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曹纯走了过来,坐在曹仁旁边:“你去找过夏侯将军了?”
曹纯今年才十七岁,随着曹仁在骑兵营中历练。
“嗯。”曹仁心里想着事,只是淡淡地应着。
“兄长是何意?”
曹仁知道曹纯问的是他现在要怎么应对,曹纯自小聪明,好学问,与文人交往较多。
“司空之死实在蹊跷,凭董承一人很难刺杀成功,司空一死,夏侯渊就接掌大营,夏侯惇又接任了兖州牧,这夏侯兄弟,实在是不能让人不疑啊。”曹仁轻声说着。
“兄长可是要……”
曹仁看了曹纯一眼,又看了看曹安民:“你们觉得如何?”
“好啊,我听子孝兄的。”曹安民兴奋地说道。
“司空不在,夏侯掌军,我们曹氏以后将很难在军中立足,兄长如果决意要行动,那须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曹纯思量片刻后才说道。
“子和你智多,你说说要怎么做。”曹安民催促曹纯说道。
“是啊,子和,你有什么好主意?”曹仁也问道。
曹纯小声说道:“我们骑兵营只有一千人,人数太少,要想成事,必须多拉拢些人。我们可以以夏侯渊勾结董承害死司空这个罪名,暗中去联络那些受过司空之恩,跟随司空日久的校尉将官,然后把夏侯渊骗出大营,我们再占领大营。或者,等司空出丧之时,若天子临丧,我们就劫了天子,掌握大军,讨击夏侯兄弟。如此一来,兄长便可成霸王之业。”
“劫天子?”曹仁虽然带兵逼过宫,但劫天子这种事,他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兄长可如司空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曹纯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曹安民听了也是惊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容我再想想。”曹仁觉得这个事情风险太大,成功率也不好说,虽然大军是司空一手拉起来的,但是曹氏和夏侯氏也是各有部曲,愿意追随他的人到底能有几个,他心里也没底。
曹仁想了一夜也没想定,掌握大军那是必须的,只是劫天子,他总觉得不靠谱。
第二日,有谒者持节来营,夏侯渊召集众将聚在中军大帐迎接。
谒者持节来营,一般都是带着诏书来策封或降黜官职,其中许多人都以为天子是要给曹仁加封。乐进还小声地对曹仁说道:“子孝将军,你说陛下会给你加封何职?”
曹仁只是笑笑,他心里也认为天子会加封他,虽然他率兵逼宫,但他和司空曹操的关系比较亲密,天子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么也得给他加个职。
而夏侯渊则认为天子派谒者来是给曹仁降职,甚至免职的。毕竟率兵逼宫的性质太严重,天子也是聪智之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只是如果在这营中处理曹仁,那将会很难办。为此他还准备了人手,等待在大帐周围,只要诏书一读,就冲进来把曹仁绑了,然后再派人把骑兵营的将官全部抓起来,控制住骑兵营。
可是当谒者读完诏书,曹仁和夏侯渊都傻眼了。
原来天子只是拜了徐晃为偏将军,乐进为裨将军。
顾名思义,偏将军和裨将军,都只是偏裨之将,不是主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将军,校尉只是领一营兵马,偏裨将军作战时则可以多领几营兵马了。
而且待遇和以后升职的机会,那都是很大的,只要再多立些军功,那名号将军便近在眼前了。
徐晃和乐进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被天子看中,升了职拜了将军。
二人听了诏书大喜,急忙跪下接了印绶,说道:“末将谢陛下厚恩。”
夏侯渊心里也高兴,虽然不是贬黜曹仁,但只要不是给曹仁加官就都好,于是抚掌大笑祝贺道:“恭喜二位将军,陛下不忘旧功,恩泽隆厚,希望二位将军与本将同心协力,共为陛下和大汉效命。”
徐晃和乐进喜笑颜开,忙应道:“一定,一定。”
可是曹仁的一句话,却又让他们都笑不起来:“司空刚死,诸位将军即以功行赏,不知诸位将军所立何功啊?”
徐晃和乐进一听沉下了脸,显得非常窘迫。正在徐晃不知所措时,只见乐进向着谒者单腿一跪,双手举起印绶说道:“臣乐进前功已赏,现无居功,不敢受赏,奉还印绶。”
弄得徐晃不知道是该像乐进一样拒绝好,还是安然接受好。
夏侯渊对曹仁怒道:“子孝,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怀疑司空之死和我们有关吗?”
要说封赏,他夏侯渊是第一个,而且赏得最厚的也是他。现在曹仁这么说,显然是针对着他的。
“有没有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曹仁也是针锋相对地说道。
“你……”夏侯渊气极:“司空之死,责任最大的首先是你,你负责保护司空,司空出门前,绝影马卧倒不行,你没有劝阻司空,又没有提前入宫探查。还有,你为何宁愿冒险背负造反的罪名,也要带兵逼宫,把宫中的虎贲带走,又不加审问即全部杀掉。难不成你是在杀人灭口?”
见曹仁气得说不出话,夏侯渊接着又说道:“你以为司空死了,大军便由你统领,好在陛下英明,看穿了你的诡计,这才命我来接掌大军。”
“胡说,”曹仁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大声骂道:“夏侯渊,你休要血口喷人,是你谋害了司空,我有证据。”
曹仁又转向大帐中的诸位校尉将官说道:“大家仔细想想,我们跟随司空征讨杨奉时,董承曾经给夏侯渊送过玉璧,现在董承谋杀了司空,他夏侯渊立刻就得到封赏,接掌了大军。你们说,夏侯渊和害死司空会没有关系吗?”
此时众人看向夏侯渊的目光便多了一层疑虑,徐晃除外,他刚刚归降曹操两个月不到,而且,那时候他还是曹操征讨的对象呢。
“董承给我赠送玉璧是不错,他说是天子所赠,而且我也没有接受。”夏侯渊辩解道:“再说了,我对司空敬重有加,我还曾为司空顶罪入狱,我又怎么会加害司空呢?”
“是天子所赠还是董承所赠?天子困锁深宫,与你夏侯渊又无旧识,为何要赠玉璧于你?你以前为司空顶罪入狱是不错,可现在司空身居高位,手握大军,你觊觎司空之位和大军之权,也未尝不可。”
众人看着他们二人争吵,也没人敢说话,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又争吵了一阵,夏侯渊争不过,大喊道:“来人,曹仁惑乱军营,将他拿下,推出去斩首。”
须臾之间,冲进来几十位手持刀矛的兵士,将曹仁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