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观若,你给我去死。”
严嬛不管不顾的扑过来,观若低着头察看蔺玉觅的伤,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应过来。
蔺玉觅用力的推了观若一把,自己却站在原地,伸手去挡,被严嬛手中的碎瓷片划伤,汩汩地流着血,但是她仍然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严嬛一把,将她推到了数步之外。
方才眉瑾只是背对着严嬛而已,也实在是轻瞧了她,所以才没有去阻止。见她忽而暴起伤人,没有再客气,直接挥起手中的鞭子,将严嬛抽到了地上。
“在军营中寻衅挑事是什么罪名,我没有和你计较,你居然还敢伤人。”
严嬛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方才眉瑾并没有做什么,她大约就觉得她真是怕她,和她以为会站在她身后的李玄耀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中的恨意愈浓,眉瑾出手利落,又将她抽回了地上。
第一鞭是在手臂上,绸衣之下,一道显眼的红痕。第二鞭干脆直接抽在了她脸上。严嬛惊叫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沾了血,仿佛面前是天崩地裂的情形一般,“你居然敢伤我,你居然敢……”
眼见着眉瑾第三鞭将要落下来,忽而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还没杀你们,你们就一个个的自己找死。”
观若抬起头,是晏既。会说这样的话的人,能将这样的话说的真真正正满含杀意的人,也只有晏既。
她对上了他的眼神,那一刻他好像的确是想要一剑杀了她的模样。于是她匆忙的低下了头,想要通过察看蔺玉觅的伤口来掩饰她的慌乱。
来人不止是晏既,另一匹马上端坐着的,正是严嬛心心念念的李玄耀。
不过是下了一场雨,她一日之间便见着了晏既三次。原来她昨日走了那样久,走到觉得身边鬼影重重,到处都是魑魅魍魉的军营,其实是这样小的。
晏既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李玄耀却不是。世家子弟,玩世不恭,他这样的人,是不该出现在军营里的。
白日晏既才将一支箭射到了他面前,李玄耀满口说着要报复,如今两个人并马而行,又好似没有这件事一般了。
便听李玄耀笑道“就知道跟着明之你出来,总是会遇见一些好玩的事情,这里又是在唱哪出戏?眉瑾姑娘的气性也太大了些,怎么忍心对阿嬛这样的美人下这样重的手。”
眉瑾似乎懒得理会他,连正眼都不愿意给,“眉瑾只知依晏将军军令行事,她敢寻衅滋事,便要付出代价。”
严嬛见李玄耀提到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眉瑾。见她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立刻由她的侍女扶起来,逃也似的站在了李玄耀的马下。
“大人,她……”严嬛眼中含着泪水,将落未落,怒气冲冲的看着眉瑾。
眉瑾丝毫无惧,凌然立在原地,与严嬛对视。
到底还是严嬛先心虚,重又转过了头望着李玄耀,一副受尽了委屈,惹人怜爱的模样。
李玄耀微微弯下腰,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察看着她脸上的伤,“哎呦呦,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叫人破了相可怎么是好。还是让我这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来好好的照顾你吧。”
而后伸手将严嬛一提,轻巧地将她提到了马上,转而对晏既道“我就喜欢这样柔弱的美人,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便留给明之你了。”
而后也不等晏既回答,便带着严嬛策马转身离去了。在他转身之前,观若分明看到他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快马烟尘,迫着一旁的人都低下了头。
李玄耀带走了严嬛,晏既策着马,慢慢的朝着观若和蔺玉觅走过来。
蔺玉觅手上的伤口很深,伤到了经脉,观若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了布条来给她止血,按了半日,伤口却仍然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血,看起来颇为吓人。
流了太多的血,蔺玉觅的脸色也逐渐变的苍白,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观若身上。
晏既显然也注意到了,对站在一旁的眉瑾道“眉瑾,先带着她去止血。”
眉瑾看来是瞧不上李玄耀,对晏既的话却言听计从。如男子一般拱手行了礼,便上前扶起了蔺玉觅。
蔺玉觅被她架起来,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观若一眼。
观若为了宽慰她,只好道“没事的,你放心去。”
眉瑾的力气大,蔺玉觅更是受了伤的人,自然是只能任由眉瑾安排了。
四周原本就只是一些女俘,人人都曾经跪在含元殿前看过德妃的下场,也就人人都视晏既如鬼魅修罗。很快就四散开,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除却每隔几步便有的轮岗的士兵,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
等眉瑾和蔺玉觅走开,晏既的马便停在了观若面前,观若顺从的跪了下去。
“妾身殷氏,拜见将军”
他似乎喜欢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也就配合他,令他能获得这种将一切都踏在脚下的快感。
“无事?谁同你说会无事的?殷观若,你以为你是谁,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却不被惩罚。”
无论是谁出事,总是她挑事。在晏既心中,自己天然就该是犯了错的那个人。便如方才,纵然用碎瓷片抵着严嬛脖颈的人是蔺玉觅,严嬛更恨的人,居然还是她。
真正犯了错的严嬛有李玄耀包庇,被误伤的蔺玉觅需要包扎伤口,也就只有她,该在这里承受晏既的怒火了。
观若俯身拜了拜,“妾身不敢。”
她不想辩解什么,辩解也无用。今日无论是口舌之利,还是手足之勇,她都已经逞过了。此刻她想的无非便是早些回营帐中去,早些休息,好有力气应付明日的一切磨难。
从此处到河东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留给她寻找机会逃跑的时间,却并不是那么多的。
晏既跳下了马,一步步的逼近她,“你不敢什么?不敢寻衅滋事,还是不敢违逆我的命令?”
他一下子攥住了观若的手腕将她带了起来,观若保持不了平衡,重重的撞在了他的盔甲上。她身上只有粗布麻衣而已,如何能同能抵挡刀枪利器的盔甲相比,撞了这一下,只觉得浑身都疼。
他明明该想到他的动作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却只是轻蔑的看了观若一眼,待她站稳了,也没有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反而仔细端详了片刻。
方才观若用右手替蔺玉觅按着伤口,她的伤口在一刻不停的往外渗着血,自然也沾到了观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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