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舅子自然要跟着他们的姐回家,许维清那没话说,他本来就住在许家山。
“诶我说你,不是在烟水城有家有业吗?干嘛总是跟着我媳妇跑?”方皓轩打定主意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
章如杰翻着大白眼:“我最亲爱的小芳马上要和你离婚了,我马上就要娶她了。我不守着她那还守着你呀?”
“我也不一定和她离婚。”方皓轩恨恨地说,“你们群狼环伺,放她出门,不定哪天就被你们抛弃了!”
“我永远永远都不抛弃她!我一辈子都会守着她!”章如杰鄙夷地朝方皓轩做怪相,“方皓轩你要说话算数,回家后就马上和她离婚,否则,我看不起你,高度地看不起你!你不是男人!”
章如杰的话无意着戳着方皓轩痛处。他偷偷瞥了许芸芳一眼,不再找章如杰麻烦了。
“我脚疼。”许芸芳愁眉苦目,坐在路上唉哟唉哟。
“小芳,我背你!”两个野男人炫耀似地齐齐站到许芸芳面前,弓着腰背,同时仰脸看着方皓轩奸笑。
——这种苦力活儿方皓轩是不能干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理直气壮地走到许芸芳面前,掀开两个野男人:“我背——许芸芳你不能让他们背你。”
许芸芳羞羞怯怯地扶着方皓轩站起身,重重的肥肥的小身板扑地压上方皓轩瘦弱背板,方皓轩感觉背上被压了一坨大石头,他咬牙往上搂搂她,迈开步。
背上的许芸芳朝其他人瞪眼。
“姐夫,你要不行就放下我姐,我们来背?”许耀祖照例温温柔柔地说。
在许芸芳的四个舅子中,方皓轩原本是最喜欢温柔的许耀祖和聪明的老四,但现在他打定主意不听许耀祖的任何一句话:这个小骗子的每句话都肯定是坑。
“你不行,五先生,放下我家小芳吧,可别摔着她!”章如杰在旁边大惊小怪地叫嚷。
男人最怕被说不行。何况方皓轩是真的不行。但他偏要装行。
他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汗水布满额际。
许耀宗看着姐夫打颤的细腿儿,实在不忍心再折磨他,就上前扶着他肩膀:“姐夫,还是我来背姐吧。”
方皓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鼓着的一肚儿气噗地泄了,背上搂着的女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诶呀!许芸芳大叫:“你你你——方皓轩,你想谋杀我吗?!”
方皓轩苦着脸赔不是,许耀祖忙替姐夫解围:“是我没接着,是我没接着!”
“口渴了,我要喝水!”许芸芳又作起妖来。
“我去找水!”三个姐夫异口同声。
三人急急地跑山下找水,四个弟弟围着许芸芳笑。
这一路行来,三个姐夫谁也不让谁,都脚跟脚地腻着许芸芳,害得许耀宗兄弟都没法和姐私话了。
“姐,你真要和咱姐夫离了吗?”许耀宗对瘦弱的方皓轩有点同情心,看见他一个教书先生被折腾得跑上跑下,就更不忍心了。
“咱姐不会离。”许耀祖隐隐浅笑,“咱姐真要离,就一纸休书给姐夫就是了,这又巴巴的跑回去干嘛?和许知安打架吗?”
“可是姐你不和姐夫离婚,咱们干嘛要回家?许知安会不会又打我们?”老四小声问道。老三老四毕竟对当初许知纠兄弟用锄头砍死小花猪还心存余悸。
老三不说话,这道坎也是老三还没走过去的。
许芸芳摸摸老三老四的头:“有些事情,我们不回去是无法解决的。”
“咱姐夫真的和李会计谋杀你吗?”许耀祖担心地问,“我们这回去,是不是自投罗网?”
相对许耀宗的盲目乐观,许耀祖更深思熟虑。
“我要回方家坝,你们——”许芸芳顿了顿,“我不会让许国荣一家再伤害你们。绝不许!”
“我们现在长大了,我每天都和许大头练力气,我能打赢许知纠。”老三细声细气地说。
“你不能和他们硬碰硬。”许芸芳坚决地说,“记好我的话,我们要用计谋战胜他们,不许任何人单独行动。”
兄弟四个知道踏上回家的路很凶险,不仅仅是随时都在找他们报仇的许国荣的七个儿子。
“水来啦!”忠诚的许维清跳得最快,拿着一个军用水壶装满水热情洋溢地递给他心爱的小芳,许芸芳接过喝了一口,又递给旁边的弟弟们。
“方皓轩呢?”
“喂,那水壶原本是我背着的,许大头,你趁我嘘尿就抢了我的,好不要脸!”章如杰一边骂一边跟上山来。
经常败在章如杰手下的许维清因为终于赢了这次得意大笑。
方皓轩没有水壶,在山下也没有找到什么瓦片之类的,他用手捧着一捧水爬上山来,走到许芸芳面前时尴尬地说:“我洗过手的——”
他的手掌心里一滴水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路,只要许芸芳吱呀一声,两个野男人立马乱献殷勤,而这种道德层面上,身为丈夫的方皓轩只得勇敢向上,每次都迫不得已接受挑战,比如背媳妇上坡、扶媳妇下坡等等,甚至替尿急的媳妇找茅房、脱衣服给遮挡她蹲坑等等不雅行为。
总不能让章如杰或许维清给她挡蹲坑噻?
否则,他就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野男人在他眼皮底上讨好还是他媳妇的许芸芳。
作为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咬着牙忍受一次次挑战,或侮辱。到走近宝崃县城时,他直接摊在地上。
“老三老四,照顾你们的姐夫。”许芸芳进入宝崃后精神立马大好,敲着手腕对老三老四说,带着另外两个兄弟外出。
“我也要去。”两个野男人异口同声。
“我也要去。”方皓轩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家老三老四在你身边,你还放心不过吗?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皆大欢喜啊。”许芸芳拍拍方皓轩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的确,方皓轩担心许芸芳又转身跑了,他废这么大的心思不就是要捉她回家离婚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许芸芳带着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走出旅馆门。
——在出门的刹那,他瞥见许芸芳用一张绿色头巾蒙了头。
他是去见一个特殊的人。方皓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