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她和方嘉年清清白白。
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关乎爱情，至少她这么认为。
他却不这么认为，男生和女生之间怎么可能有单纯的友谊？
要么利益，要么感情。
利益没有，那就只剩下后者。
他猛地踩下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
惯性作用，副驾驶座上的人直接往前扑，眼看着脑袋将会毫无防备地磕到。
封晟权下意识用手挡在她前面，防止她受伤。
就算生气，想要保她无恙的心思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窗外，无数汽车疾驰而过，耳旁满是发动机工作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车内静得可怕，只有彼此之间被无限拉长的呼吸声。
她的额头贴在他宽厚有力的掌心里，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
泪，夺眶而出，如同珍珠般一颗颗滑落。
“封晟权，你今天怎么了，发什么疯啊？”
温茶茶难以掩饰尾音的颤抖。
“有什么想法，请你直白地告诉我好吗？”
她在害怕。
冷若冰霜的权权，此时此刻似乎把她抗拒得很远很远。
她害怕这样的感觉，仿佛再一次独自置身在举目无亲的国外。
无助，无力，且无可奈何。
封晟权把车停在路边，蛮横且霸道地把她压在副驾驶座上。
巨大的身影挡住车里昏黄的灯光，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我确实疯了。”
“他亲昵地叫你茶茶我疯了。
“从他嘴里提到关于你的过去，我疯了!
“看到他给你夹菜我疯了。”
“听你爸妈字里行间没把他当外人，我也快疯了！”
他暴怒，眼底一片猩红。
却不是怒她。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拥有茶茶幼年，童年乃至青年时期最青春最青涩纯粹的美好回忆。
那些都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他还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影响她现在甚至未来的生活。
方嘉年占据温茶茶的时光甚至比他更长，更久。
他嫉妒，他疯狂。
他喃喃道：“我呢？茶茶，我又算什么？”
好看的狐狸眼里满是心疼。
她立即明白过来封晟权嘴里的这个“他”是谁。
方嘉年
一直像影子一样陪在她身边的方嘉年，善良到容易让人嫉妒。
温茶茶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你就为这个对我阴阳怪气？”
就？
在她心里，这好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
他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我吃醋了茶茶，我受不了别的男人对你献殷勤。”
理直气壮的模样打得温茶茶猝不及防。
看似坚强无敌的男人突然服软的时候特别具有杀伤力。
她回望着他。
“我嘉年真的只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你不信任我？”
他对她来说重要，方嘉年于她也重要。
只是这种情感不一样。
她做不出选择也不想选，为了其中一方而放弃另外一方，都不会圆满。
恋人和友人，从来就不该是单选题。
他立马否认：“我没有。”
茶茶说什么他都信。
只是，他太了解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
他不敢赌。
他不允许任何会让他失去茶茶的事情发生。
她接着质问：“那你是不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自己值得被她深爱。
“我……”
封晟权语塞，他的确不相信自己。
他觉得他若值得，茶茶也不会和别人生下臭臭。
这将是他永远的痛。
被扣在副驾驶座上的温茶茶默默抬起手，贴在他冰封般的脸上，温柔地看着他。
“封晟权，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所以，才会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
他微愣，重新审视着茶茶。
茶茶爱他……
很爱很爱。
他也爱茶茶……
很爱很爱。
方嘉年始终赢不过他的。
他轻笑，压抑着心头的烦躁和阴郁轻松不少。
“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眼神逐渐炙热起来，所有小情绪在近距离的注视下无处遁形。
她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微微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扫出一片阴影，笼罩着她明亮的眸子。
“我说，温茶茶爱封晟权，从始至终。”
某人眸子里的光彩熠熠，勾起唇角凑近她：“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温茶茶猛地抬起眼睛，高挺的鼻尖直接撞上他的：“嫁给你？”
脑子里瞬间变得空白，只剩下这句话在不断循环。
嫁给他……
嫁给他！
不是没有想过，十八岁的她就曾无数次幻想穿上婚纱，成为他的新娘。
只是后来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她就不再有过幻想。
巨大的自卑如同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某些东西，不去提，不表示它不存在。
“对，嫁给我。”
“让我在法律上成为你的合法丈夫，在生命里成为你的灵魂伴侣。”
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不少，生怕自己错过她的回答。
低沉性感的嗓音回荡在耳旁，令她心乱，很难保持理智。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但温热的气息和他身上特有的男性荷尔蒙还是会左右她的思绪。
手指握紧，指尖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丝丝清醒。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她反问。
一纸契书，证明不了爱情。
封晟权的婚姻更像是商业的筹码。
封家需要更强有力的支持，来稳固整个封氏未来的繁荣昌盛。
如果和她结婚，会很困难。
他们得不到家里的祝福，也要承担很多外界的压力。
鼻尖不再触碰，手也松开，他道：“不好。”
他只要茶茶，只想和茶茶结婚。
“可是……”温茶茶一张脸黑透了，皱成可可爱爱的小笼包子。
他们顾虑的点不同。
他拧着眉心，第一时间想到臭臭。
“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养育臭臭。如果你有所顾忌，我们就不生自己的孩子。”
她可以全心全意把自己的母爱留给臭臭。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瞳孔惊得无限放大，看他似乎花了很多时间做出决定的样子，不疑有他。
骄傲如他，愿意为了她而做出这样的承诺。
温茶茶不敢想，他是怎么克服自己层层心里障碍才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不知道其实臭臭就是他的孩子。
事实几乎要脱口而出，温茶茶硬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说出来，他恐怕不会信。
“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
甚至不惜这辈子都不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
封晟权的回答从未有过如此坚定：“是！”
所有的事情加起来，远没有和失去茶茶这件事比起来更让他痛心。
包括死亡。
温茶茶内心极度煎熬，他越是为她，她就越是愧疚。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付出所有偏宠和疼爱？
若是不回应，就更是对不起他了。
“好。”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封晟权，我要嫁给你。”
和你相守到白头，用漫漫余生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