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已经深夜。
街上的落叶特别得多。层层搭叠的树叶遮盖住大地的情绪,它上面踩踏的人何曾了解。
树杆旁,时安倚靠在那。
树叶从她头她不会养花,只会养这样的懒人品种,精致可爱。
她说每次工作疲惫的时候,看着一盆盆精致敦实、充满能量的小生命,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窗帘也是她选择的,她选的两层的,一层纱的一层布的,可以挡灰,以后清洗只用拆白色的纱。
厨房的橱柜的咖啡豆仍旧是自己送给她的那种,廉价浓郁的那款。
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水就是鸡蛋。
他笑了,看来还是不会做饭。
……
隔着水声,她懒懒的声音传来,“进来呀,跟着我不就是想这样,钱放在茶几上,凭良心给,你知道的,我的身材,行情很好的。”
愣了片刻的秦月斐,眼里开始盛进痛恨。手被他紧握成拳。这女人把我当成了什么!把自己当什么!进浴室,给钱?
从秦月斐的眼中看得出他愤怒了,不是一般的发火那么简单。
他遇见时安后好像特别容易发火。
面对一个自己在乎的人,人们都好像特别容易表露自己的内心情绪,多处事不惊的人也不例外。
喷浇出来的水湿润了时安白皙的皮肤。
她看见自己身上多处的伤痕,练舞摔的,格斗摔的,烟头烫的,很多很多。
流水滑过伤痕,有些还胀痛,酸酸的,有些是旧伤,没有感觉。
时安用毛巾使劲擦洗皮肤,挺疼的。
穿好t恤的她,洗去了浓厚的妆容,脸色有些发白。
恢复了几分秦月斐熟悉的样子。
她走到秦月斐面前:“怎么回事,身体不行?那你跟来干吗?”
看着一言不发的秦月斐,她拉开了大门,自己走到一旁点了跟烟,“滚吧。”
她就是要这样对秦月斐,感觉很爽。
是他,就是他纵容着西野铃木,他有一半的责任。
所以,她肆意羞辱秦月斐。
秦月斐看着光着双腿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安,烟雾蕴蕴的时安,终于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
时安没有抵挡。
她倒在沙发上,香烟从手指尖滑落,灰白的身体深深陷入沙发,讥诮的神情无边地无法控制的扩散。
拳头并没有打到时安,拳的力道只是摩擦了她的头发,激起发丝的飘动。
时安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她很满意。
满口的无情谩骂终究不曾脱口而出。
秦月斐在矛盾。
最后泛滥温柔的言语代替的了谩骂,”时安,你别这样。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磁性清越,他说的那四个字进入时安的耳中那么的好听。
就算如此。
她还是倔强甚至于顽固的想走自己的路。
一个弄丢幸福甜甜圈的人,最开始总是漫无目的的寻找,等过了很久找到后,甜甜圈也已经随着时间变质。
甜甜圈有保质期,幸福也有。
时安认为现在自己是不被上天宠爱的,是只生存在下水道的老鼠。
于是,她对秦月斐摇头,她淡淡地说,“那又怎样,我现在要的不是喜欢,我要钱。”
……
沉默寂静。
叭地一声,很多张钞票从时安的头上砸下。时安闭了闭眼,钞票顺着她的身体滑落,有些在沙发上有些在地上。
鲜艳的纸张在时安寂静的家里很显眼。
”够了吗?“秦月斐冷笑着,声音几乎是颤动的,”这是你现在想要的吗?够买你吗?”
秦月斐的手臂撑在沙发背上,身子贴近她。很危险的气息,他的鼻翼泛着寒光。
时安抿紧了唇,眼睛里的痛苦被俯下来的睫毛遮盖。
她单瘦的身子,没有润滑,疼痛是强烈的,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延续。
乳白色的沙发剧烈摇晃。
他们断续的呼吸声,喘气声。
头顶灯光在无声呐喊,折散的光线一丝丝被撕碎被揉碎,留下的是零散的殷红,殷红在哭泣颤抖。
灼热,急促,颤抖,哭泣,痛苦,无奈。
……
时安被惊醒,冷汗打湿发端。
狼狈的沙发,狼籍的地面。
时安嘲笑着自己,居然晕了过去,又不是第一次,以为会习惯,却习惯不了。
钞票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角,有很多张脏了,染了红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她可笑的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把那些沾满黏液的衣物扔掉,然后用钱买些干净的。
她扶着沙发试图站立,**酸软的感觉一下子侵袭全身,她软软地倒在沙发上。
她使劲捶了下沙发,可恶,今天约好了要去一个综艺做领舞。
她固执地抵抗着身体的不适,然而地上那件ali衬衫掠夺过她的视线,玩弄她的神经。
时安不再动弹。
秦月斐走了吗?扔下钱就这么走了……
一片小小的叶子从沙发上的某件衣服口袋滑落,上面布满折痕。
时安把心底的脆弱全部拥抱进怀里。
眼泪从左眼流下来,嘴唇咸咸的,肩膀跟着轻轻抽动。
……
秦月斐靠在门旁边。脚下的台阶是平整光滑的。
他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有豆浆牛奶,这是他在街道尽头买的。热的,袋子里向外冒着热气。
风微微的吹过,带动地上几片树叶。
秦月斐回忆着。
时安瘦了,外表不怎么看得去,直到昨天。
做完之后她晕了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伤痕,心也不自觉的软化。
那个让自己痛恨的纹身被烟蒂烫了个伤疤。
秦月斐想要搂着时安,手臂却被她迷迷糊糊的紧紧抓住,她身上的骨骼硌得他生疼生疼,她好瘦啊。
秦月斐知道自己的疼比不上她的疼,自己对她动作太狠了,就任凭她抓着,听着她淡淡的梦呓,“秦老师好累……”
秦月斐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她睡着。
那个门像一个巨大的野兽,张着嘴。
他想进去又不想进去。
秦月斐知道他不进去,他还有扳回一局的余地。
而他进去后,他算是彻底载到她手里了。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就在他推门的刹那,系统机械的声音在时安的脑中响起:“恭喜宿主获得70分,恭喜宿主获得70分。”
时安勾起嘴角,所以陈奕迅的歌词真的很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快了、快了……
任务快要完成了,等把西野铃木解决掉,我就回去。
我要离开这个决绝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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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斐进去后,就看见那个身影环抱着,靠在沙发旁边,寂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把早餐放到桌子上。
时安抬头,眼睛微红:“怎么又回来了。”
他过去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
“听说你订婚了。”她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秦月斐身体的血液凝固了一下,订婚,是他心灰意冷下的决定。
当时的他对她失望透顶。
“放心,我会……”
时安冰凉的手按住他的嘴唇:“不用。李宛蓉很好。”
她知道他想保证什么,她不需要。
她知道想要摧毁一个人就是在她最幸福的时候。
“那你怎么办?”
“你包我吧,不过……我很贵的。”时安笑眯眯的,有些调皮。
秦月斐当她是一时气话,宠溺的答应。
多贵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