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已经躲在了这块大石头后边,黑油被火炙烤着,小范围的爆炸了几次,却因为那块儿石头挡着,索性没出什么事。
只是如今,树林深处的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人人手握重剑,穿着重甲,缓缓的朝着石头走去。
苏榛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三山浦那么十几年也没个人愿意找自己,如今竟然一窝蜂的都过来找自己。
有要自己过去幽州的陛下,有要自己死在去幽州之前的这群敌人。
老大人似乎有了什么想法,或是留有后招胸有成竹,竟直接的从那块大石头后边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盯着眼前缓缓走来的一群重甲骑兵。
苏榛榛看得呆了,手无寸铁之力的一位老人家,在面对如此强敌之时,毫不畏惧的站了起来。
若非是脑子被爆炸的余威炸的傻了,就是真的胸有成竹。可他成竹,成在哪里啊?
手握无上的权力,能够统管百万雄兵?可如今四下里,只剩下他与苏榛榛,和几个侍卫了。
除却那个侯景迁亲自挑选的比较强,剩下的几乎没有任何力量。
可他毫不慌张的站在那里,狠狠的盯着那群朝着他们愈发靠近的重甲骑兵。
骑兵们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握着的重剑,眼瞧着就要刺向苏榛榛她们。
那一刹那,如同千军万马般走过,天地间沙石狂起。苏榛榛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道小缝隙,用余光盯着那群心怀不轨之徒。
老大人也眯上了眼睛,偶然间闪过一抹冷冽的瘆人微笑,他的目的达到了。
之所以胸有成竹,是因为他早有预知,路过密云湖时一定会发生意外。
所以,在刚刚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从京城跟着他来的一个侍卫,提前骑着快马,从一旁的小路去幽州的边防营里找援兵。
如今风沙四起,这并非什么妖术,而是幽州边防营对付戎狄常用的办法。
十人一组组成小队,在马身上绑住大扫帚,利用速度快速卷起尘土,加之人数众多,借着风势便足以达到如今的漫天砂石。
待到风沙散去,那一行从密林深处钻出来的重甲骑兵,已经被驰援而来的幽州边防营的将士们重重围住。
这是苏榛榛在三山浦看不到的景象。
那群重甲骑兵眼见被围堵,纷纷举起手中的重剑,准备来个生死搏斗。
一时间,两方打了起来。
重甲骑兵身披盔甲,普通的刀剑要砍上好几刀才能砍出一道裂痕。
刚开始因为盔甲及重剑,竟和边防营打成了平手。
不过,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尤其身上的盔甲,手里握住的重剑,沉重不堪。几个回合下来,重甲骑兵这边已经败下阵来。
边防营的人数又极为占优,重甲骑兵眼瞧就要被成功击败。
苏榛榛以为,最后的结果应该是重甲骑兵被边防营的将士们押解着回到幽州,然后送到牢狱中审问,到底谁才是幕后主使。
可终究是她太过单纯,那群重甲骑兵,全都是死士。一看事情不妙,竟然十几个全都咬破了自己牙尖藏的毒药,以死来效忠。
老大人无奈的摇摇头,缓缓地从那块大石头后边走出来。然后扭转过头,蹙眉撇着苏榛榛:“怎么?吓傻了还是看傻了?走了,马上就到幽州了。”
苏榛榛连忙点头,然后跟上老大人的步伐。两个人重新登上了马车,边防营和剩下的几个侍卫护送着她们,朝着幽州缓缓驶去。
车轮压过刚刚被黑油烧过的土地,一股子焦味顺着鼻孔钻进苏榛榛的嗅觉。她忍不住咳嗽,一边抬起头,看着车里面横七竖八扎着的几支箭,全部都给拔了下来。
落日将斜,密云湖畔越发阴冷。
苏榛榛一行人,总算到了幽州。
按照老大人的打算,此刻他们并不着急进城,而是跟着边防营的那些将士,先去一趟边防营。
待到马车再次停下,苏榛榛稍稍撩起帘子向外看去,果真到了边防营。
她走下马车,前来迎接的其他将士,就像是看到大唐的陛下亲临,纷纷跪下。
打头那位是负责幽州边防营,镇守北方边疆的幽州节度使。
他打眼儿望了两眼苏榛榛,第一眼只觉得和普通小姐没什么两样,第二眼突然觉察或许真的只有她能彻底击败北方的戎狄。
苏榛榛被人盯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从前在三山浦,自己是老裨将养的最不起眼的孩子,没有谁会一直盯着自己。
她微微挑眉,顺着目光看到老大人,随即走过去。
她很警惕。
老大人竟然笑了,他望着眼前跪了一片的将士,忍不住笑出声来:
“诸位都是我大唐的英勇将士,是我大唐的英雄。如今竟然跪在一个,仅仅是钦天监没有依据胡诌的人前面,不觉得可笑吗?”
苏榛榛越发疑惑,老大人为何觉得钦天监说的可笑?
其实自己也觉得可笑,她不过是三山浦一个被遗弃的女子,若自己真有那么大能耐,这么些年,为何只有近来才有人来找自己?
或是路途遥远,无人愿意过来?这次是戎狄南下,幽州难以镇守,才不得已的想起自己,和那句钦天监的话?
那位幽州节度使,却全然持不一样的态度。他看着苏榛榛和那位笑声断断续续的老大人,眼里的神情很是复杂。
苏榛榛原本以为他会顶撞老大人,可没想到眼里的神情只是,有些震撼有些不解,更多的是隐隐畏惧。
老大人又接着说:“起来吧,戎狄大患未除,你们如今在这拜天地又有什么用?夜色很好,去找两间营房,给我和庶二小姐休息。”
节度使旋即站起来,“是!”
节度使走到苏榛榛的身旁,两个人静静的看着老大人,早就心知肚明老大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可为什么他偏偏不捅破那层纸?
如果说之前没到幽州,万一随行的有敌军奸细是可以理解的。可如今到了幽州,为何不着急言明,这架势却像是要等到第二天似的。
“庶二小姐,请!”节度使的右手向侧边伸出,礼貌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