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性命交换了爱人的性命,这般残酷的现实换谁都难以承受。
一滴清泪从眼眶坠落,桑驰远屏着呼吸,克制着抽噎起伏的胸腔。
“就像你说的,你的父亲救了很多人。又煦只是其中一个,仅此而已。”闵又煦深吸了一口气,自傲的他缓缓地弯下膝盖,最后跪在了桑驰远的面前。
这样的视觉冲击让桑驰远紧锁起眉头,他扶上玄关台的边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会用钱补偿你,你想要多少都行,价格由你来开!”闵峥抬眸望向桑驰远,他阴森的眼底逐渐泛红,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或者你想要做什么都行,我会全力支持你,除了又煦!”
睁大了眼睛,桑驰远强忍着决堤的泪水,直愣愣地盯着闵峥。
“又煦她不属于你,放了她吧。”闵峥不自觉地微微摇了下脑袋,语气是低三下四的恳求,“我求你了,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再缠着又煦,求你了。”
窒息感让桑驰远重重地哼出一口短气,他紧抿着双唇,不自觉地攥紧双拳。
低垂下苍老的眼帘,没有得到回应的闵峥失去了耐心,他收起苦肉计那一套,凌厉地瞪向桑驰远,“回答我!你没看见我在恳求你吗?”
话音落下,闵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落满灰尘的西裤,高声斥责道:“我都说会补偿你了!你父亲的死由我来补偿!我都这么卑微地恳求你了!要是我的话,早就点头答应了!你为什么还装哑巴?”
“你真的想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吗?”闵峥露出了令人厌恶的真实嘴脸,怒目圆睁的他狰狞起五官,扯破了嗓音,“别让你的父亲白白牺牲!马上和又煦做个了断吧!别伤害她!”
泪水悉数滑落在脸颊,桑驰远像只受伤了的困兽,他盯着闵峥那善变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替父亲的英勇感到悲哀。
“整理好一切后,来找我拿钱。”
说完,闵峥直径离开了出租屋。
对父亲的思念像翻涌的潮水席卷心脏,桑驰远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重复“爸爸”两个字。
winter工作室。
闵又煦快步走进简喆的办公室,正在与阿ben加班的简喆停下了探讨,故作惊喜道:“又煦怎么来了?”
“我不是夏初杨,你不用装作这么开心。”闵又煦侧身靠向门框,四处看了看,“我家桑驰远呢?临时叫他剪片就算了,大半夜还不放他走?”
“哈?”简喆疑惑地歪了下脑袋,语气委屈,“桑导演今天和我请假了,他正在进行的工作今天都是我在做。”
“是啊!”阿ben连忙点了点头,“所以我和老板这么迟了还没下班呢!”
明白桑驰远对自己撒了谎,闵又煦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和简喆道别后,闵又煦驱车前往旺角巷,她冲上石阶,小喘着气敲响了出租房的小木门。
“远哥,社长来了。”正安慰桑驰远的安七东看向窗户,不知该不该开门。
“我去洗脸,你什么都别和又煦说。”桑驰远交代着,匆忙走进盥洗室。
不由地替桑驰远感到憋屈,安七东摇了摇头,开启了房门,“社长,都这么迟了,你怎么......”
“桑驰远呢?”闵又煦不等安七东把话说话就走进了房间。
关上水龙头,桑驰远拿着毛巾走出盥洗室,佯装惊讶的他眨巴了下眼睛,“你怎么突然跑来?”
“剪片累不累?”闵又煦没有拆穿桑驰远的谎言,语气平静。
担心闵又煦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桑驰远出于保护,并不想告诉她闵峥找过自己的事。
轻轻地点了下头,桑驰远装作若无其事,圆谎道:“嗯,有一点,所以忘记和你发信息说到家了。”
见桑驰远依旧选择说谎,闵又煦心中不好的预感瑜伽强烈,她知道直白的盘问是徒劳无功,索性找理由支开桑驰远,“我等你那么久,都没吃晚餐。”
“家里没有吃的了,”安七东附和着,想要为两人腾出空间的他举起手,“我出去买吧,社长想吃甜品吗?”
“这么迟了哪还有店开门?”桑驰远不愿闵又煦久留。
“我来的路上还有烘焙店开着。”闵又煦取下桑驰远挂在门后的外套,随即抛给桑驰远,“我还有关于唐沁的事要和安教练说,你去买。”
桑驰远穿上外套,无奈询问:“吃什么?”
“随便。”闵又煦随口敷衍着。
确认桑驰远走远后,闵又煦叹了一口气,“安教练,其实我不是要说唐沁的事,是要说桑驰远的事。”
“啊哈?”安七东皱起“囧”字眉,神情略有慌张。
“今天我和他约会的时候,他说临时要工作就离开了,但我去了工作室,他没在。”闵又煦撇了撇嘴,语气严肃,“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桑驰远对我说谎了。他实际去了哪里?”
“我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家了。”安七东下意识地看向地板,挠起后脑勺,“可能是因为是父亲的忌日吧,所以心情不太好。”
“我不信。”闵又煦果断揭穿了安七东的谎言,“是他叫你这么说的吧?”
安七东努了努嘴,没再回答。
可闵又煦已经知道了答案,连忙离开了出租屋。
十七度烘焙店。
桑驰远站在橱窗外,展柜内各式各样的甜品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四下无人的夜里,他不禁再次落了滴眼泪。
站在不远处的闵又煦直勾勾盯着不停吸鼻子的桑驰远,心底五味杂陈。
轻叹了一声,她大步走到桑驰远身边,牵上他的手腕,愤懑道:“大男人哭什么?说谎了还好意思掉眼泪吗?”
被突然出现的闵又煦吓一跳,桑驰远一时语塞,怔怔望着她。
“骗我说去剪片,结果大冷天的在街上哭?”闵又煦用力地推了推木讷的桑驰远,随后放软了语气,“我爸又来了是吧?”
“没有。”桑驰远摇着头,瞥开了目光。
“我爸来和你说了什么?”闵又煦认真追问着。
“都说了没有。”桑驰远挣脱开闵又煦握着自己的手,逞强地提高了声音,“只是这些甜品太贵了,你为什么要吃这么贵的甜品?我哪买的起?”
说着,又是两滴清泪从桑驰远的眼眶掉落。
“还哭!本来就长地丑,这样算什么男人?”不会安慰人的闵又煦手足无措,她胡乱抹去桑驰远脸上的泪痕,“脸还这么冰!”
嘴上责怪着,闵又煦扯下脖上的围巾,绕到了桑驰远的脖子上,“你知道这围巾有多贵吧?不许沾上任何污渍,尤其是咸咸的,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