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娃娃的脸。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屋外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应着这雨,整个穆家老宅都被笼罩在一片沉重阴郁的氛围中。
屋内,白洋纤纤玉手抬起,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漫不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一式两份,签字吧,穆先生。”
穆晨站在客厅中央,抽着烟,半空中云雾缭绕,听到白洋的声音后扭头走近。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离婚协议,将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极为不爽地说道,“你这是没事找事?你就是不说,我也早就想和你离婚了,一分钟都不想拖延。”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不赶快签字,夫妻的共同财产也一起算了,省得以后还要再碰面,相看两生厌。”
白洋微笑着,眼神中透出一起狡黠,丝毫没有寻常妇人面临离婚时的悲伤之态。
客厅中央的吊灯开着,明亮的光束照在白洋巴掌大的小脸上,水眸弯弯,眉眼精致,眼底散发着自信和从容。
穆晨的黑眸迟迟落在她的脸上,咬紧了牙,唇角处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三年这女人是真的变了不少。
昨日,穆老爷离世,今天一早她就赶了过来。
穆晨以为这女人又是回来死缠烂打,原来是惦记着穆家的财产。
“财产分割的事,穆先生是还要再考虑考虑?”
白洋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双腿换了个方向,随意补充了一句,“穆先生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找律师与我联系。”
“你做梦!”
穆晨冷锐的目光一瞬间绷紧,狠狠地剜向沙发上的白洋,“你也不照照镜子,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你也配惦记着穆家的财产?”
冷冽的声音带着嘲讽,在偌大的客厅中回荡。
白洋面色如常,神色淡然,轻笑一声,“你说不配就不配?看来穆先生对自己的认识也并不清楚,要是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无论穆晨喜不喜欢她,她都做了三年的穆太太,该分的财产怎么能少?
“三年不见,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见长。”
穆晨将桌上的协议书捏的发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跟三年前判若两人的“前妻”。
这不是白洋该有的样子。
三年前她那样小心翼翼祈求自己爱她,那样唯唯诺诺做事,生怕惹恼他,那样卑微软弱的她怎么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耍嘴皮子这东西,是要看天赋和根基的,哪能说长就长,只不过从前穆先生没来得及看我展示这项绝活,可惜了。”
白洋眸子里波澜不惊。
她有的是时间,穆晨不爽快给钱,她就陪他耗着,折腾着,不怕误事。
“你给我闭嘴!”穆晨凝视着白洋眸光流转,娇俏逼人的模样,心里越发的窝火。
不过是三年不见,这个女人怎么就彻底换了一副嘴脸。
他甚至怀疑,当年那个狼狈的白洋,只是这个女人做出来的样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佣人的敲门声。
“少爷,叶小姐到了。”
声音还未落地,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叶云兮一身黑色套裙,长发披肩,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怀表,端庄知性地轻笑着走近了客厅。
“阿晨,外面下雨了,我来的路上带了些早点,今天一天估计要忙得够呛,你早上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着,叶云兮将手中的早点扬了扬,扫向屋内。
目光瞥见沙发上的白洋,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三年,叶云兮早就已经成了实际上的穆太太。
白洋看向盯着自己的叶云兮,用下巴比了比叶云兮手上的早点。
“叶小姐真是知书达理,只是不知道带的够不够多,正好,我也没吃。”
话音刚落,客厅里穆晨的目光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白洋的脸,拳头捏的一阵阵发响。
叶云兮脸上的僵硬更明显了。
不论穆晨是愤怒还是厌恶,起码这个女人能够激起他的情绪。
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了她的事。
叶云兮纤细的手指将胸前的怀表捏紧,指尖来回地在怀表上摩挲着,神色凝重。
白洋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叶云兮手里的怀表。
这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还很贵重。
她正欲仔细打量,门外滴滴叭叭的喇叭声便打破了沉寂。
今天是穆老爷下葬的日子。
单凭穆家在商场如日中天的地位,趁机来捧场和刷脸熟的相关人士就不会少。
穆家本家沾亲带故的,更是一大早就来撑场面。
白洋起身绕过穆晨,无视他杀气腾腾的目光,直接拿起叶云兮手中的早点,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客厅。
穆家大院里有挡雨的,成熟英俊,风度翩翩。
她发现穆三爷的视线也沉沉地落在了她身上。
他缓步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在她脸上,目光淡凉,“我们见过?”
白洋也停住了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眉梢不由得挑了挑。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穆三爷撩妹的手段也如此俗套。
“天才刚亮,三爷怎么就做起梦来了,大概是在梦里见过?”
白洋懒懒地收回目光,吃起了早点。
“三爷,客厅里还等着您过去商议。”
穆家的管家讪讪的凑到了穆霆琛身边,小声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