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岁华看着他,只觉得越来越失望,小吉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转身跟着小吉离开了。
田夫人有心让仆妇婆子拦着她,奈何跟前还有三个凶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楚岁华迈出高高的门槛,加快步子去了。
楚胭看着她身影离开,拍拍手:“好了,田公子的病好了,咱们也该走了。”
乐道安弯腰拾起那面铜锣,宝贝般地用衣袖擦了擦,笑道:“这神锣可得拿着,说不准下次还用得着。”
说到这个田夫人登时警惕:“慢着,你走便走了,这铜锣得留下!”
田夫人不知这人治病,为什么要掷一面铜锣到她脚下,只是直觉这锣不能让他们带走。
说不定锣上有什么玄虚呢,万一下次儿子再次犯病,这铜锣还能治得了呢。
乐道安嗤笑一声:“这锣可不是你家的,说起来,连诊金都不是你家付的,你有什么权利要把这锣留下?”
田夫人语塞,田铮道:“这位大夫,我可以买下它。”
乐道安摆摆手正要拒绝,楚胭笑道:“好啊,这面铜锣是经过高僧开光,在佛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的,你的病能治好,它居功厥伟,你若要买下它也不是不行,一百两银子,我便忍痛割爱了。”
虽然铜价颇贵,但这锣最多也只值一钱银子,这无耻的大夫居然要一百两,也忒地心黑了,田铮心中怒骂,客气地点点头:“好。”
他吩咐身边的小厮:“取银子给他。”
银票很快取来了,楚胭接了银票,乐道安却兀自不舍得松手,他也被楚胭唬住,以为这面铜锣中有什么奥妙,是治好病的重要关窍。
这作派更让田铮相信铜锣灵效,他索性亲自动手,将铜锣从乐道安手中抢了过来,狠狠地瞪他一眼。
收了银子还不给东西,莫非是想要坐地起价么!
楚胭当先出门,刀若辞跟在她身后,乐道安甫一出门,忽然想到一事:“哎,咱的神鸡呢?”
刀若辞打眼一扫,大步走到院子的角落里,将正在地里乱刨乱啄的公鸡一把抓住,拎起来提在手里。
这一会儿功夫,公**冠上的血已然凝住,它在刀若辞手里极力扑腾着,叫声尖厉而雄浑。
“慢着!”田夫人和田铮同时出声,田铮道:“这鸡,这鸡也留下!”
楚胭笑眯眯地转身,比划出两根手指。
“二十两?”有仆妇说,随即捂住嘴,神情惊恐看向楚胭,唯恐她动手打人。
“二百两银子拿来,这只神鸡你们留着。”楚胭笑道,神情中颇有不舍之意:“这鸡自小用雄黄和朱砂喂养,吃下去的药材没有一百两银子,也有八十两,卖你们二百两银子,实不为多。”
田铮咬了咬牙,二百两银子能买几千只鸡,如今这一只就要二百两,还实不为多?
你不如去偷去抢!
“须知我这神鸡,从选种到培育均十分费事,待到长成才开始能赚钱,每出一次场,出场费就要十二两银子,今日它还是第一次出场,血中药物精华浓度正高,如今留在你家,倒还是你们占了便宜!”楚胭煞有介事地说。
刀若辞适时地把鸡拎起来,掰着鸡冠子给田家母子看。
围观的丫头仆妇啧啧称奇,这鸡神完气足,眼明晴亮,利喙如钩,一双利爪粗壮有力,鸡冠更是红得像血一般,果然不愧是治好了少爷病的神鸡。
田铮沉吟,这鸡……确实不凡,最重要的,那鸡冠上面,果然绝无旧伤,只有一条新鲜的血痕,正是适才放血留下的。
要么,就花二百两银子把它留下?
楚胭笑吟吟地瞧着他母子二人,并不多加催促。
田铮咬了咬牙,吩咐下人去取银票。
如今他看这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觉对方笑吟吟的面目可憎之极,比那两个汉子更要讨厌万倍,偏偏自己害怕旧病复发,只得咬着牙认了。
楚胭接过银票,满脸都是笑容。
“看在田公子给银子痛快的份上,我另有一句良言相告。”她说,面色郑重些许:“田公子做事须有自己的主见,莫要被内宅妇人牵着鼻子走。”
“图啥哩,你这是图啥哩!”乐道安也不知是在说谁,恋恋不舍地看着公鸡。
刀若辞扔下公鸡,几人随即离开,公鸡在地上扑腾几下,雄纠纠气昂昂地到院中树下觅食,田铮看着院门方向,久久不言。
田夫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急道:“你还不快想办法,派人把你娘子截回来,若被她回娘家告状,被你父亲知晓,怕是又要吃挂落!”
田铮垂头不去看她,道:“母亲,我累了,我先去歇息。”
说罢也不理会田夫人,径自进屋里去了。
田夫人愣了半晌,恨恨咬牙:“楚家那该死的外室女,若不是她请来这不懂规矩的劳什子大夫……”
后面怎么样,她终究是没说。
若没有这劳什子大夫,儿子身上的邪祟还没驱除呢!
“哎哎,楚楚姑娘……”出了田府大门,乐道安急颠颠追上楚胭,满面堆笑道:“楚楚姑娘,你倒是说说,这铜锣和这鸡,究竟是怎么回事?”
刀若辞瞪他一眼:“楚楚姑娘是你叫的么!”
乐道安见他抬腿欲踢,连忙圆润地滚开,到楚胭的另一边去,谄媚道:“楚神医,啊不,严神医,就按你说的,叫你严神医总行了吧!”
楚胭微微一笑:“刚才我骗他们的,那铜锣未曾在佛前供奉,而是军营之中用了十数年的老物什,浸淫着一股子煞气,一般的吊死鬼见它,都要辟易远避,至于那只公鸡么,我不是说了么,精选大红公鸡,用朱砂和雄黄喂养长大,花费的银子着实不少。”
乐道安大惊,停脚便要回去:“不行不行,公鸡倒也罢了,那铜锣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我得去把它要回来!”
走两步他又停下脚步:“不对,现在去要回来,还得花钱,待我晚上再去,把它偷回来!”
楚胭哈哈大笑,刀若辞也微笑起来,乐道安回转身看着她,在她响亮清脆的笑声里,忽然就明白了。
注1:舌纵即舌出不收,这种病很少见,患者的舌头伸出口外,收不回来,经常被世俗误以为是吊死鬼附身。本病例的治法参考清代《归砚录》中舌纵之疾的治法,《归砚录》作者王士雄。
注2:鸡冠血的药物作用在《本草纲目》中有详细记载。《本草纲目.禽部》第四十八卷禽之二原文:鸡冠血可以“疗经络间风热,涂颊,治口不正,涂面,治中恶。
再次郑重提醒大家,小说看一看就好了,有病的话,一定要去正规医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