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辞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超乎姐妹们想象的好。
上大学时,有次她早晨醒来看到大家放在阳台的鞋全都在室内地板上站方队,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李暮辞从床上探出脑袋:“鞋怎么都在屋里?”
四姐孔妍告诉她:“昨晚下雨,我拿进来的。”
李暮辞很是惊讶:“昨晚下雨了?”
四姐更惊讶:“那么大的风雨声你一点没听见?还打雷了呢。”
睡着了通常耳朵功能就自动关闭的李暮辞,最近这几天却罕见的睡眠严重不足,精神濒临崩溃。
原因是她的小猫咪发情了。
猫咪发情这个事儿,她以前听说过。但听说过跟亲身经历还是不同的,非常不同。
李暮辞以前没养过猫,也是第一次当铲屎官,一路摸摸索索,养的还算尽心,就是没想到毛孩子这么小就开始发情。7个月大的布丁,开始整夜整夜的嚎,音量一阵高过一阵。
李暮辞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布丁如婴儿哭泣般的声音惊醒。她干脆披衣下床,把布丁抱在怀里:“布丁不叫了好不好,大半夜的,会吵到别人的。你很难受是不是,过去这几天就好了。等过去这几天,咱就去医院哈。”
布丁被她抱着拍着,叫声小了许多,但李暮辞的困意却越来越大。
布丁看她合了眼,嗷呜一嗓子,得,李暮辞瞬间清醒。
等过去这几天,就带布丁去做绝育吧。这个想法,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
她在搬来这里之前,跟一个海城大姨合租了一段时间。阿姨的女儿有只加菲猫,因为在家里整天被熊孩子揪来扔去,实在可怜,就送来让阿姨养着。
加菲猫头是圆的,身子也是圆嘟嘟的,性子特安静温顺。就是有一点,不能瞧见李暮辞的房门留一点缝隙,不然就要冲进来。
刚开始,李暮辞还以为自己特招加菲猫喜欢。从自作多情到如梦初醒,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人家毛孩子是稀罕她这个窗台,可不是稀罕她。在她房间待的时间久了,阿姨就会过来寻它,加菲猫虽然留恋窗外的风景,仍会乖乖地跟着阿姨回去。
后来连着好几天,李暮辞都没见到加菲猫的身影,她还以为阿姨把它送了回去。一天下班后,她特地去敲阿姨的房门:“阿姨,这几天猫咪怎么不去找我玩了?”
阿姨很是难过:“已经没了。前几天它发情,尿道堵塞,抱到医院已经不行了。”
阿姨自责发现的晚,也后悔没有早点带它去做绝育。
一只猫,活活让尿给憋死了。就算发情时也安静到连叫声都不曾有的乖孩子,却以这样悲哀的方式离开了。
所以养布丁的第一天起,她就做好了以后带它去做手术的心理准备,她只想它能好好地活着,想尽力把发生意外的概率降到最低。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李暮辞背着猫包,拎了提前准备的猫咪手术服、眼药水等去乘电梯。才下了一层,电梯门就开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顾森北,一身深灰色休闲装,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粗黑框眼镜,口罩帽子依然齐全。现在好多年轻人出门戴口罩已成习惯,他这样打扮倒不显得突兀。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微微拉下口罩,李暮辞笑着跟他打招呼:“顾老师好。”
顾森北看她大包小包的,还带着布丁,这是要去干嘛?
听李暮辞说要带布丁去宠物医院做手术,顾大明星也要跟着。他本来打算去健身房,但健身哪有这个有意思?他家里各种健身器材也挺齐全,回头在家锻炼一下好了。
李暮辞觉得这情况有点超乎她理解,明星好奇心都这么重的吗?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她处心积虑地想要跟在顾演员屁股后头,而不是顾演员积极主动地想要跟她去宠物医院。他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顾森北拉拉口罩,压压帽子,嗯,貌似还好,被人认出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至于顾森北要开车带她去宠物医院这个提议,李暮辞觉得大可不必。
宠物医院就在附近,走过去也用不了十分钟,真的没必要开车,况且那边不好找停车位。
顾森北:“啊,是这样啊。那就走着去吧,权当锻炼身体了。猫包给我背吧,看起来怪沉的。”
李暮辞拎过20斤的猫砂,布丁也就6斤多,完全算不上有多重。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顾森北,猫包手提包全给他了,自己在旁溜溜跟着。实在是很有负罪感啊。
把布丁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李暮辞不忍了紧张了,还是顾森北抱过布丁跟着医生进去的。
顾森北从里面出来,身后的手术室门就紧紧关上了。李暮辞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想跑去手术室门外等着,又担心影响布丁做手术。
她远远听见手术室里传出布丁的几声喵叫,后来就没了动静。那一刻,她脑袋乱得很:怎么像是亲手把毛孩子送到了别人手上,任人宰割。(医生:什么别人什么宰割?明明就是正规手术。)
顾森北看姑娘有点想哭,从兜里摸出两颗糖塞到李暮辞手里。
李暮辞怔怔看了一会儿,啊,榴莲糖,又放回了顾森北的手心。
顾森北这才发现刚拿出的竟是榴莲糖,放到另一个兜里:“不喜欢?”
“难道顾老师喜欢?”
顾森北也不喜欢。昨天李昂来找他,不知道从哪拎了一袋糖过来,进门就随手放在了桌上,走时忘了带走。
既然榴莲糖不喜欢,顾森北把剩下的都掏出来给李暮辞挑。李暮辞从中选了颗薄荷糖,放进嘴里。
“顾老师,你还有随身带糖的习惯?”
顾森北笑得如沐春风:“那倒没有。昨天助理带了一袋糖来我家,估计是买给他外甥的,却忘了带走。”
吃了薄荷糖,听顾森北跟她讲了些他助理的趣事,李暮辞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