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告状!”方氏气得拿响竹杆去捅许芸芳,许芸芳小心翼翼地踩在屋梁上躲。
方氏捅不下来许芸芳,拿她没办法,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手里的响竹杆拍得啪啪响:“许芸芳,你要是不马上下来,我立马到镇派出所去,你老汉儿的欠条还在我手上呢!我要把你的弟弟们全部送进大牢!”
“你有脸没有啊!”许芸芳骑坐在屋梁上指着方氏骂:“死老太婆,我老汉儿欠你的钱,不是我嫁过来就两清了吗?!”
“我只答应抵一半的债。”方氏得意洋洋,“我答应你老汉儿的是你生下儿子才全部抵清。”
许富贵死无对证,如果方氏手里还真有一半的欠条,那许耀宗兄弟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婆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许芸芳愁眉苦脸。
方氏得意地狞笑......
许芸芳被绑在靠背椅上。
“啊——”六姑娘七姑娘每使一次劲,将缠脚布勒紧些,她就惨叫一次。
“救命啊——”
“要死人了啊——”
“婆婆饶命啊——”
但无论她如何嚎叫,她的双脚还是被裹得紧紧的,如同白色粽子似的。
“婆婆你这是为什么呀?!”许芸芳开始是装腔作势嚷嚷,但双脚完全被裹好后,疼痛一阵阵袭来,最后如蚂蚁啃食一样,全身肌肉骨骼无处不痛。
“婆婆,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
方氏响竹杆敲地:“许芸芳,有本事你再上房啊!你再跑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野性的女人!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婆婆,饶命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上房了——”
为了防止她自行解开裹脚布,六姑娘七姑娘还将她胳膊反绑在靠背椅上。
“六妹七妹,我们都是女人啦,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可怜兮兮地向两位姑子求情,可从来不说话的哑巴六姑娘和向来很少说话的七姑娘再一次狠狠地勒紧了绳子。
“九妹,你是最善良最漂亮的姑娘,以后一定会嫁个高富帅,有钱又对你温柔体贴,全世界只爱你一个的霸道总裁——求求你,帮帮我啊......”
九姑娘咬着唇瓣摇摇头。
“毓洁毓清,你们是天下最温柔最可爱的小姑娘,我是你们的二娘,我以后会用最火热的胸怀来爱你们,如同你们死去的亲娘一样,我保证——你们帮我向家家求情好不好?!”
毓洁和毓清躲到十姑娘身后。
“我觉得太不人道了,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被缠脚啊!”许芸芳惨叫哀嚎,直到方氏和女儿们拿着锄头走出朝门去干活。
方氏虽是小脚女人,年龄也已经六十岁了,但她仍然和女儿们一起劳动,而且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之一。
只有毓洁和毓清拿出书,两人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共同读书,偶尔与许芸芳对视,大眼瞪小眼。
许芸芳又想着法子讨好两个安静的小姑娘。
“你们看的什么书呀?我说,你们为什么不去读书呀?这么大好年华,干嘛不去读书呢?这样吧,你们给我松开绳子,我保证帮你们说服家家让你们去学校。真的,我是你们的二娘,我说话算话!”
两个小姑娘站起身——正当许芸芳以为她们要来帮忙解开绳子,大喜——她们又转身进屋,拿出方氏的响竹杆。
“二娘,家家说你要是敢叫我们帮你解开裹脚,就用响竹杆打你。你是二娘,我们原本是不敢打的,可家家又说就当是她打的!”毓洁清脆有条理地说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许芸芳忙摇头,眼珠儿转来转去。
哦靠!难道两个小姑娘都搞不掂吗?
“乖乖,二娘怎么会要你们解开裹脚?裹脚后又不用干活多好啊。二娘是想和你们一起读书。二娘会讲故事,你们会吗?我们每个人讲个故事来听怎么样?”
“我们老汉儿会讲故事!”两个小姑娘义愤填膺,“你嫁给他后,他很忙,就不给我们讲故事了!”
“他......他让二娘给你们讲。二娘特会讲故事了。青蛙王子的故事听过吗?”她两颊习惯性地堆起梨涡,一脸真诚可可爱爱的微笑。
两个小姑娘对对眼神,不说话。
“从前......”许芸芳讲完青蛙王子又讲白雪公主,直讲得口干舌燥,两个小姑娘还是不再说话。
“二娘要渴死了。可以给二娘一碗水吗?”她温和地请求。
两个小姑娘拿来水,许芸芳喝了两口,突然大叫:“我要拉屎,我要拉裤子里了......”
方氏晌午回家的时候,看见许芸芳解开裹脚摞着两个小姑娘靠在柱子上打呼噜。
下午,在惨叫声中,许芸芳又重新被缠上裹脚布,这一次,两个小姑娘吸取教训,向方氏保证不会再被二娘的花言巧语迷惑。
求求你啊婆婆,我的心已经修好了,性也养好了,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下第一乖,婆婆放过我吧......
重新被缠裹的双脚疼痛感比上午更甚,许芸芳快痛得晕过去了,两个小姑娘也再不听她讲故事,只是远远地坐在屋檐下看着她。
方皓轩推开朝门的时候,许芸芳像看见大救星一样,连连高呼:“五先生救命啊,你娘要害死我了,快放了我啊——”
方皓轩秀眉微皱,虚拳半握好一阵咳嗽,咳完了才喃喃地问:“你又干什么啦?!”
“我什么也没干。”许芸芳苦着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我本来是可以逃跑的,可是我想着保证过要乖乖地当你的好妻子,就乖乖地坐在这里被婆婆折磨......”
方皓轩给她解开捆着胳膊的绳子,许芸芳急得三两下把裹脚布扯了。
被解放的双脚严重淤血,疼得她几乎站不起来。
“五先生,你要喝茶吗?我去给你倒茶。”她挤出讨好的笑容,朝方皓轩眨眨小胖眼睛。
这些天,他们从来就是横眉冷对,她连假笑都没有给他一个。
方皓轩又咳嗽了两声。
“五先生,你身体怎么样了?!”不顾双脚疼痛,她假意温顺而体贴地抚他背部顺气,“要不要我去请二大婆来?”
“......”他剜了她一眼,明明白白看出她虚情假意,没有理她,径直走进里间。
“喂,五先生,”被缠裹后才获得解放的双脚每一次踩地都会钻心地疼痛,她在他身后如同青蛙一蹦一跳地走路,“喂,方皓轩,你听我说句话嘛。”
他慢慢地回过头来,盯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