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S市么?
去过的啊。去年国庆期间老大结婚,她们姐妹几个,坐飞机的坐飞机,乘高铁的乘高铁,都去了S市呢。
再往前数,那就是三年多前的圣诞节了,那时候,她也到过S市的。
三年半前,李暮辞遭遇人生第一次食物中毒,差点去了半条命。当然,这说法过于严重了,有明显的的主观臆断色彩,不过确是这姑娘当时的真实感受,诸位就当真是这样的吧。
裴逸辰后来无意中得知,一向清冷的嗓音似带了担忧:“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啊,这个傻姑娘。
你只是我的昔日同学,我也只是你的半暗恋者,并且按照裴同学一贯的尿性,没准会不痛不痒地来一句:找我干嘛,我也不是医生啊。所以裴公子,我要怎么跟你说?
裴逸辰半天没回话,深夜发了信息跟李暮辞说:“是我错了。”
于是,裴逸辰第一次来了海城,两个人也终于走到了一起。
自裴逸辰高一下学期从S市转学到李暮辞所在的班级,到裴逸辰高三上学期重新回到S市,再到大学后两人重新取得联系,到如今两人正式在一起,前后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佛说,七年是一个轮回。她用一个轮回,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春暖花开。
那年圣诞节,裴逸辰说,我想你了,你来S市看我吧。顾及裴逸辰工作忙,圣诞节恰好也在周末,李暮辞便买了去S市的机票。那可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李暮辞很是重视,既然在一起了,任何节日,都不能错过。
李暮辞是上午10点多到的S市,裴逸辰捧了一束香槟玫瑰去机场接她,他给了李暮辞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你来到我的城市。”
吃了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裴逸辰便带她去了自己的大学。毕业前,他光顾着忙学业,忙社团,忙研究,竟没邀请过李暮辞到他的大学校园来逛一逛。如今拉了她来,也算是弥补之前的一些遗憾。
裴逸辰说,以后来S市工作吧。李暮辞想了想,在落日的余晖里笑靥如花:“好的啊。”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这里,但裴逸辰在这,她终究也会慢慢喜欢的吧。
逛得累了,裴逸辰开车带她去了江边餐厅,吃个晚饭顺便也歇歇脚。裴逸辰给她提前预定的酒店也在那附近。
执了菜单,李暮辞对很多菜名都很好奇,这边跟海城饮食习惯不同,很多菜式李暮辞并未吃过。裴逸辰伸了素指,给她解释那些她不熟悉的菜式具体都是什么。
还未说完,李暮辞就听得一个娇俏的女声在他们头顶响起:“逸辰,你不是说在加班的么?这位美女是?”
李暮辞抬了头,很漂亮的一个小姐姐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名门贵女,就是看着她的目光不太友善,太盛气凌人啦。不久后,李暮辞终于明白这位小姐姐的盛气凌人从何而来。
裴逸辰估计没料到会遇到这种状况,忙站起来跟李暮辞介绍:“这是我朋友高思涵。”随后看了李暮辞一眼,给高思涵介绍:“思涵,这是我高中同学李暮辞。”
高中同学么?原来我依然是你的同学,仅仅是你的同学,而已。
高思涵挽了裴逸辰的胳膊,笑得明艳动人:“李同学你好,我跟逸辰年底就订婚了,到时请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啊。”
李暮辞猛地去看裴逸辰,裴逸辰却没解释半句,这是默认了。那么,她是谁?从海城跑来见他的李暮辞又是谁?
同学,未婚妻,在裴逸辰的沉默里,李暮辞瞬间觉得悲凉透顶。她多可笑啊,她甚至连反驳高思涵的立场都没有,因为他刚刚说,她不过是他的同学。不是裴逸辰喜欢的女子李暮辞,也不是交往了几个月的正式女朋友,而只是一个穿过旧时光恰好跟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女同学。
李暮辞使劲攥了拳头,努力把想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她不能哭的啊,她才不要哭。用尽全力蓄了一个微笑,她说:“恭喜啊,高小姐和裴同学。我还有事的呢,就先走了啊。”就这么离开吧,起码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给那段漫长的爱恋时光留一点体面。
出了餐厅,李暮辞下意识回了头,裴逸辰并未追来。她对自己说,李暮辞,你真可悲。
穿了几个小巷,李暮辞走到一个小广场,她一下子瘫到了台阶上,从餐厅强撑到这里已然不易,她再也动不了半分。
多次尝试站起失败后,她给顾欣打电话:“老大,你在哪呢?我走不了路啦,你能来接我吗?”
顾欣被这孩子哭得心乱:“我在家呢,木木,你在哪?”
李暮辞嗷嗷哭:“我在……S市……一个小广场。”
顾欣听得肝颤:“木木,不要哭。你在哪个小广场?”小广场多了去了,木木在的是哪一个啊。
李暮辞望望四周,她是路痴啊路痴,这是江边哪里:“我不知道哇,呜呜……”
一会儿的功夫,顾欣已急出一脑门子汗:“木木,你用手机把定位发给我。”
“哦,呜呜……”
“木木啊,别怕啊,你别怕,待在那里不要动,大姐马上就去接你了啊。”
顾欣家不在市区,倒了一次公交两次地铁,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在江边小广场找到了她那哭得像个小花猫的小妹。那一刻,她甚至想杀人。那是她们捧在手心疼着护着爱着的小木木,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把李暮辞紧紧抱进怀里,她说木木啊,大姐来了,乖木木,你不要哭啦。
李暮辞把脑袋埋大姐怀里,继续掉眼泪:“我失恋了老大。我恋了七年的人,到我手里还没捂热乎就没啦。满打满算还没过百日呢,突然就夭折啦。”
顾欣给孩子擦眼泪:“咱不哭了木木,为了那样一个人渣,不值得。”
“他不是人渣……”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她并非想为裴逸辰辩解什么,可是大姐,若否定了她和他的一切过往,那她成什么了,为了那个人掏心掏肺的她成什么了?把他说的越丑陋,她就越可悲。
“好好,他不是。”顾欣把带来的毯子裹在李暮辞身上。木木啊,外面天冷风大,咱们快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