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寿王府内的李瑁,全然不知高力士画蛇添足的献媚不成,反给自己惹了大麻烦,正窝在火炕上睡得香甜。
然而没等他睡到自然醒,内院外头就想起了旺财鬼哭狼嚎的喊叫!“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宫中传来消息说圣人大怒要急招您进宫面见,快些起来梳洗吧!金吾卫估摸着前后脚便到了!!”
“喊什么呢?不晓的殿下他昨夜忙到三更天才睡下的吗?再这样没规矩的喊,小心殿下又拉你去打。”
“诶呀,我的好秋香姐姐,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来吓唬小的啊,宫中高内侍托人先行传的话,就怕殿下他耽搁了时辰,圣人紧急召见,内院小的不方便进,就劳烦姐姐您受累去请殿下起身吧,这事真不能开玩笑啊,您是娘娘身边待过的人,总晓得其中的关键厉害吧?”
“圣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召见殿下,这又不是什么过节时日,高总管有细说内情吗?”
“没呢?来人只说让殿下快些准备,不可像平常那般穿便服,对了,那人还说圣人心情不大好!要殿下注意些言行!”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好马车在大门口候着吧,对了,另外去账房那多支取些散碎银子给殿下备着用。”
总管丫头秋香说完这些后,就眉头紧锁的走进了内院,但脚步似乎也慢慢加快了些。旺财在领了秋香的吩咐之后,更是丝毫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冲进了马房。
李瑁在睡房内被人硬生生从炕头上拉起来,两只眼睛都还紧闭着睁不开,整个人都依在两个丫鬟的肩膀上,被硬生生拖拽下床。
“干嘛啊,你们这是干嘛啊?这大冬天连学堂都是休沐了的,你们干嘛还把人这么早喊起来,让人活不活的,旺财那破锣嗓子本王早晚也得给他毒哑了……”
“对,毒哑了才好,免得他成天大呼小叫,没有一点规矩的跟在殿下您后头凑热闹,不过就是毒也得殿下您从宫里回来再毒了,圣人要见您,娘娘她有过交代,但凡事关宫里的事情殿下都丝毫马虎不得,大小双儿赶紧伺候殿下洗漱穿戴!”
秋香丫头一只脚还未踏进屋子,但她那令人
有些沉闷的声音便先传进了李瑁的耳朵里,李瑁条件反射一般的立即抖了抖脖颈,可双眼还是紧紧的闭着不肯张开。
“是,秋香姐!殿下您就乖乖起身吧,要不双儿过会又得挨罚了!”
“她敢!不就仗着母妃给她撑腰吗?还真当本王爷是个没脾气的主啊!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底是谁没规矩还俩说呢?还有你们俩小丫头也是!怎么每次见她都跟老鼠看到猫一样,别忘了咱三人才是一伙的,咱们什么交情,那可是打小一起在宁王爸爸家撒尿玩泥巴长起来的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伙伴啊……”
“殿下慎言,若不想大小双儿受苦,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讲的为好,您贵为皇族,血脉传承,婚配向来就没青梅竹马的一说,她们俩是什么身份,您平常若喜欢,一起玩玩便成,万不可当了真……”
秋香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大小双儿在听见后是立刻被吓的挣脱开了李瑁那双有点不老实的小手,而后等李瑁慢慢回过味来猛然睁开眼看向秋香时,他那凌厉的眼神却又反倒把秋香那丫头吓的直接跪倒在地。
“呵呵……她们什么身份?那你呢!又是什么身份,母妃只是让你来伺候本王,可没让你做成老妈子一般整天喋喋不休管着教本王,玩玩,那本王玩玩你可以吗?你个死丫头平日里处处为难大小双儿,还不就是因为她俩和本王亲昵些!你心中所想的真就那么简单无半点私心吗?别以为本王……”
李瑁的话此刻说出的话,就像锤子一般,一字一句都砸中了秋香的心头,她垂手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喘着大气,她肚子里的那点心思全被李瑁猜对了,为难双儿姐妹完全是出于嫉妒,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理由,不过她也明白,做为一个下人生出此等妄想,是何等大逆不道,所以就算被打死也不能承认。
稍稍平复心情后,秋香随即便抬起头来和李瑁四眼对视,然后像是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继续开口道。
“自然可以!自从奴婢被送到殿下身边那天起,奴婢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想怎么样对待奴婢都是可以的,即使变卖、当场打杀,奴婢不会,也
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希望殿下别辜负了娘娘一番苦心,必要的规矩,就算您贵为殿下也还是要遵守的!您身为皇子言谈举止更是丝毫轻慢不得!!还请殿下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望着秋香那双坚毅不屈的眼睛,李瑁瞬间便没了脾气,他在穿越到大唐朝前多多少少也理解古代人的奴性重,规矩多。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他瞄的都穿越成王子殿下了,还会这样处处备受制约,眼下竟被一个使唤丫头弄的下不来台面。有时候他真想抬头问一问老天爷:自己这特娘穿过来,到底是做皇爷还是当孙子的啊?
细数这十一年走过来的日子,抛开自己那头两年还在襁褓里喝奶过活的日子算是比较安生外,其他几年岁月里度过的每一天简直日日都在刀尖行走的。
不过回想起来,就算在那些喝奶的日子里,自己好像也是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原因很是简单明了,那就是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早早开口说句不该说的人话。
至于后面给寄养在宁王府,他处处小心谨慎上学堂所过的日子,说道起来更是悲催异常,因为古人不但从出生就是道鬼门关外,那要成长起来也是千难万难!
自己上头的两个同母哥哥便是中途夭折没养活,于是到了自己这里,那位可怜的母亲大人几乎是魔怔的,把自己这个小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最后竟还迷信的为了自己好养活,给硬生生骨肉分离寄养在别人家。
而后就算进了宁王府,那照顾的也叫一个无微不至啊,那段时光里光陪着护理的老妈子就不下五人,另外陪玩的,陪吃喝的,甚至上个茅房丫的都是几个仆役帮着脱裤子……
偏偏他李瑁作为一个穿越者怕的就是这般如影随形,半点没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啊……各位要知道装天真无邪真的是太难了……太难了……
随着李瑁静静的分神在简单回顾自己那成长心路时,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子紧张起来,秋香和大小双儿的呼吸声就像是一种警告在李瑁的耳边不断徘徊。
刹那间李瑁脑子中的那根神经线就再次紧绷起来,他猛的发觉自己好像有点草率
了,因为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是不能也不该理解女子之间的吃醋行为的,更不能因此就恫吓面前这位自家母妃代理人的,她的一言一行可都是代表了自己亲爱的母妃大人啊,如此行为不仅反常的很,而且还非常傻。
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鲁莽,李瑁故意伸手直指秋香这死丫头的脑门扮演起了叛逆的少年郎,然后佯装要动手,不过哆嗦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下得去手。最终只能服软似的自言自语起来。
“没救了,没救了,你个死丫头真没救了,除了母妃的命令你难道就没半点自己的想法吗?你丫真对不起老子给你取秋香这个艺名,你知道秋香这个名字对于本王来说有多重要吗?”
就在李瑁说出这句时,原本老实跪地上的大小双儿,此时也冷不丁的抬起小脑袋满眼疑惑的看向他,而李瑁在被那么一瞧后,才瞬间记起同样的话自己似乎和这俩双胞胎早就说过了的。
于是不等二人发问,就急忙反瞪了俩人一眼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重新组织好语言才又继续数落起对面的秋香姐。
“对了,你今年才十六岁吧?比本王大不了多少,怎么就能老成成这个德行啊,花季少女!知道什么叫花季少女吗?你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充满活力放飞自我的时期明白吗?”
“奴婢不明白,奴婢也想省些力气念叨殿下,可殿下您……”
“嘿,你还敢顶嘴,本王让你回话了吗?看看你,对,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两三斤了,早就告诉过你咱寿王府不以肥胖为美对不?想想你以前那身条,那曲线,再瞧瞧现在的你瓜子脸都要没了啊大姐……”
李瑁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的偏离了主题,然后站到秋香跟前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殿下何意?是想用话语讥讽秋香体态依然不够丰韵吗?可秋香一日三餐已然在加量的,最近到是殿下研制的奶油蛋糕似乎有些效果来,其实秋香也不想失了寿王府的脸面……”
“你……起来吧,当本王没说,不过以后奶油蛋糕你就不要再吃了,还有大小双儿你们俩吃货也一样,另外刚刚
说哪了,对了,这几年咱主仆俩是不是常常搬开了揉碎了讲,什么大道理小人情事故的也沟通不下数十次了,为什么你就一点都听不进去呢?用的着事事都去向母妃禀报吗?还有身材纤瘦一点,她就不美了?”
李瑁说到最后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讲完这么一大溜后,眼见秋香这死丫头强忍着笑意没出声,便知道事情被自己怎么胡乱说一通给忽悠过去了,软话既然已经说出,那么接下来也就只能任凭三个丫头摆弄了。
于是他当即就像个木偶人一样起站直伸出手,等待着大小双儿侍候穿衣。秋香看到李瑁乖乖听话才快速的从地上爬起,然后走出屋外头接过了丫鬟们早已送来的毛巾热水。
当她转身回到三人身边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没等李瑁张口拒绝,便快速的翘起兰花指从贴盒里沾了一大坨青盐往李瑁的嘴里送,那左右来回摩擦起来的力度似乎也比往常加重了许多。
“唔……唔……死丫头你借机报复本王……唔……?轻点!丫的这手指能当牙刷使吗?呸……老子连蛋糕都做的出来为什么就搞不出一支软毛牙刷呢?唔……唔……还……来……唔,小双儿今天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干了,先去给本王找些动物的毛发来,什么牛羊狐狸兔子马……的毛统统给多找些来,让旺财亲手弄知道不……另外……唔……唔……上街上找几个制作毛笔的师傅……”
“喏……小双过会就去多找些来的,不过殿下您现在嘴里含了口檀就先别说话了……”
三个人上下齐手搞了半个多小时,李瑁总算被外三层里三层的包裹完毕押送到了大门口,而此时坐在马车上的高力士也正好神色慌张的冲了到了大门前。
“诶唷,寿王殿下您怎么才出来啊,时间紧急,奴婢就不跟您见礼了,咱这就进宫面圣吧!”
“老高,多日不见,您老风采依旧啊,别急,别急,再等一小会,本王让人去给您取些好玩意去了!”
高力士在门口干等了许久,换做别人或者其他皇子贵戚他这个圣人身旁的第一体己人多少是要教训几句的。可今天眼前这个寿小王爷
他还真就不敢太过冒失,且不说他那正得宠的母妃娘娘在上头护着,单单这小子平日里那些鬼精的手段他也是惧怕的肝胆颤,不敢冒然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