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连忙打开窗户,看向说话的人。只是此时孟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
周玄海连忙问道:“敢问是孟家二姑娘吗?”
孟丹回转身,对周玄海福了一礼:“见过周公子。”
周玄海自从在一味楼看见遮面的孟丹,就一直在想着孟丹隐藏下的面容,能配得上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眸的面容。这次终于见到了孟丹的容貌,虽然幻想了无数次的绝美容颜,可还是震颤了周玄海的内心。
周玄海终于看到魂牵梦萦的身影而激动,在加上心上人的话惊醒了他而感谢,此时他情难自控,伸出手想抓住孟丹,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是却无法办到。看着那美好的人儿,周玄海觉得生活还是那么生动,那么充满希望。
孟丹看着周玄海那直直的而又充满情愫的双眼,罕见地稍稍脸红了下。心道:妈呀,这纯情的小眼睛让老娘快活过半个世纪的内心都跳动了好几下呢,都怪隔壁家的无良小姐姐一直惦记着老娘的所属物,以后可不能让这个帅小子在外面乱晃,得栓着!
这时,周玄海终于把心神从孟丹那里收回来了,对孟丹拱手行礼,很是真诚地道谢:“多谢孟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公子没有介意孟丹胡乱说话就好。”
“小姐之语如警世之钟,玄海感激不尽。”
“周公子无需客气,请便。”孟丹说完就回转身,不在理会。因为此时并不是和周玄海谈天说地的时机。
周玄海看到孟丹回了房间,不在理会自己,怅然若失油然而生,暗叹一声,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孟丹回来继续喝茶吃糕点,丝毫没有受到周玄海的影响,云幻心中佩服,也感谢孟丹帮自己解了一半忧愁,但是心中还是很忧虑自己的父亲。所以云幻提出了告辞。
孟丹也知道云幻的心思,没有强留,收拾一下,跟着云幻就走出了清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