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瘟疫有药可医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沸腾了起来,人们都在那里蠢蠢欲动。
有药可医,那意味着自己的亲人,好友有了可以救活的希望。
现在这些已经患病的人,都被集中关在了特意找出的牢房里。
赵安平从外面听到了这个消息,兴奋得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见盛云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满是激动地握住了盛云斐的手:
“大人,你听到消息了吗,这瘟疫有药可医了。”
盛云斐则是一脸平静地挪开了他的手。
“我当然知道了。”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因为这个消息是我散布出去的。”
“哦,这个消息是大人散发出去的,是大人散发出去的?”
赵安平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望着盛云斐。
一把紧紧地抓住了盛云斐的衣袖,着急地问道:“那大人这瘟疫究竟如何医治?”
盛云斐抿了抿唇,看着满脸期待的赵安平,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
“其实我并没有找到解药。”
大喜大悲也许在这一瞬间,让赵安平就成功地经历了个遍。
被瘟疫笼罩已久不见天日的景陵城,此刻最期待地就是能见到一丝光明。
赵安平刚刚感觉到光亮的影子,就被告知这光是假的,是被人编造出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表情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热络,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盛云斐,声音里满是肃穆:“萧大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现在整个景陵城因为你这个消息有多么欣喜,你让我,让我如何去和他们解释,唉...”
赵安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赵安平地这种质问地语气,盛云斐也没有在意。
他知道眼前的这人是真正为了这个城的百姓好就够了。
“赵大人虽然我现在没有,但不出几日,我和太子殿下必会找出解药。”
盛云斐的语气很肯定。
望着这双坚定的眸子,赵安平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他最终只是低下了头,缓缓地叹道:
“希望大人不要辜负整个景陵城里的百姓们。”
“对了,赵大人,我找你其实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的。”
盛云斐这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地目的。
“愿闻其详。”
盛云斐俯身在赵安平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安平听到盛云斐的话,眼里先是浮现了几分诧异,随之只剩下满满的佩服。
“我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他的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
姝凌一大早起床的时候,见整个赵府非常的不寻常。
大家脸上都带着满满的喜色,还有轻松。
他拽住了一个人,带着疑惑地问道:“大哥,今日大家怎么都如此的欢喜?”
“你还不知道吧,外面都在传这瘟疫有药可医了,大家怎么会不高兴。”
他骤然松开了抓着那人的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姝凌瞬间就怔住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心里一时间有了些慌乱,但随之又冷静了下来。
这一定是有人在给他下套,想要看他们自乱阵脚,他才不会上当呢。
姝凌安慰着自己。
结果一个时辰后,另一个消息又传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就落入了姝凌的耳中。
“县令说今日会在衙门口为大家试药。”
姝凌握着扫帚的手一紧。
“是吗,是真得吗?那我们可得去看看啊。”
说完几个府里的下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着府外走去。
此时的姝凌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也扔下了手中的扫帚,向着衙门走去。
赵府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地人。
盛云斐则是到了赫连殊的院落里。
看到的却是赫连殊在树下练剑的身影。
叶随风动,剑落银辉。
淡淡暖阳散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却好像依然驱不走这人周身的冷意。
长剑如芒,那一招一式,仿佛都带着凌厉,剑气游走在他的周身。
一袭白衣,衣袂蹁跹,清姿卓然,一不下心就容易让人看花了眼。
盛云斐很少看到赫连殊穿着白衣,这人更多的都是深色或者明黄色的外袍。
如此素净温润的样子,真是少见。
盛云斐的出现并没有打断赫连殊的动作,他也没有看对面的人一眼,只当不存在一般。
被这么无情地漠视,盛云斐心里啧了一声。
不理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殿下,您这剑练得有些不到位啊,刚才那一剑力量明显没到位。”
盛云斐毫不客气地站在一边,手臂环抱着胸前,故意带着挑剔地眼神看着盛云斐。
果然,他这话刚落,赫连殊终于朝他看了一眼。
随之他提着剑就朝着盛云斐的方向冲了过去。
赫连殊出招并不带凌厉,他只是对于盛云斐刚才的话有些不满而已。
但他没料到的是盛云斐竟然躲也不躲,直接朝着剑刃撞了上来。
他神色立变,立马想要收回剑,结果剑是收回了,整个人却是撞进了盛云斐的怀里。
盛云斐笃定赫连殊不会伤他的。
接过了撞过来的青年,盛云斐紧紧地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阿殊。”
盛云斐在赫连殊的耳边轻声唤道,多了丝缱绻的味道。
赫连殊整个人都怔住了。
身边淡淡的冷泉香弥漫在鼻翼之间,腰间的那双手臂紧紧地禁锢在他的腰间。
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
耳朵被热气晕染得染上了绯红,赫连殊手上的力道微松,剑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哐当”的这一声,瞬间让赫连殊清醒了过来。
他脸上逐渐浮现了些许的不自在,眉头微蹙,但是却罕见地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的手忍不住虚虚地搭在了盛云斐的身上。
也许是这个怀抱过于温暖,让赫连殊突然有些不舍得放弃。
但过了一会儿,盛云斐却是先放开了怀里的人。
他主动推后了两步。
盛云斐微垂着眼眸,薄薄地眼皮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他转而淡淡地道:
“殿下,今日微臣来是为了证明臣之前说过的话的。”
他的语气平静极了,仿佛刚才让赫连殊心里渐起波澜的人不是他。
仿佛刚才的那个亲密怀抱只是赫连殊的错觉。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眼里有些失神,一向冷静的眸子里有着两分迷茫。
赫连殊不想去仔细问盛云斐刚才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他才微微抬眸,望着盛云斐轻声道了一句:
“是吗?”放在背后的手却是不由得逐渐收紧。
没了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也没有冷言冷待,只是一种莫名的平淡。
看到青年周身突然涌出的落寞感,盛云斐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其实他刚才只是有些小心眼地,想要报复一下之前赫连殊对他的不信任而已。
现在想来,这哪里是报复对面的人,明明就是在报复他自己啊。
盛云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赫连殊打断了。
“你不是说要证明吗,那现在就去吧。”
赫连殊没有看向盛云斐,他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冷硬,只剩下了平静。
盛云斐却感觉有些不妙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解决瘟疫的事情。
“殿下,那您跟我来吧。”
盛云斐带着赫连殊从衙门的后门走了进去,站在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可以很好地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在外地人却看不到他们。
“戏就要开场了。”
盛云斐望着赫连殊一字一顿地道,想要看赫连殊是什么反应。
而赫连殊只是微微颔首,便侧过了头。
衙门口此时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大家都默契地把自己包了个严实。
尽管如此艰难,但也抵不住他们想要亲眼看到有解药的决心。
周围一片嘈杂声音。
赵安平站到了衙上,“乡亲们,大家先安静一下。”
很明显,赵安平很得民心,围在那里地百姓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赵安平,里面满是期许。
“在昨日,圣医堂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了治疗这次瘟疫的解药。”
在人群中的姝凌,脸上带着些高深莫测,斗笠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赵安平的方向。
而盛云斐则是盯着姝凌的方向。
有些人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早就暴露了。
在他们的眼前,现在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赫连殊的视线却是时不时地扫过盛云斐,他的眼底逐渐多了一抹幽深。
某些念头突然间蠢蠢欲动了起来。
赵安平则是在那里继续说着:
“今日,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家真实地了解一下关于这个解药的真相。”
赵安平挥了挥手。
身后就出现了两个全身裹得严实的人,将一个脸上带着少许的溃烂,整个身体泛红,甚至神智都不清的人,就这样被带到了众人的眼前。
围观地百姓们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几分。
其实他们之间隔得距离并不近,但奈何人们心里对此惧意颇深。
“把那解药给他喂下去吧。”
“是,大人。”
侍卫听从了吩咐,将药给那个人喂了下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地时间,那个人皮肤上的泛红逐渐退了下去。
眼球微动,那个患病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朝着众人满是疑惑地问道:
“我这是在哪里?”
很明显这个结果说明了一切,那就是这药真得可以解除瘟疫。
百姓们满是激动,有的人甚至泣不成声。
唯有一人,他慌张地出了人群,偷偷摸摸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盛云斐直接握住了赫连殊的指尖,向着外面走去。
赫连殊盯着两人相牵的手,他的唇角突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笑意。
是那种让人看了背后会发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