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少了,大家都在玉米面或小麦面里添加各种野菜或菌类。有一种特别鲜味的野生菌茹叫血茹,长得鲜红似血,切碎了添加在馒头里蒸熟,馒头吃起来如同包子一样清爽可口,美味诱人。
不知道从什么起,有人开始拉血尿或血便,不过山里人大气,有的拉拉就好了,也不会少见多怪。
没有人会把宝崃县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归因于山里人出售的便宜又好吃的血茹。直到县城各乡镇都发现有许多人在拉血尿或血便时,大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县长请来省里的专家会诊,专家确定是食物感染,幸好感染只发生在宝崃县,便建议全县百姓停食菌类。
宝崃县需要大量的大黄治疗食用血茹后产生的病毒感染。
县长派出各路采购人员前往周边县市采购。
或因价钱问题,或因数量问题,各路采购人员均无功而返。
县长短短两三天便愁白了头发。
宝崃县城西门三号码头,店招“西字第一号”的老板徐铁匠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皮围裙,埋头挥着铁锤敲打一把刚出炉的锄头,铺子里叮叮当当。
骑坐在门槛上的大傻指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傻笑:“姐姐!”
徐铁匠没理大傻。大傻自从两年前到过老鹰山玩寻宝游戏,心心念念的便是老鹰山上的胖姐姐,发展到后来,但凡见了年轻女子他都叫人家姐姐,都当在老鹰山陪他玩寻宝游戏的许芸芳。
“姐姐......”大傻流着口水傻笑。
门口一黑,有人进了店。
徐铁匠侧头问:“要打啥?”
来人没说话,徐铁匠睁眼一看,顿时傻了三秒,忙拉大傻进铺子,返身阖上铺子门,抵在门板上。
他神情紧张地问:“我的小祖宗啊,你们不是放火烧了人家逃跑了吗?又回来干啥呀?这要给人发现会报警察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许耀宗两兄弟。
不过许耀祖是扮作哥哥许耀宗的媳妇的,两兄弟在两年后出现在宝崃县城时是以两夫妻的样儿出现的。
徐铁匠认出了许耀宗,却没认出许耀祖。
许耀宗嘿嘿一笑,随意往桌子上一窜,坐在桌子上。
“你姐呢?你娶了新媳妇?新媳妇知道不知道你们过去的事啊——老天啊,我到底要不要报警察呢?!”
徐铁匠很纠结,他当初同意与许芸芳合作诈骗许国荣是一回事,但事后两家之间迅速发展到相互烧房子,那就是受过教育的他不愿意看到的了。
“我姐让我们回来看看你。”许耀祖温温柔柔地说,媚眼儿眨眨,逗一直盯着他看的大傻问:“大傻,是不是想姐姐了?看看我是不是姐姐?”
“姐姐!”大傻很高兴地说。
徐铁匠瞪大眼睛:“你不是女子?你是——天啦,你是许芸芳的兄弟,那个长得比许芸芳还好看的兄弟!”
许耀祖嫣然一笑,“果然打铁的都好眼力,我这般努力还是没有躲过你的火眼睛睛。”
徐铁匠有些汗颜,他哪里认出了男扮女装的许耀祖,而是大傻直接把许耀祖当许芸芳,许耀祖故意露的破绽。
“你们——我和你们一起骗了许国荣一家后,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这两年都不敢在大街上走。你们说,万一许国荣认出我了呢?他们都敢放火烧你们,万一也把我们的铺子烧了呢?大傻也不认得他们,也防不了他们,万一他们伤害大傻呢?”
徐铁匠苦着脸,满脑子后悔。
“我姐呢也是这么想着的,徐教授是有爱心特善良的人,我姐总是说要报答徐教授。”许耀祖甜美的声音特安慰人。但事情远不是他的外表能解决的。
许耀祖从挎包里掏出糖果给大傻,大傻立即美美地蹲到墙角吃,“老汉儿,糖!”
徐铁匠挥挥手,示意大傻安静吃糖,他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我不但要躲着许国荣一家,还要躲着县长。县长可聪明了,他要是听说了老鹰山的事,就一个大傻,他就会联想到是我干的坏事。”
“其实你不用躲着县长了。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县长办公室自首,戴罪立功。”许耀祖还是温和温柔地说。
“我能立什么功呀?!”徐铁匠苦着脸,“说真的,县长这两年都没有来看过大傻了,我估计他是听说了老鹰山的事,也猜到了是我干的。”
“如果你恰好能找回两万斤大黄,恰好能治全县百姓的传染病呢?”许耀祖微笑。
徐铁匠傻了三分钟,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更傻地问:“你们现在不是连我也要骗了吧?我要是因为诈骗进了大牢,我家大傻可就没人管,会死的——”
“姐姐的钱!”大傻兴奋地大叫,在他吃的糖果里发现有一卷十元纸币,他拿着钱给徐铁匠,大声嚷嚷,“姐姐的钱!姐姐的钱!”
大傻是傻,但他就认定一切都与姐姐有关。
徐铁匠狐疑不定地接过大傻手里的十元纸币,一张张地验看,抬头望着许耀宗两兄弟。
两兄弟微笑着看他。许耀祖说:“这是我姐给大傻买的糖,我姐说,万一你哪天有什么事,大傻也可以吃糖。”
徐铁匠拿着钱左看右看,他根本不相信一穷二白的许芸芳会有这么多钱给大傻。
“这些钱......放在家里不放心,我拿到储蓄所存?”他小心翼翼地问。
一百块钱实在是爆发户了。
其实他是想拿到储蓄所验验是否假钞。
他对许芸芳的大胆和聪慧打心里佩服,但从心里也有些怕这样的女子找上自己的麻烦。
“请便。”许耀祖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储蓄所?”
“我还是带上大傻好了。”徐铁匠说。他可不想因为一百块钱丢了大傻。他把大傻当亲生儿子。
把所有的钱交给储蓄员,徐铁匠一直盯着储蓄员的面部表情,随时准备听储蓄员说“假钞”二字。
但所有的钱钱都存进储蓄所后,储蓄员打出存款单,也没有说出意料中的“假钞”二字。
徐铁匠牵着一直在吃糖的大傻的手,闷闷地回到铁匠铺。
“那个谁,她真的有两万斤大黄?如果我搞回这么多大黄,县长肯定不会再过问我们的前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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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血茹、大黄治疗血茹等有关医疗桥段乃作者杜撰。稍后涉及医药的相关知识均无理论科学和现实实践考证,作者也不是医生,仅因写作需要,请切勿代入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