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没听过。你找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改变你的人生。”
赵春明瞥了一眼苏扬，眼神中透露出满满轻蔑的神色。
“改变我的人生？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天王老子啊？你能让我进书法协会吗？你能让那些人承认我的书法吗？”
说完之后，他又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那些人，虽然沽名钓誉，但是各个都有权有势有钱，要不然，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世界多么荒缪？根本没有特么的黑与白，是好是坏，全凭别人一句嘴。”
“有钱有权的，永远都吃香，小人物，给人家舔碗底，人家还特么的嫌你脏！”
也许是看着苏扬，一直在倾听，也许是因为酒在胃里烧得慌，赵春明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窝蜂的朝着外面吐口水。
“我妈说我天生就是吃书法这碗饭的，你知道吗？我才两岁，就能照着上的字，用树枝写出来。”
“为了练书法，我特么的在工厂里打工，去送外卖，送快递，爬三十三层高的楼装空调，身上就系着一根安全绳，人趴在窗户外面！说句不好听的，我哪天不是拿命在拼？”
“就这，我去参加书法竞赛，输给了一个七年级的初中生。哈哈哈哈...。七年级的初中生，你说特么可不可笑？”
“我去申请加入书法协会，想着搞点名气，也就有人看我的书法了。人家要我找人推荐。我能不知道啥意思吗？不就是要钱吗？行！我给！我找了银行，找了手机贷款，借光身边所有人的钱。凑了整整八万块！结果你猜人家怎么说？”
“说我是打发叫饭花子！那可是八万块！够老子四年的生活费了！在他们眼里，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我日！”
情到深处，赵春明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苏扬知道这种感觉，所以在得到天书前，他也曾规划好自己的生命。
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送送外卖，攒一笔养老金。
等到四五十岁就退休，每天钓钓鱼，咸菜豆腐，田园小曲，聊此余生。
相比较赵春明，他肯定是幸运的，因为他现在得到了天书，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不需要再受到任何人的压迫。
但还有千千万万个赵春明，依旧在水深火热之中。
没有办法，总有一些人，削尖了脑袋往上挤，挤到了上面以后，不干人事。
不仅仅是人类，狮群、狼群这样的野兽，不也是一样吗？
赵春明又灌下了一杯酒，苦彻心扉。
他抹了把眼泪，朝着包厢那边看过去，几个穿着吊带小衬衫的妹子，正在陪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嬉笑。
纸醉金迷，放浪形骸。
青年左拥右抱，好不自在，口中还不断的吆喝着。
“喝，喝一杯，我林南赏她一千块钱！喝十杯，我赏她一万块钱！我林南有的是钱！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挣到。”
赵春明流露出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自嘲道：
“看到没？就那小子，有俩臭钱，好几个妹子跟苍蝇盯着肉一样围着转。这特么就是生活。像我这种，叫生存，不对，生存这个词，给我用，太奢侈了，我应该叫苟活！”
苏扬扫了一眼。
“他算不得什么有钱人，不过是一只，吸着亲姐姐鲜血的寄生虫而已。”
赵春明扫了一眼苏扬，脸色有些怪异。
“你认识他吗？”
苏扬微笑道：
“我认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你真是个疯子。”
“所以...你对生活如此不满，要不要，陪我这个疯子玩一玩？”
赵春明点点头。
“倒也无妨，谁让我喝了你两杯酒呢？不过我可先说好，我不跟你去宾馆，我受不了两个大老爷们儿的事。”
“除了那个，其他都行。”
“那...你愿意卖掉自己的书法技能，来换取金钱吗？”
赵春明一怔，旋即笑道：
“别闹。那玩意怎么卖？”
“我能买，开个价吧。”
苏扬再度开口，赵春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下去。
他直勾勾的盯着苏扬，直到此刻，他忽然间发现，苏扬有些...恐怖。
这个男人，该不会真的是个疯子吧？还是说，他是个诈骗犯？
不过，仔细想一下，就算苏扬是个疯子或者诈骗犯，也骗不到他什么啊！
大不了就是一条烂命呗！
自己这条烂命，还要着干啥？
“真要买？那就给我...嗯...一百万，哦不，一千...嗯...一个亿吧！老子的书法，无人能及，就打包促销送给你好了，一个亿！”
反正也是开玩笑闹着玩，说多少钱都无所谓。
而后，苏扬仍旧是微笑着，拿出了一份合同。
“好！”
赵春明的书法，的确值这个价格，甚至是价值更多！
他只是人没有名气，他的书法技能，却是真材实料。
看着苏扬拿出一份合同，赵春明咧开大嘴笑了。
“你这人真逗，还真拿出来一份合同啊？行，我给你签字，陪你好好玩玩，算是还你的酒钱了！”
他拿过合同，连看都没有看，歘歘歘，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
笔走游龙，翩若惊鸿。
好字！
苏扬收回合同，伸手在赵春明的眉心，点了一下，旋即转身离开。
“交易已经完成，钱稍后会打到你的卡上，再见。”
赵春明耸耸肩。
“玩的还挺正式的。”
话音刚刚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间颤动了一下。
赵春明掏出自己的手机。
“又是哪个贷款要还了吧？还你妹，老子凭本事借的钱，为啥要还？老子一毛钱也不还，哈哈哈哈....哈？”
刚开口笑两声，他忽然间瞳孔一缩，惊出一身冷汗，醉意全无，然后立即把自己的眼珠子贴到手机屏幕上，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短信和数字。
“您在我行尾号0685的银行卡，收到转账...。”
那一后面整整八个零，让赵春明都快吓尿了。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很疼，不是在做梦。
“卧槽！”
没有丝毫犹豫，他马上朝着酒吧大门口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