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偿并未回魔界,而是直接在一片森林里搭了个木屋,设了法阵,给十一修复肉身。
林间灵力充沛,无处喧嚣,倒是修炼的绝佳之地。
“出来吧,跟了一路,想说什么?”偿放下砍好的柴,推门而入,偏头看向身后渐渐现出身形的小魔。
“大人。”小魔抿了抿唇,低声道,“找到下寄生术的凶手了。”
偿眸光幽幽一动,“进来说话。”
......
地府上空,轰隆惊雷作响,一时间,风起云涌。
阎王殿。
阎王感受到了无尽的魔气,脸色大变。
地府所有的官职守卫尽数赶来。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魔气!”
“该死!若不是有又神官坠身魔道?”
林婴披好外衣同楚瀛一道赶来,方出殿门,眼前蓝光大作,债捂着胸口从传送阵中倒地而出,眉心处被人剐出血洞,魔的自愈力再不断的为他编织肉身。
“救......救我......”
楚瀛忙聚气为他疗伤,却被债一把抓住手腕。
“月......”
“你别说话!我先替你治伤!”
“别......”债呕出一口血,拼劲最后的力气摇摇头:“小......小心......月,月老......”就昏死过去。
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太白金星?李天王?”
“法官大人。”二人行礼作揖,“债是我天界之人,还请二位不要插手天界之事。”
“笑话!”林婴走上前将债护在身后,“什么时候天界之人也可以在魔界肆意妄为了?”
楚瀛拉了拉她的袖子,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赞同林婴所言。
“这......”太白金星面露为难之色,“实乃我天界秘事,家丑不可外扬,林姑娘就不要刨根问底了。”
匆匆赶来的阴司看着整个地府上空充斥着的滔天魔气,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森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婴的手,握紧成拳。
一滴滴血自她拳中滴落。
她似感觉不到疼痛般,眉心阴纹闪动,就要发作,却被楚瀛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
楚瀛那张冰冷至极的眼眸映入她的眸中,林婴怔了一下,阴纹重归平静。
“躲在我身后,我来。”
二位神官愕然,谁都知道债曾经奉命暗杀过他们,为何今日为了他竟和天界对立?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啊!!”太白金星挥了挥手中的浮尘,“法官,你这是要做什么!若是天界因你而毁,你担的起责任吗!”
“你这张嘴嘚巴嘚嘚巴嘚的没完了是吧!”楚瀛迈步上前,阴纹催动顿时手中燃起火焰,血色在眼中浮现,“本座说了,这人,只能留在我地府。二位若是另有想法,尽管来抢,本座奉陪到底!”
“你!法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哦?李天王是想对我地府法官出手么!”
阎王的冰冷的声音划过惊雷响彻在整个地府,似海啸般,震人肺腑。
二位神官脸色大变,尚不及解释,阎王就已经隔空推掌,将二人震飞在地。
“阎王,你疯了不成!无端殴打天界神官,地府是想和我天界为敌吗!”
黑白无常周身长袍凝成符文,在他们身后,数不清的地府小鬼中央,一只骇人的三头妖豹驮着一人,阎王站在豹身之上,踏过业火而来。
阎王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冰冷的看着二人,眉心阴纹迸射出血光凝于他的眼前,血污之中隐约有把弯刀淬炼成形。
一刹,太白金星只觉浑身发寒,神魂都似坠入了冰窖,随着肢骨错位的喀拉声,骇人的血色席卷而来,令他呼吸窒停。
下一秒,弯刀汹汹横在了太白金星的颈前。
李天王怒喝,“阎王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阎王轻蔑的看着他,不屑的勾起嘴角,“偏袒,看不出来?”
“你是欺我等实力不如你,还是当我天界惧你幽冥!”
“都是。”阎王呵呵冷笑一声,“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敢欺负我家法官了?法官要留的人,本王不管他是何身份,今日,他必须留下!”
李天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阎王,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别忘了,三界签署的条约第一条便是和平相处。难不成阎王想要做那破戒之人吗!”
“破了就破了搁谁稀罕似的!”阎王一眼扫过去,冷声道,“还打不打?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你!”
太白金星忙拉住了他。
这阎王明显是占着幽冥优势肆无忌惮,如果此时贸然出手,不仅只有挨打的份,到时候追究起责任,光凭他们二人,绝对敌不过这地府悠悠众口。
虽然不知道他们极力护着奇渊是为何,但如今危机临头,还是不要和阎王撕破脸皮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思及于此,太白金星深吸一口气,手中浮尘一甩,消失在众人眼前。
阎王看着满地血泞,这才不满的皱起眉头。还未等他发话,楚瀛焦急的声音已经传来:
“王上,救他!”
......
“你的意思是,月老吞噬了债的魔纹,坠了魔?!”
“正是。”回想起当时的场面,那小魔还是忍不住打了哆嗦,“卑职从未见过如此丰厚的魔气,只怕魔王见到都要惧上三分。”
“放肆!魔王的实力岂是你我可以肆意揣测!”话是这么说,偿冲那小魔使了个眼神,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隔墙有耳。
小魔忙闭了嘴。
偿深吸一口气,他早就猜到债会为了十一而去找幕后黑手寻仇,可没想到的是,真凶竟然是最不起眼的月老。
现在,还阴差阳错使他入了魔。
债的魔气加上**,虽然不愿承认,但三界佼者联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奇渊本是天帝最小的儿子,不知是何原因,放着好好的快活神仙不做,坠入魔界成了魔。
魔王对其颇为赏识,将自己的分身封印在他的神纹之上,化为魔纹。
除非剐其心头血解其封印,否则绝无剥离的可能。
奇渊由此成了后来的债。
偿揉了揉眉头,也不知道月老是不是还愿意听命于魔王。
等等......
不对啊。
“我要你帮我盯着魔王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告诉我。”偿扭头看向身后虚无缥缈的十一。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他做这么多究竟欲意为何?
......
债这一昏睡,便是许久。
魔气耗干,神力也殆无孑遗。
在万仞深渊,用传送阵救偿和十一出来时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功力。看到十一肉身尽毁只剩魂魄时,又马不停蹄的寻找寄生的源头。
与月老一战时,动用神力破了魔纹的封印。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在月老洞穿他的胸膛时沾染了他的心头血,这般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还在,神之身在最后护住了他的心脉,助他成功逃至地府。
似在做梦,又似清醒。
整个人宛若置身于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周身阴魂不散,叫嚣着从他全身上下各个角落叫嚣穿过。
这个感觉,并不陌生。
他第一次入魔时,便曾体验过这般蚀骨的恐惧。
只是那次,魔气的势头略压神力一头,将神力吞食入腹,融为一体。
而今,神力已经完全抽离开来,和他已经不与神相配的命火交织纠缠,周身逃窜。
狂躁,疼痛,炽热。
债的思绪在无边的黑暗中缓慢游走,寻找着融合的界限。
终于,那是扎根于他命火之中的封印,随着神纹的渐渐复合,绽放而来。
债缓缓睁开了眼睛。
偏过头,看到了坐在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醒了,醒了!”
他挣扎的坐起身,楚瀛忙上前,手轻点在他的眉心之上,法力在他的周身运转了一圈。
“感觉如何?”
他摇了摇头,这才完全醒过神来,回避了他的问题,“你......为何愿意救我?”
按平时,林婴早就无语怼他一顿了。
这次却只是翻了个大白眼,难得克制住了语气,“你遇险首先想到的是来向我们求助,那我们没有理由不救你啊。”
债抿紧了唇。
眼神几分复杂的看着二人。
楚瀛见他这副神情,明显是对林婴所言抱有怀疑,好笑道,“你伤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趁人之危,把你救活了肯定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啊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婴挑了挑眉,这黑魔仙褪去了魔身怎么变成一副小魔仙的乖宝宝模样了?老狼债和县令债追杀他们的时候可是可怕的很啊。
“你把衣服脱了,林姑娘你先回避一下。”
???
脱我男人衣服要我回避?林婴忍不住失笑出声,“没事儿,你脱呗,又不是没见过。”
债目光微闪,有些错愕。
“你们俩真的......日久生情了?”
“不是日久生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啊,那恭喜你们了,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嘿嘿,谢谢谢谢,记得随份子钱就好。”
楚瀛心情异常复杂,看着自家小媳妇兴致勃勃的和之前要杀她的人唠起家常,实在是哭笑不得。
究竟是什么让话题偏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