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老皇帝单单将国师刘卯留了下来。
如今，二人正在一处上好的偏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而且，是那国师刘卯坐着，皇帝却是候在身边。
这位，老皇帝又擦了把汗。
“国师…你看什么时候，朕才能退位？上面没个什么消息？”
“怎么…？皇帝当的好好的…你还嫌弃？”
“国师说笑了…这二三十年若没国师镇朝堂，估计大雲人心早就散了…如今朕也老了，心力交瘁…真当不动了。”
“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得上面来定！信笺什么的已经递了上去…等着便是，急不得。”
老皇帝沉思良久，又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犬子能否担此大任？”
刘卯诧异的看了眼老皇帝。
“这不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
“上面虽有插手…多是引导，载入史册，有些记录罢了…至于皇帝应该怎么当，还用我教？”
“即便，他是个昏君，也是你大雲的气运如此…”
老皇帝，似乎未怎么听进去国师刘卯的玩笑话…避之不谈，反而关心起了国师的闺女！
“挽言，自幼和长子要好，如今也有了二十好几，早到了出阁年纪…朕觉得此事能成。”
刘茂将酒盏拍在了桌上，气冲冲起身，指着老皇帝骂道，“狗屁！我家言儿何时同他熟了？”
“怎么？刘茂为你大雲卖命二十多载，还不够？如今还来打我女儿注意？”
老皇帝笑了笑，“国师别当真！…朕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此事，休要再提！我家闺女可没什么嫁人打的算，她娘还等着她回去呢…”
国师刘茂，不属十地之人，而是应了他人请求，下界做了大雲国师。
至于，刘挽言母亲，可实打实是位，兵家大修士。
而且，又被凡人之躯刘卯，讨来了做媳妇，自然家教严的紧！
刘挽言也不过被亲爹带入了十地，修心罢了。
其母亲，虽算不上赫赫有名，只是一名传统兵家修士。
却有一枚来头极大的金甲傀儡，甚至跳出了傀儡范畴。
老皇帝无奈看了眼前这厮，果然半点不讲究，老谋深算，生怕别人拐了他女儿。
就连，刘挽言去浩然书院修习，也有亲小叔坐镇…
而且，面前这老狐狸，还有一个真名，很少被外人所晓。
刘卯，真名刘谋…老谋深算的谋，坏得很！
国师望着老皇帝眼神，眯着眼问道，“皇上…这是在心底问候老臣？”
“不是女儿嫁不得…实在，是家中不是老臣说了算。”
“何况，小女的身家大事，老臣可不敢乱来。”
老皇帝蹭了蹭眉毛，眉飞色舞。
“国师真是懦弱无用…连个婆娘的都管不住…？你看看朕，后宫佳丽三千，不都服服帖帖的？”
刘卯小心翼翼的斟了杯酒，自傲道。
“你懂个锤儿…老子枕的是仙子的细腰…睡得婆娘万里挑一，你有？”
老皇帝，就有些酸了…
他娘的！这刘谋真不是人，本就是个读书人，还能睡了仙子…？
作为皇帝，倒佳丽不少，奈何没个仙子相伴。
“你显摆个屁，不当乃子！”
老皇帝，终于硬气了一回。
老婆比不上…后人也比不得，活的不如狗，当个甚的皇帝？
“老狐狸？北海争夺战…真没半点希望？”
“有个屁！知不知道…浩然书院前十之人，皆是来自各大洲才俊，还有王室公主之类的…你拿什么争？”
“看看你那长子？在大雲书院傲的很…去了浩然书院，连前二十都进不去！”
老皇帝眉头一皱，“能不能，不拿这说事？”
刘卯半点不避讳，“怎么？心里不舒服…？就是条龙也得盘着！”
刘卯自是说的没错，永宁洲本土学子，入五十者都寥寥无几，看不见踪影。
即便，自幼读书的太子，也被没了这新书院之中。
老皇帝一叹气，恍惚道，“难不成…天真要亡我大雲？”
刘卯起身拍了拍老皇帝的肩头，目光悠远。
“天下大势，十地，势必一统。”
“当下所求，便是多行善举，将来也许还能保一保这座王都，为曾经的大雲渲染一笔墨彩，不至于被后世遗忘。”
“国师？就真的没有解救之法？”
刘卯摇了摇头，“天下大势，连圣人都看不透…更何况又临神道剧变，难上加难！”
老皇帝揪心道，“那还有多少时间？”
“老皇帝啊…？天机不可泄露啊，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老皇帝鞠躬道，“还请国师指点迷津！”
刘卯刚打算开口，一阵冷汗袭身，死死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又看了白了双鬓的老皇帝，于心不忍。
“至多五十年…甚至更短！”
话罢，刘卯手心中的那枚极好玉胚子，碎成了两半。
这位国师，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只是心念刚起，嘴角就溢出血迹。
他便哀怨道，“老了，老了…！惜命啊…说不动了啊！”
老皇帝见状，抱拳谢礼，“谢国师开金口。”
“老狐狸，你可得注意身体啊…大雲没你不行！若是英年早逝，那仙子老婆，可就给别人疼了。”
刘卯脸色一黑，有些不高兴。
你就不能做个人？
若不是，和你这老儿透漏了天机，能遭受这份儿罪？
其实，刘卯所谓的天机算不得什么。
九天各界眼中，十地王朝覆灭都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刘卯身为凡人，又从修士口中得知天机，却从自己口中说了出去，自要承受那份因果。
老皇帝，在阁楼转身俯瞰整个大雲王都。
是有些萧瑟了，破了…就连好多宫墙，砖瓦朱漆，都没个像样。
“既然，天意如此，朕懂了！”
老皇帝，要用余下的三五十年时间，为华封洲做上一件大事，切实培养出一批人才，由他们来记载大雲史记。
让这帮人，自大雲走出，名动山河。
将来，若是功成名就，会自豪说上一句，曾经的故里来自大雲，同样是个好地方。
刘卯望了眼天边。
天意如此，大势所趋，不单单是王朝命运如何，到头来连山上宗门，也会土崩瓦解…葬于大势之中。
九天十地，莫不过如此。
可笑的大势，不一直是在那几个大人物手中，来回博弈？
只是过了万万年，还不是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