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林婴一回屋七巧就迎了上来:“我以为你被那贼人给欺负了呢,我又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人,你要是出了事情,七巧,七巧就不活了!”说着抱起林婴就哭了起来。
七巧这手劲儿也是真大,抱得林婴疼的呲牙咧嘴。林婴好不容易抽出手拍了拍七巧的脑袋示意她放开。接着从袖子里拿出刚才瀛给的令牌,七巧擦了擦眼泪:“小姐,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刚刚那家伙给我的。”林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说这玩意儿可以退太子的婚约。”
“这么厉害!”七巧服侍着林婴更衣,眼里放出惊讶的光芒:“刚才那人什么身份啊!”
“不知道.....看样子多半也是官宦人家。”林婴想着,瀛一脸坏笑的样子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想想那家伙长得是还不错......哎算了不管了睡觉吧。
.......
第二日饭桌上
林爹突然郑重地放下碗筷:“卿卿啊。”
“?”
正在埋头苦吃的林婴抬起头,见林爹林娘正一脸深仇大恨的看着自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半晌林娘开口:“卿卿啊,昨天你爹跟你说过,想为你找一户好人家托付终身,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什么时候说过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林婴突然回想起昨天临走前林爹在厅堂的自言自语.....不是说笑的吗?他们当真了?
“我昨晚跟你爹商量过了,觉得户部尚书李铮的儿子就还不错,要不你们找时间见一面?”林娘试探性说道。
户部尚书,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记错的话,那个李尚书有三个儿子,唯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李裕的,似乎也有所耳闻。
“那个李裕啊,13岁就夺取科举状元,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以你爹的地位,卿卿如果能嫁给他,保证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明天我把他约到家里来做客,你们见一面考虑考虑?”
那我一定!坚决!保证!会表现得极差无比!为什么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谈情说爱啊!还有,那家伙好像已经有妾了吧!我堂堂宰相之女,凭什么要和别的女人争宠夺爱!传出去难道还要让别人夸奖大度,模范夫妻吗?我就不能自由恋爱吗!
“或者你瞧不上他的话,还有神羽大将军的长子陈骑,12岁跟着大将军上战场,立功无数,小小年纪更是已经独自统领神武军了。更重要的是,家底干净,没有三妻四妾。”
将军的儿子?莽夫,不喜欢!还是喜欢温文尔雅的好。再说了,现在没有三妻四妾,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即使碍于宰相千金的身份不好做什么,但是如果真的喜欢上别人了,背着我偷偷出去找女人怎么办!
林婴继续吃饭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他们再天才再勇猛,不是自己喜欢的有什么用?即使他们对自己很好,但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最多只能做朋友。实在不行大不了相信那家伙一回,说不定那个令牌真的有用呢?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吃。”林婴擦擦嘴,拉着七巧正欲跑路。
“站住!”突然身后一拍桌子,林爹站起身:“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娘和你说话你全当听不见吗!”
林爹虽然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宠着林婴,但毕竟是做到宰相的人,真的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的吓人。林娘深知自家老爷的脾气,为了自己女儿的不挨打,赶忙站起身为林爹顺气。
“七巧,把小姐关在自己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爹!”
“你就待在屋子里好好想一想,刚才你对你娘的态度!是不是作为一个子女应该做的!”林爹一甩袖子,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林婴被看管得打紧。除了平时七巧按时给她送饭伺候她沐浴换衣之外,就完全没有别的什么活动了。
有一次林婴想要硬闯出去,却被门口的两个侍卫直接押回去绑在床上。林婴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边的鸟儿筑窝,想着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又有机会去偷鸟蛋饱餐一顿了。但是这次林爹似乎是铁了心了一定要林婴松口,不论林娘如何劝说讨好,林爹就是丝毫不心软。想到这儿,林婴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林婴一激灵,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心下莫名。觉得是家中奴仆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关起窗。
“喂别关窗啊你不热啊!”
关上了窗,屋子里便少了几分太阳照射进来的刺眼之感,很快便阴暗下来,倒是多了几分清凉。
这声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林婴转过身。“哒”的一声,面前的男子动作娴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起头看向林婴。
宝蓝色流光锦袍在阴暗中越发显的华丽,男人嘴角挂着和上次一样跋扈散漫的笑容。面对不请自来的人,林婴倒也未曾觉得惊慌害怕。“你是谁啊?还有,那杯子是我喝过的。”
“噗——”男子口吐喷泉,猛地擦了擦嘴角,做作道:“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
林婴毫不犹豫的狠踹了瀛一脚。
“嗷——”瀛吃痛惊叫一声,“小姑娘下手真够狠的,白瞎了本大爷好心来带你逃出去。”
“你有法子?”
瀛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起手,挑了挑眉:“办法是有,但是你刚才踹我那一脚让我改变了主意,想想也是,万一被你爹抓到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岂不是亏大发了?”
林婴瞧着这家伙就没安好心,但是想要出去这又是唯一的办法。林婴咽下想要动手的打人的冲动,用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那你说,要怎么做你才肯带我出去?”
“这我可要好好想一想。”瀛站起身来,得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那一脸坏笑,林婴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相信这登徒子一样的人。
.......
等等,不对!这家伙怎么知道我被关起来了?这是家事,难道他一直在监视我?
林婴越想越不对劲,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和她目光对上的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瀛被这莫名其妙的凝视搞得有些紧张,“丑死了。”
“我说你啊,你怎么知道我被禁足了?
闻言,瀛素然变脸,原本那副算计的嘴脸突然有些许尴尬。见状,林婴猛地冲上前把瀛摁在墙上,学着他坏笑着勾起嘴角:“说啊,这位公子?”
“咳.....就...就听别人说的。”
“哦?别人?谁啊?”一双深邃又带着一丝奸诈的眼眸盯得瀛有些发慌。他尴尬地扭过头,却被林婴捏着下巴一把扭回来。
见瀛不语,林婴心里暗爽,你不是很能吗?你能啊!能给我看啊!
就在二人拉锯之间,突然,门口传来了七巧脆亮的声音:“小姐!夫人来了。”二人顿时一愣,未出阁少女闺房私藏男人,这架势要是被其他下人看到,林婴这辈子的名声可就都毁了!瀛一把推开林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窗。林婴顿悟,拉着瀛就准备爬窗户。
“喂你干嘛!”瀛扯住林婴。
“你不是说从窗户跑吗?”
“笨蛋!我说我自己!”
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林婴大惊:“等一等!”
门口推门的手停住了。林娘的声音传来:“卿卿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林婴赶忙示意身边的男子快走,一转头,房间里哪里还有瀛的身影?
好功夫啊!我的天这人这么厉害的吗?林婴有些愕然,虽说上次见面已经知道他可以在完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站在屋下课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一向富有文人墨客气质的先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下课?下个屁!你看看你这几天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让你画鹰,你给我圈圈圆圆的什么东西!”
“先生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意会!意会!懂吗!我在想,外面的世界都是怎么来的,古有神话排骨开天辟地,女娲造人......”
“是盘古!不是排骨!”先生扶额。
“哦哦对盘古,盘古。你看,在过去浑沌的几千年里,是否鹰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先生你要发挥你的想象,不能拘泥于眼前的事物。”
“这....似乎有些道理.....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以前的鹰怎么长的,你现在,老老实实的给我画好一个现在大家公认的老鹰!”
没有哄骗过老先生,林婴觉得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爹找来的先生,还是给点面子罢!这么想着,林婴拿过笔,不就是画个鹰么,还就不信自己画不出来了!
半炷香后,林婴得意地拿起宣纸递给先生。
先生:“你这一团乌漆嘛黑的是什么......”
“一只黑色的鹰啊。”
“眼睛呢?喙呢?鹰身上的羽翼呢!”
“先生这你就不懂了,发挥你的想象嘛: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只黑色的雄鹰破巢而出,捕获了一条纯黑色的蛇,可不就是一片黑嘛!”
“你......你......孺子不可教也!”先生捂着自己的心脏,半晌直挺挺地倒下了。
“先生?先生!来人呐!快叫大夫!先生快不行了!”
“奕(围棋),乃四艺之一,落子不允再移,以围地多者胜出。棋局变换之莫测,《围棋赋》曾有云:‘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林姑娘若是善奕,日后定能为郎君分忧解难呐!”
教授奕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大爷,据说这老大爷打遍全天下无敌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对棋道的认真劲儿是值得肯定的,要不然也不会要林婴每次上课前先用皂角洗净双手然后再虔诚地对着棋圣三鞠躬。
有云有云,听得林婴云里雾里地泛着瞌睡,这节课已经不仅仅是无聊这么简单了,而且还完全听不懂先生在说些什么。林婴汗颜,这林爹是对自己产生了多么大的误解才会有认为他的女儿在经过琴棋书画的猛烈加工之后能够成为大家闺秀的错觉啊!
“最后,落子于此,这便是这种棋法之精髓。林姑娘......你在干什么!”
林婴抬起头,对上老先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先生,房屋如何得建?是不是应该先打好基础?奕也是如此,我先把这一个个小棋子落在一起,这样既可以锻炼我的耐性,又可以掌握好握棋的手势,是不是一举两得?我记得我的绘画先生也是这么教导我的。”
“你......你.....强词夺理!你对棋艺没有丝毫敬畏之情,我不教了!”
太好了,又气走一个。林婴心里暗爽,“先生慢走,先生不送!”
“林小姐,这针黹(刺绣)呢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字,你先看我示范一遍,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再这样,注意啊,这一步千万不能那样,最后再这样一下,一朵菊花就绣好了。”
林婴:........
这样?那样?到底要怎样?!林婴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面前年轻的针黹师面带着自信而又和善的微笑,林婴接过针黹盘,头皮发麻:
“那个......第一步是怎么做来着?”不懂就问才能彰显自己好学好问的优良品质。
闻言老师的笑容突然僵固了,林婴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不怪我啊!这样那样谁听得懂哇!
“......算了,你先学会穿针引线罢.....是老师水平不够,教不了林小姐这种......天赋型的学生,一会儿我就去和林宰相请辞,请他另起高明罢!”
第二个针黹老师是众多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位。有活力,有激情果真讲的详细了不少,没一会儿林婴竟然就能够勉强绣出一朵花了。老师表示很欣慰,“林小姐进步很大,既如此,把这对鸳鸯也试着绣一下吧!”
鸳鸯......绣一只鸟还不够,还要绣两只?!本来爹就着急把自己嫁出去了,现在绣鸳鸯,不是火上浇油嘛!更何况就自己现在的技术,别说鸳鸯了,乌鸦也不一定绣的出来啊!林婴一脸苦恨。
待林婴把绣好的“鸳鸯”颤巍巍地递给老师时,林婴发誓自己从未见过有女人可以把青筋暴成这样过。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学生递过来的作品,一时不知是该愤怒还是悲伤。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似的。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这......教学进度还是太赶,是老师的错,我们先学习姿态礼仪可好........”
怎么还有!后面的话林婴已经听不进去了,接二连三的学习成果无一不在刺激着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料是林婴这般自信的人也逐渐没了信心。林婴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双腿发软,便顺势装晕了过去。
某医馆
“哎呀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啊,鄙人现在觉得自己好多了。”
“老先生过奖过奖,我可是十分喜欢您的画作,能亲眼见到您,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哎林小姐!林小姐你怎么了.......老先生!老先生你怎么又晕了!老先生!”
......
半个月过去,林婴在绘画,仪态,琴艺方面皆有所长进,可唯有针黹,始终倔强的一枝独秀。林婴看着自己满是针眼的手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哇小姑娘你很有天赋啊,这只小乌鸦在夜黑风高之时偷摸出去玩耍,被它的母亲发现,小乌鸦拼命扑腾想跑,老乌鸦不甘示弱也拼命往前追。不错不错。很有故事情节嘛。”瀛看着林婴绣好的针黹盘,拍手叫绝。
“其实吧.....我要说这是鸳鸯你信吗。”林婴试探着开口。
瀛听到“鸳鸯”二字突然扑哧一声,又表演了一个口吐喷泉:“怎么每次来你家都会被水呛到.......你把鸳鸯烤焦了再拿来当参照的?”
这个时候瀛又自顾自地闯进了林婴的闺房。自从上次二人“同生死,共患难”以后,二人便结成了稳定的革命友谊。瀛时不时就会来林婴的房间小觑一会儿,贪点林家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糕点。但是关于瀛的身份,林婴派出去了好多人都没有查到。
“哎算了。”林婴把针黹盘的手帕取下,“已经进步很大了,最起码,我能把乌鸦绣出来了。”说着,就打算揉成一团扔掉。
“欸你等等!”瀛一把抢过林婴手上的手帕,再次仔细端详起来,装作一副老艺术家的样子,边点头边点评:“其实仔细一看吧,这鸳鸯的风骨就体现出来了,你看这豆大的眼睛,多有灵性。”
林婴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闻言也笑出声:“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欣赏这绝美的鸳鸯图了。”
“所以啊,”瀛一把把手绢塞进怀里,“你就把这个送给我吧,我还是挺喜欢的,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心情保证愉悦。”
“瀛大公子,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林婴扶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之前一直没机会问你,你第一次私闯进我家干什么?”
瀛面色一僵,但很快便缓和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说我特意来找你的,你信吗?”
“油嘴滑舌。”林婴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待瀛喝完手中那盏茶,他拍拍衣角站起身:“那件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如实相告。林......卿卿,我先走啦!”
那家伙刚刚是不是叫我的小字了......林婴愣在原地,好像先生说过小字是给长辈.....还有谁来着叫的吧,那家伙想当我爸爸???他想占我便宜???想明白后的林婴心里猛地串起无名火,打开窗户大声喊道:“我才是你爸爸!”
“小姐?小姐你找老爷吗?老爷进宫了不在府里啊?”门口七巧说道。
窗外,瀛正站在林婴的视线死角,脸上那种玩味儿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看着林婴不知所措的叫七巧闭嘴。半晌,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恢复记忆了,林婴。”
【作者题外话】:阴曹恢复记忆了,接下来就要看他如何把沙雕呆萌女主的记忆唤醒(撩...不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