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的一生好像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这天她做梦,梦到自己在一个罩子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江临怀、孩子和哥哥还有嫂嫂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不论怎么呼喊他们都不为所动……
拂衣被吓醒来,一身冷汗地坐起,黑暗之中响起一个声音,“醒了,你是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拂衣知道这是萧尘,听宫女说他经常处理政务到半夜,之后就会来她的宫中坐一坐,哪怕她睡着了也无所谓,只是静静地坐着。
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萧尘,萧尘真的是兢兢业业了,他承诺过要给众人一个海晏河清的国家,要让老百姓都有饭吃,不再忍受饥乱之苦。
在以前总觉得这些事很遥远,但现下,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与苏子明商量着推行土地改革,但这一想法一出世就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他们认为这自古以来都是固定掉的,怎么可以将土地都分给农民,遭到了极大的阻力,萧尘也是极为头疼。
这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简直太折磨人了,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可说,只能每日来拂衣的宫中坐上一坐,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安下来,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了一点儿习惯。
拂衣抹去头上的汗,缓缓地下床,点上蜡烛,烛光照亮了萧尘疲惫的脸庞,拂衣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只有在拂衣面前,他才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他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壶递到拂衣的面前,“来,喝点儿。”
拂衣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前方,萧尘接着说道:“你知道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吗?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么艰难,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实现我的抱负,我一路走来,看过太多的穷苦人家因为吃不上饭,将孩子卖给其他人。
太多太多,而反观这些父母官呢,从来都不为老百姓谋福祉,他们尸位素餐,唯一做的就是巴结上面,不断的盘剥、压迫百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的是很讽刺呐。”
拂衣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你要推翻这种现象,就是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自然阻力会大。”
萧尘伤心的喝了一口酒,对着拂衣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又该如何解决?”
拂衣淡淡地说道:“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那就注定是艰难的,一刀切不行,就循序渐进的来,总有一天它总会成的。”
萧尘听完拂衣的回答之后,沉默不语,只是喝着酒,过了很长时间,萧尘趴在桌子睡着了。
拂衣站起身来看着萧尘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差。”
随后便拿过床上的被子给萧尘盖上,自己则走出门外,坐在台阶上静静的抬头看着星空,心中想着,不知江临怀与孩子在做些什么……
正想的出神,这时宫女给她拿来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说道:“夜里风大,娘娘身子弱,还是要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拂衣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自打生完孩子之后,身体好像大不如之前了,总是会觉得精力大不如前了。
每日都无精打采的,还总想睡觉,不过,拂衣也从来没有上过心,她只当自己是因为思念孩子和江临怀才会这样……
萧尘跟前,她从来就没有给过好脸色,自然,身体不适这件事儿也就不会告诉他了。
江临怀终于振作了起来,但刘远洲似乎还在怪他,并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反倒是一见到他就会生气。
江临怀除了每日带孩子,还会去与刘远洲好言好语的一起商量着,怎么去救拂衣。
只有提到妹妹时,刘远洲的神色才会缓和下来,表现的没有那么生气。
刘远洲对着江临怀说道:“现在我们还暂时救不了妹妹,萧尘的地位日益稳固,我们连城都进不去,就更不用说宫中了,此事不能着急,还要从长计议。”
江临怀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呢,但自己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想要早日将拂衣给救出来,但如今看来,在萧尘的手中救人,比登天还难。
江临怀垂头丧气地从刘远洲处走了出去,刘远洲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可怜,以前那个杀伐决断,意气风发的江临怀已不复存在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期盼妻子回家团聚的普通人罢了。
刘老爷病重,静安公主给刘远洲写信道:“父亲病重,你可归否?早日回来,或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刘远洲在接到信时,焦急地向外走去,心中想着,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这样,才短短的两个月,带着这些疑问焦急的上马就要向外走去。
江临怀快步跑了出来,看着他道:“出什么事儿了?”
刘远洲勒住缰绳对着江临怀说道:“京都出了点儿事,我得回去看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江临怀点点头,“你不要太着急了,一路上小心。”
刘远洲点点头就策马疾驰,朝着远方走去了……
江临怀独木难支,只能与其他人一直待在泠月谷当中,等待着机会。
刘远洲一路都没有停歇,终于赶到了京都,但到了将军府之后,看到的只有满眼的白色,小厮看到刘远洲之后带着哭腔说道:“大将军,你终于回来了,老爷、老爷他,老爷他去了。”
刘远洲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看到的只有刘老爷的灵柩,静安公主带着孩子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
看着江临怀走了进来,立马起身,伤心的看着刘远洲,刘远洲扑通一声,跪在了灵前,哭着喊道:“父亲,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孩儿还都没有见你最后一面呐。”
刘远洲将头伏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已,静安公主过来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父亲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他病重的消息,直到那天我才给你写信通知你,但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