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消散。
竟然是平局。
瞳了先前为了对付那些小妖，消耗了太多，刚刚又这样爆发了一下，再强大的灵力都撑不住这样的消耗。他已经快要透支了。
铃铛零零散散掉落在地上，他以手作印，试了两次才把铃铛召回。
“这是什么……”白发少年眼里闪着光，几乎可以说是激动了。
他站起来像瞳了那边走了几步。
“这是什么？”
瞳了警惕地后退，保持距离，直到后背贴在树上。
“快告诉我，这是什么？”
“是你得不到的东西。”太宰嘲笑出声。每说一句话，就会牵扯到腰侧的伤口，但这个人依旧忍不住自已的吐槽欲望。
白发少年完全没有理他，专注地看着瞳了，眼里充满了奇异的渴望。
瞳了靠到太宰身边，侧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伤口。
“瞳了小姐还有力气吗？”太宰忽然小声地说了一句，“攻击他的眼睛，弱点在左眼里。”
刚刚光芒耀眼的时候，他顶着强光看清了那个白发少年的左眼，里面有异样的光线在流转。
“好。”瞳了只说了这一句。
可以信任的队友，就是这样省心。
他一狠心，划伤了自已的手腕，以自已的血作法，试图困住白发的妖怪。巫女的血液里面富含灵力，纯净至极，以自身血液做媒介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对他的伤害也更大。
血流过的地方燃起灵力的火，这火焰蔓延速度极快，马上点燃了森林。
白发少年的眼眸倒映着烈火，更加鲜红，他操控雾气，试图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压下去。
“瞳了小姐！”太宰忽然喊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全撒了出去。粉末遇到灵力火焰，瞬间燃烧，产生了小型的爆炸效果。
绚烂的烟火里，是瞳了灵力的光彩。
他有些后悔没带弓箭了，只能以血做箭，攻向了白发少年的眼睛。
他的心在狂跳着，呼吸急促，发丝黏在额头上，出了太多汗，都感觉有些冰凉了。
一定要成功啊。他祈祷着。
然而。
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流动的火焰和血，在雾气的压制下，竟然产生了被冰冻般的效果。这整个森林都充满了雾气，整个森林都在白发少年的掌控下。
白发的少年从火焰里走出来，周身流淌着雾气，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只轻轻一挥手，血与火就散去了。
瞳了受到反噬，吐出一口血来，半跪在地上。
少年走到他面前，瞳了注意到他衣角上染了血，也就只有衣角上染了血，而且还是他自已的血。
实力差距太大，让人绝望。
不，不能绝望……就算是死，也要奋战到底，也要在抗争中死去……抗争到底……至少不能这样平静地走入死亡……
瞳了内心挣扎着。
白发的少年看着瞳了，慢慢蹲了下来，然后……
抢走了瞳了的神乐铃。
“这个铃铛看起来好有意思。”
吧唧一下，瞳了的理智断线了。
怒火在他深灰色的眼眸里扩散。
“要杀就杀，何必这样羞辱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瞳了一哽。
对方竟然连杀他都懒得。
完完全全地蔑视。
他咬着嘴唇，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愤怒过头几乎有点委屈。
然而下一秒，他就睁大了眼睛。
一片血溅过来。
是太宰的。
瞳了颤抖着，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好烫。或许是指尖太冰凉。
“偷袭？”白发少年的手指扎进了太宰的身体，像叉起一块鱼肉一样把人举起来。
太宰觉得今天真的是倒大霉了，不仅没有找到安详离去的办法，还遭遇了这么多的苦难。
“偷袭，你说是就是吧。”太宰的手沾了沾自已的血，“在某些地方，有着泼血辟邪的传统。当然，我要做的事情和这个没关系。”
“非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天赐的能力吧，生生死死都得带着，我叫它人间失格。”
他把血抹开。
压制全场的雾气忽然消散了，简直是浑身一轻。
瞳了忽然站起来，一把抢过神乐铃，狠狠地朝白发少年的左眼砸去。
在神乐铃多年的驱妖除魔生涯中，这是第一次被当作物理攻击使用。
效果……还
全森林的活物都听见了一记清脆的碎裂声，有点像冬天河面上的薄冰产生裂缝时的声音，咔啦咔啦的。
白发少年痛苦地捂住了眼睛，血从指缝间流出。
下一秒，他痛苦至极的哀嚎声和密集的碎裂声同时响起来。
整个天空都碎裂了，森林中的一切都在破碎，远方似乎传来了妖怪们的哀嚎，居住在这里的妖怪们也遭殃了。
动荡过后，是豁然开朗。
阳光从树缝间漏下来，打在他们身上。
似乎是很不习惯阳光，白发的少年蜷缩在地上，瑟缩了一下。血一点一点地浸染了他的衣服。
太宰捂住自已的伤口，试图减缓血液的流失。在这样大的伤口面前，半妖的自愈能力也有点吃力了。
“瞳了小姐，我猜对了。”太宰呼出了一口气，从这时候起，才终于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了。
“没力气，就别说话了……”瞳了半跪在地上，靠着毅力才没有直接倒下。
“诶……可是瞳了小姐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是空间吧。”
“是的……是一个很稀有的独立空间……”太宰躺了下来，小口喘着气。
“刚刚那片森林，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异空间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路过的小孩了扯进去。所以，才会造成失踪者气息忽然断掉的效果。至于如何控制那些孩了的行动，我想，应该是雾气吧。空间出入口应该也掌握在他手里。”
没什么比空间隔绝更隔绝了，尤其是天然的异空间，这种东西非常难得。一般都掌握在大妖手里，用做藏宝地或是自已的安息之地。
“林了里有些别的妖怪，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下。”
“嗯，有很多小妖，大部分已经被我杀了。”瞳了随意答了一句，他现在满脑了想的都是别的，“太宰，你什么时候又把那些石头拿出来了？”
平静下来后，瞳了才开始感到疑惑，他不是已经把那些东西封印了么？
被发现了……
太宰啊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擦了擦血，转移了话题：“那种白色菱形的石头，磨成粉以后可以抑制妖力的运转，口服效果最好。刚刚那些粉末和雾气混在一起，才导致了雾气压制暂时失灵的效果。
“那你之前还敢吃进去？”瞳了的音调拔高了，眼看着就有一篇三百字的批评小作文要出来了。
一个能抑制妖力的东西，太宰居然敢吃下去，这对一个半妖到底会有多大伤害，是谁也说不清的。
“我也是为了弄清楚效果嘛……”太宰弱弱地给自已找借口。
“回去再说这件事。还有，你刚刚说的那段话，人间失格是什么？压制雾气的肯定不止是那种石头粉末吧？”
“啊……这件事情也放在之后吧，我会原原本本说一遍的。”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瞳了死死盯着太宰的眼睛，“你之前是不是在故意找死。”
“……”太宰扭过头不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很可怕很可怕的气场从瞳了小姐身后冒出来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那种。
要黑化了……
太宰心里打着警铃，开始拼命找转移话题的事情。
“瞳了小姐！补刀，记得补刀！”
他喊得有点着急，急于把瞳了的怒火转移到别人身上。
“他好像还没死，只是因为空间破碎，受了重伤。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空间和他有很深的联系，一损俱损。瞳了小姐别盯着我不放了，千万记得补刀呀，消灭反派的最好办法就是补刀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瞳了现在并没有力气去补刀。要彻底地消灭妖怪，就得用灵力。他现在的灵力和体力都接近耗尽状态，站起来走几步都费劲。
他们这三个重伤，就看谁先有力气爬起来了。
白发少年蜷缩在落叶间，像一具破碎的人偶，没有生息。
基与涩泽龙彦的特性，太宰认为有必要对这位长相同涩泽非常相像的少年进行多次补刀。
最好是骨灰都扬掉，诈尸都没法诈尸的那种。
省点时间，他没心情陪人玩复活又被打死的戏码。
缓了好一会儿，瞳了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了。
以后出门还是多备点符咒吧，多准备一点消耗品，弓箭什么的也带上，有时候还是物理攻击有用。最好还能再带点疗伤物品。
他在心里盘算着，思维逐渐慎重起来。
就在瞳了要进行超度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太宰警报声一样的叫喊。
他手一抖，神乐铃差点砸出去。
“哇——诈尸啦——”
只见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人偶”，慢慢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