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媛眼见她发问,眼中却是坦坦荡荡,丝毫不讳。
“我那日在城上便对殿下说过,此事非我所做。莫不是殿下不肯信我,要将我当做那放虎之人。”
夏晚柠见她十分坦然,便亦是直言道,“那日我既说过我信你,便是真的信。”
“我那日便心存疑问,只是奈何情势不便相问。”夏修媛说罢,定定望着她,“殿下不是一向与四公主不睦,对我想必亦是
心存芥蒂,为何竟会平白无故地相信与我?”
夏晚柠笑了笑,“我从前只道你是夏末婵的死党,对我欲除之而后快,可如今几次相处下来,我却觉的少将军至情至性,并非奸佞歹毒之人。在这宫闱朝野,吾愿以心交之。”
夏修媛听罢,面上一怔,而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竟如此坦诚直言,难道不怕我将你这些话说与旁人?”
夏晚柠依旧笑着,面上笃定道,“你不会。若你真是那般,当初就不会在枫园替我拦下夏末婵的鞭子,不会凭心而当众毁了与徐家本颇有价值的婚约,也不会在危难之际放我上那城垣与北荒村民交涉。”
“我不过看不过眼。”夏修媛将头撇向一侧。
“这世上很多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闭一只眼绝不睁一只眼。如你这般仗义直朗,实属难能可贵。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夏晚柠认真道。
“所以,殿下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夏修媛回过头看着她淡淡开口。
“我想知道,那日你最后一次去查看白虎时可察觉有何异样?”夏晚柠开口道。
夏修媛想了想,而后道,“并无异样。若说有什么反常之处,倒是白虎那日吃了长公主送去的野兔后格外焦躁,在笼内十分不安。但这野畜本就未加驯化,一时发燥倒也说得过去。”
“夏瑾玄?!”夏晚柠听到不由吃了不小的一惊,“她为何要送野兔去?”
夏修媛道,“那日长公主收获颇丰,想着白虎需喂以鲜肉,这便叫下面侍从挑了两只肥的野兔送来。”
“白虎吃了那兔子后多久便开始发狂了?”夏晚柠追问。
夏修媛道,“没多长时间。只是我当时想着虎笼钢筋铁柱量它发狂也没甚大碍,于是便放心离去了,谁曾想......”
“你可晓得那兽笼的铁锁被人动了手脚?”夏晚柠定定开口道。
夏修媛望着她瞳孔骤然放大,“什么!这不可能!”
“梦景宸身边的贴身护卫曾去探过,那兽笼的铁锁上却被人动了手脚,因为很是隐蔽故而不易察觉罢了。白虎或就是因为那铁锁的缘故而脱逃出来的。”
夏晚柠说罢,微微蹙眉。
之前不晓得那老虎早已躁动发狂,只知道兽笼的铁锁出了问题,如今将这两者连在一起,竟是让这件事情的原委变得越发清晰了。
“白虎对那金丝狐的气息极为敏锐,况那日金丝狐在我帐中人尽皆知。若是有人刻意要借此机会除掉我呢?”夏晚柠继续一字一顿地说到。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想除掉你,因此将白虎之事假意伪装成白虎自己伺机脱逃伤人?”
夏修媛望着夏晚柠,面上除了惊讶还隐隐透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不错。”夏晚柠定定开口,“你说,夏瑾玄送去的野兔会不会早就含着什么”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夏修媛一语果断打断。
“不会的。长公主在宫中乃是最为温雅柔顺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那般事情。况且我们打猎时惯常都会用些兽药,这样更容易捕获猎物罢了。就算那兔子里有些兽药,也不过凑巧。此事定有误会。”
夏晚柠顿了顿,“寻常兽药不过让那些野物身乏体软,可却不会让野物越发狂躁好动。凡事无绝对。若是真的有人踩准了白虎躁狂的时机,让它趁着铁锁被损,自己脱笼而出也不无可能。”
“此事若是他人我还相信,只是长公主......”夏修媛十分笃定,“她与你无甚冲突,又为何要这般冒险?”
“岂不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夏晚柠看了夏修媛一眼而后淡淡开口。
“况那日我本获猎颇丰,就算没有那后来发现的金丝狐亦能夺得春猎魁首。只怕有人因此生妒。”
夏修媛骑在马上认真听着,却良久无言。
“春猎那日,我所得的那些猎物竟意外被一歹人全数放了个干净,不仅如此,他还趁我落入陷阱时欲掷石头将我砸死,若不是梦景宸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皇家猎场竟会有此事?”夏修媛瞪大双眼。
“嗯。”夏晚柠点了点头,“虽我当时未曾见到那歹人的面孔,但那人既能入了围场想必身份非凡。我总有一种直觉。这个落井下石之人和那放出白虎的恐怕实乃一人所为。”
“那,你可有听见他脚步有何不同?”夏修媛追问。
毕竟她身为少将军,护卫皇族安全乃是本职。如今听见这般事情便一心想要追问个清楚明白。
夏晚柠摇了摇头,“那人脚步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异常。”
夏修媛听见她如此说竟下意识地松下一口气来,“若是你这么说,那你口中的歹人首当其冲便可将长公主嫌疑排除在外。”
“为何?”夏晚柠见她十分笃定不由问到。
夏修媛解释道,“那日长公主不巧扭伤了脚腕,行走都不方便,后来因此中断了狩猎,还是王爷将她送回的大帐。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故而你说歹人脚步无异便断然不可能是她了。”
夏晚柠听罢,没有立刻认同她所说的话。宫中尔虞我诈,越是看着人畜无害,有时候可能越是手段阴毒。
“你恐怕还不知道另外一件事。”夏晚柠望着夏修媛意味深长道。
“什么?”
“你这般相信袒护夏瑾玄,却不知那日大帐之外她亲口同我和落落说白虎之事乃是你做下的。”夏晚柠一字一顿道。
夏修媛握着马缰的手听见她一语猛地一紧,勒得她身下骏马猛然一声马嘶。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