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林天的女婿，又是林天的仇人，没有比他更为恰当的身份了。
“父皇，儿臣刚刚返朝就接手这样的大事，恐怕会无法胜任。”轩辕墨一改之前的凌厉，态度温和恭谦道。
帝王扬唇笑了笑，盯了他一瞬：“太子勿要妄自菲薄，日后这万里江山都是你的，如此小事朕相信你可以的。”
对下立威，对上恭顺，雷霆手段菩萨心肠，他不是装的很好。
如此小事怎么可能做不到。
轩辕墨抬头，父子两人视线隔空交汇片刻，轩辕墨颔首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全力以赴，不让父皇失望。”
“好。朕，等着。”话落，帝王龙袍一掀起身离去。
身旁的太监总管尖声细叫道：“退朝！”
众人纷纷散去，轩辕墨行至台阶处，顾修明凑上前道：“太子殿下，好手段啊。”
一招以退为进就将林太傅的势力收为己用，虽然帝王给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多谢顾将军。”轩辕墨挑了挑眉，声音冷冷地说道。
顾修明脸上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容，摆了摆手：“殿下太客气了，实不相瞒我早就看顺眼中书令那老头了，今日还得感谢殿下给机会。”
不然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收拾中书令，话说如此正面刚的感觉着实不错。
轩辕墨皱了皱眉，抬头望向他，神色微肃：“顾将军知道本宫说的不是此事。”
朝堂之争，不过都是逞口舌之快，没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我知道殿下说的不是此事。”顾修明收敛了笑容，眸色深沉道：“但那件事情殿下就更加没必要道谢。”
那晚的血雨腥风是顾修明此生经历最危险的时刻。
那把长剑若是再刺偏少许，想来这世上也就再无顾修明这号人物了。
可他不悔。
轩辕墨微睁了眼，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收起：“好一个不悔，顾将军还真是个两面人，一面为了浅儿可以舍身忘死，一面却下令要将浅儿就地诛杀。本宫很好奇到底那一面，才是顾将军的真面目？”
现在四下无人，他们说什么也不必忌讳，何况有些话轩辕墨早就想要问顾修明了。
山谷那日他跟林浅最追至穷途末路，九死一生做不得假。
太傅府那一夜，顾修明浴血奋战直到最后一人，也势要护林浅周全，亦半点不假。
但这反差和冲突未免也太大了。
顾修明和轩辕墨相视一眼，随后低头瞧了瞧自己，半是真话半是玩笑：“俗话说得好人生佛魔间，殿下就当作山谷的时候，顾某是成了墨，太傅府那日顾某又成了佛不就好了。何况世间万法很多事本就没有答案，殿下又何必执着。”
这话说的巧妙，听的也让人顺耳，可惜——全无半点用处。
轩辕墨偏过头，墨色长发散在身侧，挑了挑眉冷声道：“顾将军这等觉悟本宫佩服，不过恕本宫一介凡夫，参悟不了其中玄机，府上还要事先行离去。”
他有何时顾修明心知肚明，并未阻拦只是，在轩辕墨背影消失无踪时，顾修明终归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轩辕墨我依旧是我从未改变，那个改变的其实并不是我。如此说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