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柠似看出了夏修媛的心思,扬着沾满泥土的手冲她微微一笑道,“脚踩在土地上感觉格外踏实些,至于这脏污等会清洗掉便是了。来嘛!”
“那......”
夏修媛迟疑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般将裤腿衣袖高高卷起,而后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踏入田中。
“喏!”
夏晚柠笑着一把搀住脚步尚未站稳的夏修媛,伸手将掌中的辣椒种子小心递到她手中。
“殿下,我”
夏修媛虽说金戈戎马,却从未种过田。眼下拿着那一把辣椒种子有些不知所措。
“喏,你先在地上刨出个坑来,然后将种子丢进去埋起来,再浇些水便妥了!”夏晚柠在一旁细心指导。
夏修媛按照她所说的一一照办,而后望着自己亲手种下的那几株辣椒,面上不禁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因自小在军中,一向不苟言笑惯了,便是平日笑起来也是总是透着股严肃的味道,看不出什么喜悦。现下这个笑容却是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爽朗,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你笑起来很好看,平日多笑笑就好了。”夏晚柠望着她道。
夏修媛眼见夏晚柠盯着自己,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将头偏过去些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五公主,五公主!”
一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原来是里隶。
她笑盈盈的,手上还握着锄头望着夏晚柠和夏修媛,“五公主,少将军,饭食做好了!”
夏晚柠笑着点了点头,“好嘞!就来。”
她说罢转头看着夏修媛有些神秘道,“你还没吃过辣椒入馔的菜色吧?走,带你去尝尝!”
夏修媛亦朝着她回了一个微笑道,“听殿下的。”
两人跟着里隶一路行至村子里一间算是宽敞的屋舍,刚踏进院门只见里面早已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红衣少年。
“徐,徐畅安?!”
那艳色的身影太过熟悉,别说背对着夏晚柠,便是烧成灰她也轻松认得。
“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红衣少年一边笑嘻嘻地转身,一边说着。可待他看见站在夏晚柠身边的夏修媛时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僵,而后有些闷闷嘟囔。
“男人婆......”
“少将军人美心善,你以后可别这般叫她了。”夏晚柠望着剑眉星目的徐畅安嗔道。
夏修媛神色严肃地盯着穿得如成亲一般喜庆的徐畅安。
“你怎么来了?”
徐畅安见她语气硬邦邦的,便莫名想与她抬杠。他挑了挑一侧眉毛不羁望着夏修媛。
“小爷我爱上哪里就上哪里。”
夏晚柠眼见两人一见面空气便有些凝滞,不由连忙上前一步尴尬笑道,“干饭人,干饭魂,干饭方为人上人。我们别愣着了。走,吃饭去!”
里隶吩咐上罢饭菜,这便退出屋子去。屋子里眼下便剩下夏晚柠、夏修媛与徐畅安三人围桌而坐,大眼瞪小眼。
夏晚柠坐在夏修媛与徐畅安二个“冤家”中间,只觉旁边两道目光时不时狠狠透过自己,搞得她对着满桌菜肴拿着一双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时下只好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俗话说的好,没有什么恩怨干戈是一顿好酒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便两顿。
夏晚柠这便立刻招人拿了两坛酒来。
“今天春耕喜日,我们把酒言欢,来来来!”她说罢,面上有些尴尬地冲左右两个人分别笑了笑。
“敬殿下。”
夏修媛果真豪爽,端着面前一碗酒一个仰头将碗中之物喝了个干净。
“论喝酒,小爷可是海量!”徐畅安也须眉不让巾帼,亦跟着一碗下肚。
夏晚柠眼见两个人喝酒的架势,又想了想自己那点酒量不禁有些汗颜。看了看两个人面前已然空空如也的酒碗,连忙又替他们满上。
就这样一碗接一碗,眼看酒过三巡。
因是空腹饮酒,此刻夏修媛俨然有些醉意,一张脸微微泛着淡红道。
“嗯?......殿下......为何不喝?”
徐畅安也显然喝得有些猛,眼下看上去一派酒意正酣,正兴奋地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对着夏晚柠道。
“是啊!阿柠,你怎么光叫我们两个喝啊!”
“呵呵......”
夏晚柠眼看着两个人眼下因喝酒而明显缓和的关系不由扬了扬嘴角。
“你们两个人都是直爽洒脱的性子,当初若是真的成了亲说不定也过得十分融洽呢。”
“什么?!”
徐畅安听罢立刻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一脸没好气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夏修媛道,“谁要跟那男人婆成亲了!平日里凶巴巴的,连笑也不会。你想憋闷死小爷不成......”
“谁......又想和你这个草莽纨绔成亲......胸无点墨,游手好闲......我才看不上你......”
夏修媛听见徐畅安那般说自己十分不悦,平日里的隐忍不发都借着这酒意畅所欲言。
“别以为小爷不知道,当初你们将军府还不是看上了我们徐家的家财......嗝!......怕是小爷家里若有朝一日不幸罹难,你理都不会理我吧?”
徐畅安身子微微摇晃着,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是我母亲的想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我能有幸遇上那人,便解甲归田安度此生;若是无幸遇上,一世戎装铁马亦是快哉!”
夏修媛说罢,一双眼坚定且骄傲地看着徐畅安。
徐畅安一怔,桀骜的眼中隐隐闪动着什么情绪,嘴唇动了动却半天只化作一句。
“小爷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夏修媛却是望着他扯了扯嘴角,“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
她说罢,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趴在了桌上。看样子应该是醉得睡着了。
夏晚柠和徐畅安皆是一愣,而后她望着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的徐畅安微微一笑。
“好了,别装了。你醉没醉我还不知道?”
徐畅安眼见被她拆穿,一改方才醉色眨眨眼睛道,“怎么样,阿柠!小爷我装的像不像?”
夏晚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刚刚在屋外冲我使眼色我便晓得了。方才在饭桌上你也是故意和她吵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