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布鲁德海文警局虽然称不上人来人往,但值班的警察不在少数。咖啡与文件胡乱堆放叠成小山,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布满办公隔板,推进角落里的白板没擦,水性笔画出的布鲁德海文地图还能勉强看出轮廓。
而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提姆已经站在停尸房的门前,他推开门,屋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克里斯将自己分解成二十八个小分.身,不怎么费力就比提姆更早溜了进来。他没开灯,就站在一片黑暗里,伸手将女尸大睁的双眼拂上。
“你没带夜视仪。”提姆走到他旁边,自然地开始了尸体的检查工作。他的验尸手法有很明显的蝙蝠特征,所用到的神奇小道具层出不穷。
克里斯退到边上,转而检查布鲁德海文警方搜集的证物,“我调整了眼睛的结构,模拟了狼和猫改造了眼底结构,同时增加了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
能够自由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真是可怕。提姆咂舌,克里斯的志向仅仅只是成为一名找猫找狗的侦探,这真是对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难得的安慰。
他收起心,安心地检查尸体的情况,和警方与克里斯的判断一致,她死于心室破裂。
提姆对着红发女人的尸体皱眉,“她的名字是安吉丽娜·琼斯,是贩.毒组织‘哲塔斯’的中高层成员,掌握有交易名单,负责与大批量购货的卖家接洽。”
“我想我有了发现。”克里斯说,他戴着一双医疗手套,将安吉丽娜的一只纪梵希n37摁开,口红用了一小半,对拥有很多只口红的漂亮女人来说称得上独占宠爱。
克里斯将口红盖子敲了敲,摸出一根铁丝钩捣鼓几下,他把口红盖递给提姆,让他能看清里面刚好能容纳一枚芯片的暗格,“周围有暴力叩开的痕迹,口红膏体都因此有所损毁。藏在里面的芯片被人拿走了。”
“好吧,汤姆。”提姆把口红盖子举到眼前,“是红罗宾开发的面部识别软件再次上线的时候了。”
“我们离开侦探社前你已经在电脑上运转这个程序了。”克里斯说。
提姆不矜持地笑了下,“你发现了。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软件比政府用的那种灵敏10.8倍。”
克里斯很是捧场,“政府没有赶在蝙蝠侠之前招聘到你是他们的损失。”
“下一个地点,”提姆将口红盖放回证物袋里,“希望劳伦女士还没睡。”
提姆是怎么把自己的红鸟摩托运到布鲁德海文警局后方的,这是一个谜。十五分钟内,他们到达劳伦夫人家门口。
“我最开始就应该发现不对,”克里斯说,他踩上台阶,摁响劳伦夫人家的门铃,“怎么会有人选择凌晨去和出轨对象偷情?”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走窗户,”提姆蹲在窗前的树上,“你居然是敲门派。”
“我又不是超级英雄。”克里斯理所当然道。
房门打开,克里斯道,“晚上好,劳伦夫人。”
劳伦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的黑发草草在脑后挽起,面容比起安吉丽娜也显得憔悴平淡。她很平淡,融入人群就好似一滴水落进海洋。
看到克里斯,她拢起肩上的披肩,“斯帕罗先生,”她吸吸鼻子,“原谅我现在不能请你到家里坐坐,家里实在是太乱了。”
“我理解。”克里斯道,“我来是想……问问关于汤姆先生的事。”
劳伦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她垂下眼睛,声音轻似呢喃,“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曾经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值得托付的人。”
她的手不自觉握紧胸口破旧的蓝宝石项链,“你走吧,侦探先生,真相大白,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们的委托结束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办法让你去追捕我曾经的丈夫。”
话已至此,克里斯只能识趣地后退,“再见,女士,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就在他转头离开前,劳伦叫住了他,“等等。”
她将一枚朴素的银环戒指递给克里斯,“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想我现在不需要它了。帮我扔了吧,侦探先生。”
大门关上,克里斯拐进一旁的角落。提姆从屋顶上像一片树叶轻盈落地,“她家里没有别的生物反应,连宠物都没有。”
“同样,行车记录仪显示她这段时间从未出门。电话、电脑,她甚至没使用任何能与外界沟通的工具,冰箱里囤了一个人能吃上半个月的食物。我想她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电视。”
也就是说劳伦没有任何协助汤姆逃跑的可能。
克里斯将戒指放进口袋,“可疑,但也说得过去。”
“关键是没有证据和动机。”提姆说,他操作着手甲上的微型电脑,在克里斯面前投放出光屏,“我的面部识别系统有结果了。”
“红酒焗牛肉这次吃不到了。”提姆说,“我们今晚就要飞去意大利,汤姆在那不勒斯火车站露头了。”
提到意大利那不勒斯,你会想起碧海、蓝天、如织旅人以及泛滥成灾的黑帮。
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行色匆匆走进一间僻静角落里的酒吧。他穿越舞池中热舞的男男女女,无视了贴上来搭讪的舞女,径自坐在吧台前。
吧台的酒保相当不敬业,喧闹的酒吧中,他躲在吧台下边的沙发上懒洋洋地伸长了腿看书。那是一本《傲慢与偏见》。
男人扣扣桌面,轻声报出一串数字。吧台的酒保这才分了他一个眼神。酒保把书夹上书签,站起来。
他有一米八以上,身形健美,如果他愿意脱了马甲和其他人一起跳进舞池里跳舞,他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不是说接头人是一个红发大美人吗?”酒保质疑的目光扫向男人遮掩在鸭舌帽下的黑发,“红发?美人?”
男人声音粗哑,“我们临时换了人选,安吉丽娜暂时不方便过来。”
“行吧,”酒保敷衍地道,把手一伸,“东西呢?”
男人拿出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烟,他把烟从中间对折,让酒保能清楚地看到藏在烟草中间的芯片,“你是一个好人,先生。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酒保不耐烦地道,“你说啥呢,快把东西给我。”
男人急促地说,似乎不掐着秒表把话都倒出来就说不完,“东西是假的,真正的芯片在一个穿沙色风衣的棕发男人手里,去找他。”
“什么?”
酒保还没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爆炸声平地惊雷般骤响,酒吧的舞池从中炸裂爆开,鲜血和碎肉迸溅!
尽管这间酒吧里所有人手上都有几条人命,大部分都是干的刀尖舔血的贩.毒活计。但眼前血腥的一幕还是让酒保暴骂出声。
他撑手翻出吧台,在哀嚎的人群中追了出去。他长腿一迈,几个箭步在酒吧外的小巷追上男人,他身后再次传来爆炸声。
操!
这下怕是舞池里的人怕是要上帝和耶稣一起保佑才能活下来了。
酒保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谁派你来的,你发什么疯?在那不勒斯惹事!”
他抽出枪对准男人的额头,“你得做我今天份的枪靶,白痴!”
灰烟猛然炸开,捂住所有人的视线,迷雾中酒保被人一棍敲在手上,手.枪脱手点地。
他回身踢开朝他袭来的长棍,一手从腰后拔出飞镖甩出去。
灰烟略微散去一点,酒保眼尖看见一截沙色风衣,那人似乎正协助男人逃跑。
他甩出藏在袖口的军刀,噗呲刺进对方的手臂。与此同时他的同伙从身后朝他挥棍,一棍敲下来酒保的脑仁都在嗡嗡作响!
操.他.妈.的!他就知道头罩是一个好东西!人人都需要一个头罩!
酒保一手擒住长棍,一手快准狠捏住袭击者的喉咙。他们交手不过短短数秒,这小崽子的体术有点熟悉。
烟雾略淡,酒保瞥见一个该死的熟悉的多米诺面罩,倒霉酒保失声道,“鸟宝宝?!”
提姆反击的手一顿,“……头罩?!”
没有头罩保护的红头罩震惊地转头,男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沙色风衣的棕发男人手臂软化成胶质物,正将穿透他手臂钉在墙上的军刀拔下来。
哦,抱歉,一般来说他对付的敌人都能避开或打飞那把刀,他甩出军刀只是起一个干扰作用,他是真没想到会有人中招。
杰森眯起眼睛,他没见过这个人,他是谁?
等等,那团胶质物有点眼熟……
杰森倒吸一口凉气,“是你……”
没等他说完,他们身后的墙壁倒塌崩碎,火光从裂缝中涌出来,第三次爆.炸!
克里斯将他们扑到在地,全身软化成富有弹性的胶质物,像一大床毯子将他们盖住!
爆.炸.声接二连三,这下求遍满天神佛,酒吧里的毒.贩们也活不成了。
刚才还繁华热闹的酒吧成为了废墟。一只手撑起倒下的墙壁,克里斯和提姆灰头土脸地从杰森胳膊底下钻出来。
这个灰头土面主要是指克里斯,他的史莱姆身体吸收了所有爆.炸的冲击力。
杰森举目四望,“我记住了,小鸟,你放走了我的目标。”
“哦?现在开始怪我喽?”提姆在碎石中摸出自己的长棍,“是哪个混球消失了将近一个月,居然是跑到贩.毒组织里去卧底!”
杰森摸着鼓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控诉,“你伤害了我脆弱的大脑,妈.的,我迟早要给我的脑袋上保险。”
提姆举起双手干脆认错,“我为这点道歉,对不起。但是你也要给克里斯道歉,要不是他身体特殊,你差点就废了他一只手。”
“我又没见过他这张脸。”杰森小声嘟囔,转向克里斯老老实实道,“对不起。”
“没事。”克里斯说,他望向满目疮痍的现场,汤姆早就不见踪影了。
“我大概知道他躲去哪里了,”杰森说,“这要你们配合。”
“怎么配合?”克里斯问。
杰森露出一个痞气的坏笑,“我们要回去玩一些热辣的游戏。”
“……”克里斯茫然地回望过去。
提姆的长棍架在杰森脖子上,冷酷道,“说人话。”
“……你们得装作被我俘虏的样子混进组织里。”杰森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