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人终于来了!”楚夫人气哼哼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脸面进我家,有什么话好说!”
她皱起眉头:“听说只来了一个婆子?田夫人呢,田铮呢?做下这等事,打发一个婆子来就算了?她们把我楚家置于何地?!”
“可是夫人,”来报信的仆妇小心地觑着楚夫人的脸色,低声说:“田家来的婆子说,她要求见的是胭小姐。”
“为什么?”楚夫人怒道:“什么时候岁华的事儿轮得到她说话了?!”
“这个,这个奴婢也问过了,”仆妇嗫嚅着说,很不情愿由自己口中说出这个消息:“田家婆子说,有件事只有胭小姐能办得到,而且,而且……”
仆妇看看楚夫人的脸色,不等她问,先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把胭小姐叫到春晖堂去了。”
楚夫人只觉眼前一黑。
当真是内外交困啊!
婆母又来凑什么热闹,就她那副模样,不怕丢人么?!
……
“我就说我家的胭儿模样儿美吧,看看,这不是越来越美了么,胭儿,你说说,田家这是怎么回事?”
春晖堂里,楚老夫人斜靠在大迎枕上,看着旁边的楚胭。
“胭儿你坐吧,来祖母屋里不用拘着,听说田家的人说了,他家的事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丫头搬了凳子给楚胭坐,楚胭先施了礼,才坐下来。
“祖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果只有我能办到的话,可能和田铮的病情有关?”楚胭说,心想田铮的病已经好了,应该不是这事吗?
没等她说话,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楚胭:“胭儿,上次帮田铮诊病的那什么神医,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楚胭心中暗赞,老太太不仅审美眼光不错,这直觉也很敏锐嘛。
她看看楚老夫人满头的金饰,想着田家的下人呆会儿要来,索性走到楚老夫人面前,柔声道:“祖母,先让田家的人等着,咱们慢慢说,说起来孙女儿那天去靖平侯府,见到了一种时新的打扮……”
田家来的婆子在府门口等了很久,天寒地冻,她冻得直哆嗦,在地上来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地跳几下。
来之前夫人就说了,因着上次道士搞出来的事儿,怕是楚家会刁难她,让她为了少爷的病,就忍着点儿。
婆子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不管楚府要骂也好,要打也好,一定要问清楚那神医的所在,把他抓去给少爷治病!
说起来那神医也是个骗子,什么神锣神鸡都是骗人的,少爷前天犯了病,再用那鸡冠血和神锣,根本没有一点点反应!
天气实在太冷,婆子在楚府侧门口蹦蹦跳跳,很有青春活力的样子,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谁能想到,楚府连门都不让她进呢。
等楚府下人揣着两个手炉,懒洋洋地过来的时候,婆子已经跳出了一身的汗,听说让她进去,登时感激涕零,急急跟着去了。
春晖堂里。
田家婆子被丫环带了进来,楚老夫人正襟危坐,楚夫人和楚胭一左一右侍立两边,三个人都是肃着脸,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像是田府欠了楚家一百万两银子似的。
对于这种情况,田家婆子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要面对的,是楚家老中青三代女人。
能在这种情况下被派来,田家婆子自然是个能屈能伸的,进门她就先跪下,对着楚家三个主人各磕了一个头,请安问好。
对方态度恭顺,倒让楚夫人气顺了些,脸色和缓下来。
楚老夫人却仍是绷着脸,细细打量田家婆子的神情。
她今天打扮得不够隆重,这婆子该不会看不起她,笑话她吧?
方才楚胭帮她重新选了首饰,还亲手帮她插上,说是在靖平候府里,见到了候府的老太太,人家就是这么打扮的。
靖平侯府是世家了,侯府老太太的妆扮自然不会错,不过楚老夫人总觉得,头上才插这么两三件首饰,是不是有点小家子气了,而且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戴镶红宝石的首饰,是不是有点艳俗啊。
楚老夫人出身贫寒,最怕别人说她俗气了。
现在看来,这打扮多半是没错的。
田家婆子满脸陪笑,对着她很是尊重的样子,就连最喜欢暗地里嘲笑人的儿媳妇,今天见了她,也没像往常那样又是斜眼看,又是偷笑的。
而且这样打扮也很舒服,没了那一大堆的赤金首饰,头上清爽轻便了许多。
田家婆子可不知道老太太的心理活动,见老太太肃着脸,心里有点毛毛的,陪着笑说了来意,看向楚胭,脸带期盼。
田铮旧病复发了?
楚胭登时喜笑颜开,到了嘴边的一个好字,被她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正愁着没处找银子呢,就有人送钱上门来了!
室内其它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田家的婆子心下气恼,奈何有求于人,却是不敢泄露半分,只陪着笑躬身站在一边,装着没看见楚胭的笑。
楚老夫人心下思忖,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儿,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医,如果真有的话,早就在洛京城扬名了,哪里还能默默无闻。
上次给田铮看病的绝对是她,只不知这丫头是不是给人家田铮留了后手,导致治好的病又复发了。
楚夫人大是恼怒,楚胭这死丫头也太过份了,不管怎么说田铮都是大娘的夫君,田铮病了,竟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在她心里,根本就没顾及她大姐的面子!
当着田家人的面,她却不好多说,只轻咳一声:“胭儿。”
楚胭回过神来,却并不掩饰脸上的笑容,田家自己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她不尊重对方。
“上次去贵府诊病的是我师兄,他老人家现在外出云游去了,反正舌纵之疾又要不了命,要么就让你家少爷等他一两个月,或是半年一载的,说不定我家师兄就回来了。”楚胭说,用词还算委婉,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的。
又不是和尚道士,云游个什么劲儿啊?楚老夫人心想,越发笃定了那所谓的郎中就是自家孙女儿,这丫头机灵得很,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