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垚一张脸说不出的阴沉,大皇子听到‘传染’两个字,已经下意识离他远远的,惊疑地看着魏佳。
“是你做的!”
儿子的病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连大夫都给了封口费,不可能传出去,赫连垚瞬间想清楚,是她做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赫连家主,说话要讲证据。
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的,第一眼看到令公子,我就看出他气色不对,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谁知道他睡了什么不干净的人,还要连累全家。
也是上天开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赫连垚有些拿不准了,她的医术真的这么厉害?能看出没有发作的病症?
“魏五医术确实厉害,西北一个军医,一把年纪了哭着喊着要拜他为师呢。”
大皇子没有放过和魏佳交好的机会,帮她说话。
赫连垚眼神转动几下,“你既然能看出来,肯定能治,只要你治好我儿,我和你魏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魏佳像是听到了多好听的笑话似的,“赫连家主,你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啊?问过我了吗?我们一家子受的罪,白受了?
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我能治,但是不给你赫连家治,救一个恶人,等于是害了无数的好人,让赫连十三好好忏悔吧,生不如死还在后面呢,且活着慢慢煎熬,没那么容易死的。”
赫连垚反而平静下来,“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底层的贱民而已,就是给我们这等权贵取乐子的,你觉得你魏家就干净了吗?
咱们都是一类人,等你知道你祖父做的那些事儿,再来质问老夫也不迟。”
魏佳自然不会轻易听信他的话,“我魏家不说多善良,起码没有人人喊打,作恶多端,多说无益,你我两家最终只能有一个活下来,各凭手段吧。”
魏佳起身往外走,不跟他废话,真正的输赢不是靠说出来的。
“我也告辞了。”
大皇子追出来,跟魏佳并肩走,不错眼盯着她瞧,寻常女孩子被他这么看,肯定会羞红了脸,慌乱不堪。
“看够了没?我不好龙阳,大皇子请自重。”
魏佳平静道,看看又不会少块儿肉,我魏五活这么多年,会在乎别人的目光?
“你别总气我,我也没去招惹你啊!
赫连家主有没有病啊?我跟他一起吃饭,需不需要喝药?魏五,我请你给我看看。”
原来是为这个,魏佳道:“行,一千两银子的诊金,我出手,最低一千两起步。”
饶是大皇子有钱,都忍不下心疼:“一千两银子,太黑了,打个折呗?”
不知不觉,大皇子跟她在一起,都学的贫嘴了,换做以前,他肯定说不出这种话来,皇子多尊贵,跟人讲价太丢面子。
“行啊,打骨折!”
魏佳似笑非笑,大皇子无语了,他哪儿来那么多怪话?
“一千两就一千两吧,回头来我府上取,你给太子看病,也要这么多钱吗?”
大皇子忍不住好奇,他真的能治好太子吗?
“没有,我倒贴,大皇子很闲吗?我可以让你忙起来。”
大皇子嫉妒了,太子那个病秧子哪点儿好?魏佳这般死心塌地的。
这么想着,也忍不住问出来,魏佳回答的也干脆:“太子好看啊,我看见他就高兴,看见你就扫兴,千金难买我愿意,不行吗?”
行吧,大皇子还能怎么说?
找了个路边茶水摊子,魏佳装模作样给他把脉,一千两银子呢,总得有个样子,骗钱都要骗的专业点儿。
大皇子看着他纤细的手指,不像家里的妾室那样白皙嫩滑,指腹上甚至有一层茧子,但是又没有男人的手掌那么宽大结实,从未见过谁长这样一双手。
就像是他的人一样,明明是读书人,偏偏行事跟武将一般,却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他哪儿学来这么多的本事?
“有点儿肾虚,大皇子夜里少操劳,别的没啥问题,你要不放心,给你开点儿补肾的方子。”
大皇子:“……”
我这么年轻,怎么就肾虚了?
“嗨,别愣着了,给钱,男人嘛,十人九虚,吹的自己多厉害,都是虚荣心作祟,我是大夫,你不用跟我吹,没啥意义!”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我没这么想,只是我回来几天,都不曾宠幸妾室,怎么就肾虚了?我怀疑你忽悠我!”
虽然他没有证据。
魏佳一本正经道:“那说明你真的病了,这么年轻都不想女人了,你想啥?”
大皇子:“我啥也不想啊,不对,咱是不是跑题了?我问的是有没有染上赫连十三那种病,你跟我扯这个干嘛呢?”
魏佳恍然大悟:“对哦,职业病,习惯了,你们男人都关心这个,我顺手帮你看看,没收你钱你该偷着乐呢。”
“什么叫我们男人?你不是男人吗?”
大皇子那个气,合着我还应该感谢你的吗?
“人家才十四,还是个孩子呢!”
魏佳一脸的羞涩腼腆,大皇子猛然站起来,转身就走,他怕再说一会儿,自己被他给气死了。
“别忘了诊金啊,补肾的方子我送到你府上去!”
身后传来魏佳的喊声,周围的百姓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大皇子,大皇子赶紧用袖子挡着脸,以后要是再跟魏佳在街上说话,他就是猪。
魏佳乐滋滋,有坑到手一千两银子,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穿越呢,古代果然遍地是黄金呐。
“那个,兄弟,你有那个药?什么价?”
一个满脸猥琐的中年男人贼眉鼠眼跟他伸着手,一副男人都懂的眼神。
魏佳:“……”
我他么成了卖那啥药的了。
“一千两银子,你有吗?”
“管用不?一夜包几次?”
魏佳眼睛瞬间瞪大,都是什么人呐!
“滚,还几次?你这身子板儿,不怕死在女人肚皮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药管用了,银子好说,咱不差钱!”
“没有!”
魏佳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真是疯了,要不要发明威哥出来卖?肯定赚疯了。
……
赫连垚回到家里,一脸阴沉,管家战战兢兢道:“老夫人又问起少爷来了,瞒不住了!”
赫连十三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他出事儿了,赫连垚不敢让母亲知道,万一她非要见人,染上病怎么办?
“回头我跟老夫人说起,少爷他……怎么样了?”
管家眸子里露出惊恐,“不太好,送饭的下人说……”
“说什么?”
管家一咬牙道:“少爷的手指头掉了两个,鼻子也烂了。”
赫连垚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心中难言惊恐,这么可怕?
怪不得魏五说儿子生不如死,这比世间任何酷刑都要难以忍受。
更让他惊恐的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传染上,家里人呢?
“没有大夫能治得好吗?”
管家摇摇头:“所有的大夫一听麻风,都吓的脸都白了,直接让准备后事,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招儿。
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跟魏家服个软?求求人家,性命要紧。”
管家心里也慌,担心自己也会被染上,他当日陪着少爷的时候更多,危险更大。
“老夫这辈子就没求归谁,想逼着老夫低头,不可能!”
赫连垚盘着手指上的扳指,眸子一冷:“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法子了吗?你这么着……”
……
魏佳吓唬赫连垚的,赫连十三实在是罪大恶极,毁了不知道多少家庭,死不足惜。
可是用这种办法,去害了一个家族,魏佳不会那么残忍,有违天和。
能力越大,更要恪守心中的底线。
至于赫连家族,她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让所有人看到魏家的能力。
魏傲走进来,看她发呆,揉揉她的头发,道:“今天又去哪儿了?一整天见不到人。”
魏家抓着他的手,顺势抱在怀里,依偎在他身边撒娇,这才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子,“大哥读什么书呢?整天读书,不嫌闷的慌,明天咱们一起出去玩儿呗,街上很多好玩儿,好吃的,咱们一样大,你就跟老头儿似的,太闷了。”
“我是长子,家里的责任都在我身上,肯定要多用功了,你玩儿的开心就好。
近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京兆府的事儿,百姓有冤无处诉,太可怜了。”
亲哥看着严肃冷漠,其实有颗悲天悯人的善良,魏佳道:“京兆府尹还没给换掉?首先要取消以银代罚的例子,那些纨绔恶霸就不能明目张胆的欺负百姓了。
其实那些江洋大盗啦,杀人放火的案子跟百姓没多少关系,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百姓要的是安宁的生活,那些恶霸看似罪行不大,却是真正的社会毒瘤,想要帮助百姓,必须打掉这些人。”
魏傲连连点头:“小五说的太对了,我一直在翻书,总觉得哪里不对,被你几句话说清楚了,就是如此。”
“等祖父回来,咱们商量商量,大哥你有心为百姓做事儿,挺好的,我想办法帮你弄到府尹的位置来,你恐怕会是历任最年轻的府尹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