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桑驰远凌厉的眸光唬住了,闵峥的眼神开始躲闪、飘忽。
缓过劲来,他不停哼哧出短气,胸腔大幅度起伏着,语气轻蔑:“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确实做了让你父母丢进脸面的事!”
脸色阴郁的桑驰远微耷着眼帘,澄澈的黑瞳凝结上凛烈的冰霜,“请你马上收回,马上!”
怒火再次冲冠,闵峥撑大鼻孔,高声斥责:“你凭什么对长辈大声说话?”
碍于对方是闵又煦的父亲,桑驰远攥握的双拳松了又紧,他克制着内心的悲愤,认真道:“闵又煦喜欢我,我也喜欢上闵又煦了。”
闵峥抿着双唇,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桑驰远。
“但我以后不会再和闵又煦见面了。”桑驰远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同时提高了声音,“我不允许我的父母遭受谩骂!如果这是和闵又煦见面的代价,那太不值得了。”
说到这里,桑驰远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倔强地克制着快要决堤的哀痛,“我的父亲,是一名很伟大的救生员,他是拼命挽救他人生命的人,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随意评价的。”
“所以,请你马上收回刚才说的话!”
“不可能!”闵峥将嗓门放到最大,他昂抬起下巴,冲着桑驰远前倾了身体,语气依旧嚣张,“我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也能做出更不择手段的事!”
“舅舅!shutup!”忍无可忍的夏初杨挡在桑驰远身前,她牢牢抓上闵峥的手臂,用力将闵峥拖出租屋。
闵峥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久久盘旋在桑驰远的耳畔。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心脏也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桑驰远的情绪彻底奔溃,他无力地靠向门框,宛如钻石般的男儿泪一颗颗无声滴落。
同样红了眼眶的安七东瘪着嘴,他走到桑驰远身边,将双臂搭上桑驰远的肩膀,安慰道:“远哥,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啊。”
有了朋友的安慰,桑驰远的脆弱倾尽涌出,他紧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刮过脸颊。
“打起精神来!”安七东轻锤了一拳桑驰远,索性给予他大大的拥抱。
桑驰远将额头抵在安七东的肩膀,压抑哽泣的喉咙让肩膀也跟着颤抖。
海野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无数被击垮的灵魂。
好在这些灵魂能找到彼此,相依为命。
将闵峥送走后,夏初杨折返回出租屋,看着相拥抽泣的两位大男孩,她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失措地站在门口......
gustas健身房。
唐沁端着深棕色的中草药走进办公室,她将药碗举到闵又煦面前,“社长,您该吃药了。”
趴在沙发上的闵又煦吃力地撑起上半身,她警惕地吸了吸鼻子,一股难闻的中药味侵略嗅觉。
“你当我是武大郎啊?”闵又煦不耐烦地推开药碗。
无精打采地重新趴下,她轻闭着眼,手指捏在鼻梁两侧。
没办法,唐沁只好把药碗放到茶几上,恭敬地汇报起工作:“社长,招待vip年会员的年末晚宴已经安排好流程了,地点定在您的主题派对酒店。”
敷衍地点了点头,闵又煦下意识地伸手扶上疼痛的腰背,“嘶......”
“很痛吼?”唐沁保持着官方的工作微笑。
斜眼瞟了眼唐沁,闵又煦侧过身体,用单手撑着脑袋,没好气道:“我趴在这受苦,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欸哟~”唐沁连忙嘟起嘴,语气娇嗔,“我怎么会这样呢?”
“滴滴滴~滴滴滴~”
口袋传来连续的震动,唐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搪塞道:“刚想和社长表忠心呢,但是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稍等哈。”
“等等!”闵又煦用食指指着唐沁的手机,“是安教练吧?就在这接,敢出去你就死定了。”
唐沁皱起“囧”字眉,挤出勉强的笑容,“不是啦,是爸爸的电话。”
说着,她背过身,按下接听键,“喂,爸爸,有什么事嘛?”
那话那头的安七东背着桑驰远打来电话,他用最简练的语言把闵峥登门造访的事告诉了唐沁,随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唐沁浑身的细胞都不由地立正站好。
迅速回身面向闵又煦,唐沁睁着大眼睛,语气严肃:“社长......”
“怎么?你爸爸的名字叫七东吗?”闵又煦耷拉着眼帘,不以为然地打断。
“现在我爸爸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唐沁急切地摇了摇头,她高举起右臂,手指斜指着天花板,“重要的是,您的父亲!他刚刚去旺角巷了!”
“真的吗?”闵又煦睁抬起无神的双眸,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蹭”地从沙发上弹起身。
“嗯嗯嗯。”唐沁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闵又煦迅速拨通了桑驰远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
“完了。”闵又煦喃喃自语着,她立刻把手机揣进口袋,起身走向门外,“把安教练的电话传给我!”
布加迪威龙飞驰到旺角巷,闵又煦翻跳过矮墙,一路狂奔到出租房门前。
“叩叩叩!”
“桑驰远!”
闵又煦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重复喊着桑驰远的名字。
白昼西坠,悬吊在半空的缆线还挂着雪融的水珠。
气温骤降,屋檐的阴影覆盖在闵又煦的侧脸。
“叩叩叩!”
“桑驰远!开门啊!你在家吗?”
焦灼的声音回荡在静悄悄地走廊,用胶带黏补的窗户始终没亮起灯光。
来不及感受心脏塌陷,闵又煦拨通了简喆的电话——
“简喆,桑驰远在你的工作室吗?”
“没有,圣诞休假了。”
......
再次把油门踩到底,布加迪威龙超速飙到优远艺术培训机构。
从招生大厅到指导办公室,最后冲上教学楼天台,闵又煦都没有找到桑驰远。
喘息声代替了慌张的心碎,急速的狂风吹疼温热的眼眶,布加迪威龙的轰鸣声又一次在道路上炸开——
黎湾江畔。
闵又煦急匆匆地推开书房,布满血丝的双眸凌厉盯着闵峥,“桑驰远还好吗?”
像是早就知道闵又煦会来,闵峥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无其事道:“怎么连鞋都不换?哎,最近总有人这样盯着我。”
再也无法隐忍对父亲的怨恨,闵又煦快步走到闵峥面前,俯身将双臂撑在书桌边缘,失控地高声质问:“桑驰远到底怎么样了?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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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的号角就此吹响!
和闵峥决裂!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