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要进组拍戏了,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和你探讨这些,暂时别联系了。”
不敢直面闵又煦诧异的表情,桑驰远瞥开目光,说着无比冷漠的嘲讽:“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有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大小姐,是不会理解我的。”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桑驰远咬了咬牙,重新看向闵又煦,“我不想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因为感情琐事浪费精力,所以......”
说到这里,桑驰远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所以不要再联系我了,我很厌烦,也很累。”
讶异的闵又煦缓过神来,语气严肃:“我知道你累,但是很抱歉,我不会按你说的这些做。”
看着桑驰远无动于衷的模样,失望与愤懑涌上心头,闵又煦不受控地提高声音:“连你都这样我该怎么办?我就快要......”
蓦地,闵又煦停顿了,她不想让桑驰远为自己担心,没有把差点被解雇的事情说出来。
无奈地叹了口气,闵又煦恢复了平静,轻声质问:“你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什么了吗?”
桑驰远当然知道,可他迫于闵峥的威胁,只能继续逞强:“早该放弃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才愿意放弃?在我厌倦你之前,你就该放弃。”
“你走吧,我不想在看见你的家人,包括你。”
闵又煦紧抿起双唇,清冷的灰眸微微泛红,湿润的眸光反而变得黯淡浑浊。
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出租屋。
“嘭!”
小木门被用力地关甩上,这是沉重的、心碎的声音。
桑驰远哼出一口短气,无力感席卷全身。
像是有人从身体里割舍了什么,却无法阻止一般,他紧紧握上闵又煦赠与自己的手表,止不住深呼吸。
驱车回庄园的路上,闵又煦没有流泪,只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刮花了她的妆容。
周围的城市灯火更是模糊成无数光圈。
不知超了多少辆车,闵又煦到达了宫廷别墅前,她跳下车,奔向夏初杨的酒柜。
一口气喝下半杯洋酒,闵又煦将玻璃杯放到吧台。
心脏突然紧缩,快要喘不过气的她急匆匆地走到与夏初杨同住的卧室翻箱倒柜。
找到夏初杨为自己备在家里的药片,闵又煦也顾不上喝水,硬生生地吞咽下苦涩的药丸。
一连两天,闵又煦都十分憔悴,她现在落地窗前望着庄园复苏的景色,心思沉重。
想到和桑驰远在一起的日子,冬天还没有离谱,就熬不下去了吗?
预料之中的责怪、抱怨,比预料要来的快。
为什么前一天还和自己分享喜悦的桑驰远转眼就改变了态度?
为什么闵峥突然收回了成命?
想到这里,闵又煦多少猜到了一些。
她懊恼地紧蹙起眉头,不禁责怪自己那天在旺角巷居然没有多思考,只是一股脑地生气、离开。
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闵又煦快步走出了宫廷别墅。
旺角巷。
交接完手头工作,准备进去外资剧组的桑驰远打算回到家里好好休息。
他推开房门,只见面容憔悴的闵又煦早就等待在此。
桑驰远愣了下,眼里的疼惜稍纵即逝。
没等桑驰远开口询问,闵又煦率先给予了回答:“安教练给我钥匙进来的,他是我的南瓜马车。”
“以后别这样,有事在外面说就好。”桑驰远脱掉鞋子,自顾自地踏入房间。
“你别这样,恋人之间有什么事就应该说清楚啊。”闵又煦焦急的语气略带恳求。
她知道桑驰远不会说实话,索性用任性胁迫:“一定要翻旧账嘛?那你为什么要和夏初杨见面?为什么要做饭给夏初杨?”
谁知桑驰远并没有掉入闵又煦的陷阱,他背对着闵又煦,转移了话题:“你18岁时遇到的意外,被你遗忘的意外,当时有个救生员牺牲了。”
眨了眨噙着泪光的眼睛,桑驰远转过身面相闵又煦,“那个救生员,是我的父亲。”
不可思议地睁抬起双眸,闵又煦微张着唇瓣,仿佛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因为你不记得了,所以你不会痛苦。”桑驰远动了动喉结,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强装的怨恨,“但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到我的父亲。因为你,我过上了被你父亲看不起的生活,甚至无法见到兄弟一眼。”
“我们,到此为止。”
眼珠不受控制地滴落,闵又煦怔怔望着桑驰远,她宕机的大脑开始嗡嗡作响。
“我没办法爱这样的你,这太对不起我的家人了。”桑驰远攥着双拳,一字一句刺痛彼此的心脏,“我们,到此为止。你该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闵又煦倒吸了一口凉气,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她脑海里循环着桑驰远陈诉的事实。
唐沁拿着一大叠陈年报纸当到闵又煦面前,她恭敬地弯腰十五度,默默地退出办公室。
仔细翻阅着一张张报纸,闵又煦不放过任何角落。
最终,她在一个小小的板块上看到了桑驰远父亲的样子,搭配的文字是——
“英勇牺牲的海洋救生员,桑勇益。”
胸腔像是被忽然撕裂,闵又煦止不住的抽噎着。
“难怪,难怪会觉得您这么眼熟......”
她泣声呢喃着,失去了面对桑驰远的勇气。
也想起了桑驰远父亲把救生衣递给自己时说的话——
“一定要活下去,麻烦照顾好我的家人,拜托了!”
安鹤陵园。
桑驰远捧着白菊站在桑勇益的墓碑前,微笑道:“爸,我又来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谢谢您,您救了我最爱的人,可是您却没有做到答应我的事。”
“那天傍晚,您明明说一会就回来陪我们吃晚餐,您没有做到啊!”
桑驰远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他跑腿坐到被松枝铺满的地板,开了两罐啤酒。
一罐洒在地板,一罐大口喝着。
将手中的易拉罐拧变形,桑驰远站起麻木的身体,“爸,我成为总导演了,祝我顺利吧。”
说完,他收拾好祭奠的物品,在夕阳下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