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吵杂声音越来越清晰,睡意朦胧的司玖忍不住将薄毯盖住脑袋,继续蒙头大睡。
昨天,她几乎忙活一个晚上,利用黑客技术侵入京都图书馆资料档案,收集整理华国现有的草药品种,各种药性用途,以及临床结论。
“玖小姐,夫人和小姐从医院回来了,她们都在楼下,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卧室走廊外,杨妈一边轻轻敲着房门,一边重复地提醒道。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某重物砸门的声响。杨妈眉头紧紧皱成了疙瘩,心底不屑地暗讽道,以往瞧着玖小姐聪明伶俐,怎么现如今越发任性了呢,得罪当家夫人,对可玖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等了好一会儿,杨妈没见对方有出来的打算,索性下了楼如实禀告。自然而然,薛珍面色立马阴云密布。
日上三竿,临近中午。
睡足饱觉的司玖,洗漱一番后装上昨天自己随意购买的简单长裙,慢悠悠地来到一楼。
“傅夫人,您找我?”
正坐在客厅说话的傅家母女,听闻动静偏头看去,等看见司玖时,神色却是各异。
“哼,你小姐的谱子摆得是越来越大了,请都请不动!”薛珍目光落向面前出现的女孩,脸色难看地开口讽刺。
相比母亲的情绪外露,笔直端坐的傅白萱显得表情淡淡,目光只在她的身上略略一顿,随即收回。
眯起乌墨瞳眸,司玖的视线同样蜻蜓点水般地划过沙发上的白裙少女,唇角勾起些许弧度,“傅夫人,找我到底什么事?”
有些人天生便是对立的,哪怕隔着多少个世界的时光,回来后的司玖,在见到傅白萱第一眼,心底依旧泛起淡淡的不喜。
“萱儿因你而受伤住院,无论你今天怎么狡辩,都必须向萱儿道歉!”
薛珍思来想去,总觉得没能为女儿出口恶气,是她当母亲的失职。再者,傅玖个性如此嚣张,如果不趁机打压她的气焰,日后肯定得翻天了!
她说这话时,旁边端坐的傅白萱也没吭声,微敛视线安静从容的模样,带着没有将谁放入眼里般的风淡云轻。
终于,司玖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憎恨傅白萱的源由在哪里了。因为对方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身边围绕着的人就己经自动为她做好了一切。
而傅白萱呢,仿若无所谓般的维持着淡然处之的模样。
“傅夫人,我好象感觉傅白萱压根不在意这事呢。否则她怎么自己不开口,反倒是您一直叽歪个没完?”伸手顺顺裙角边摆,司玖嗤笑出声,斜斜睨了眼薛珍,凉凉开口道。
“傅玖!!”薛珍气得一拍桌子,正要站起来喝骂,却被身旁的女儿拽拉了一下。
傅白萱眉头轻轻拢起,这才调转目光落向面前站立的红裙女孩,几分疑惑,几分打量。
豆蔻年纪的少女,个头偏高,哪怕懒懒散散的站相,也没能影响她初现绰约的身姿。
她好似墨笔渲画的双眉弯且长,鸦色长卷羽睫微掩着浓郁极至的乌瞳,偏偏眼尾轻挑间仿佛带有浅淡的桃红,几许漫不经心的滟色。
即便是傅白萱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容貌绝美异常,奈何之前年纪尚幼,且眉宇间的浮躁生生将她相貌可了个对折。
可如今,对方整个人居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傅白萱视线略过少女左腕佩戴的九色手钏,纤细皓腕在五彩斑斓的流光下,显得雪白如凝。
刹那,她眸光微闪,唇角微微轻抿,“做错事情,难道不应该道歉?”
“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欲无求呢。”司玖笑意顿时加深,顺势坐向了她们对面,一字一句道,“抱歉了,傅白萱,在听到你父母打算把和霍家结亲的人选换成你时,在听到你父母打算再过几年便将我逐出傅家时,我失去了理智把你推下楼。”
“抱歉,傅白萱,我把你当成了撒气筒。”
她的话,犹如一记耳光般,薛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剜了眼司玖,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随即又想到亲生女儿这些年受的委屈,她理直气壮地承认道,“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就是萱儿的,婚约自然也是她的!”
“呵,记得你们曾经说过,将来依旧待我视如己出。可是呢,我天真了。”
司玖重新站起身来,目光略过傅家母女,开口宣布道,“既然如此,大家各归其位。明天,我就离开傅家。”
这话一出,傅白萱目光诧异地望了过来,恰巧撞向司玖不闪不避的视线。
在傅白萱的印象里,对方喜欢以生恩不及养恩大为由,理直气壮地留下来。
怎么,一下子转性了?
不等她们如何反应,司玖重新回到自己卧室开始收拾一些东西。从她再次回来的那刻起,就没打算呆在傅家。
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继续留着傅家人多嘴杂,而且行动不便,索性趁机离开。
“哼,离开?!敢威胁我!”客厅沙发边,薛珍表情怔怔了好几秒,随即不屑地暗忖道,离开傅家意味着一无所有,以傅玖的性格,会甘愿去那偏僻的乡间农村,过苦日子?
“妈,我觉得她没有在开玩笑。”
浅叹出声,傅白萱揉揉发紧的额角,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她到底也是爸爸妈妈养大的女儿。”
“我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们难做。让傅玖留下来吧,毕竟那边…………”
“你呀,就是太心软!行了,等会儿我去和她说,不用离开了,但前提得是她乖乖听话!”
都被推下楼梯,还净替别人操心。薛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随即又拍拍自家女儿的手,“肚子饿不,厨房还备着燕窝粥呢。”
“还好。”沉吟片刻后,傅白萱表情略略一顿,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她今天带着的手钏,是您以前买的么?”
“手钏?”薛珍想起什么似地神色恍惚了一下,缓缓摇头道,“其实那是一位得道高人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