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虽好,但以元家的势力根本不足以掀起什么浪花,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多如牛毛一般,他元韶又算得上是哪根葱?
可是在安陆却又是另一个样,不光这里最嚣张的公子哥是自己的表弟,就算以自己京师公子的身份,也足以让很多人高看一眼。
所以,当元韶被朱厚熜带进闻香楼时,自己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唯一让自己有些不爽的,就是朱厚熜年纪太小了些,可是看到他一付熟门熟路的样子,自己倒是放开了许多。
朱厚熜可是带着目的而来,心里自然不会太单纯,虽然来得有些早,但青楼哪有放着银子不赚的道理,不大会的功夫,七、八个莺莺燕燕便笑着围拢过来,除了两个坐在朱厚熜的身边之外,剩下的倒是把元韶给包围了起来,一口一个‘哥哥’叫着,把元韶叫得是心花怒放,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也许是故意,也许是巧合,从沈昱的位置往楼内看,刚好从窗户的缝隙中看清元韶的丑态,倒是永福只扫了一眼,便把头转过来,刻板的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一会之后,永福突然道:“下车吧。”
“啊?”沈昱顿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永福又重复了一遍,轻声道:“你们俩不就是想让我看到元韶的丑态吗?现在我就成全你,下车。”
在那一瞬间,沈昱就已经明白永福的想法,连忙摆手道:“郡主,你可是千金之躯,千万不能进去,你要是进到青楼中,王妃非……”
“给我让开。”不等沈昱说完,永福陡然变了脸色,狠狠瞪了沈昱一眼,见他还不肯让开,自己一推车门,硬是挨着他的身体挤了下去,接着大步流星朝闻香楼走了过去。
完了,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沈昱脑袋一阵眩晕,郡主进青楼捉奸,这消息要是传开的话,王妃非得把自己跟朱厚熜的脑袋给拧下来,自己顾不上别的,连忙追了上去,不管不顾地抓住永福的胳膊,连忙劝道:“郡主三思,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还是回去吧。”
永福果然停下脚步,绷着脸盯着沈昱,一字一句地问道:“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敢不敢留下?”
留下?
就意味着自己这辈子与科举无关,就意味着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
想到老娘期盼的眼神,看着永福那张期盼的脸,沈昱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迟迟不能做出答复。
脸上的期盼变得越来越淡,永福幽幽道:“你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了。”
说完,用力挣开沈昱的手,大步朝着闻香楼走去,到了门口,二话不说,抬腿一脚便把门给踹了开。
‘砰’的一声巨响也吓到了楼内的人,所有人全都傻傻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当看到永福的身影居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朱厚熜整个人都懵住了,沈昱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说自己领元韶出去的时候动手吗?他怎么这么快就把姐姐给领来了?再一看永福那付杀气腾腾的样子,朱厚熜就知道肯定糟糕了。
比起懵住的朱厚熜,更不堪的却是元韶,看到永福的那一刻,自己就感觉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似的,直接就把他给冻住了,等一会反应过来自己,元韶连忙甩开身边的女子,连忙朝着永福奔去,连声道:“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表弟他……”
“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厚熜眼珠一转,不满地大声道:“我一个小孩子能明白什么,若不是你带我来这里,我都不知道会有这种地方。”
“你……”元韶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朱厚熜,怎么也想不到,最先反水的居然是自己认为最亲近的表弟,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朝永福解释,偏偏这时看到沈昱从外面出现,自己顿时恍然大悟,朝他一指,厉声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小子,有什么事咱们当面讲,别在背后耍手段。”
沈昱心里明白,就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在永福心中的形象,听到元韶的指责,自己淡淡地点了点头:“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不过我看你刚刚也是蛮享受的嘛。”
“你……”元韶知道,自己刚刚的丑态已经完全被永福看在眼中,心中暗暗懊恼,这一次恐怕就连姨娘都救不了自己了,搞不好,一会就得被赶回京师去。
就在这时,板着脸的永福突然开口了,看都没看元韶一眼,轻声道:“刚刚是我太莽撞了,打扰了你的兴致,跟你道声歉,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以后这种事要节制一些,千万别累坏了身子,我的话完了,你继续,我先回去了。”
说完,永福转身便朝外面走掉了。
她这一走,整个闻香楼的人都傻了眼,楼内的姑娘捉奸的事见多了,本以为今天又能看一出免费的大戏,谁料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非但没有哭闹,居然还让她相公保重身体,像这样大度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们懵了,元韶也懵了,就连朱厚熜都懵住了,自己怀疑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刚刚来的莫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一个替身?
可是看到沈昱跟在后面冲了出去,想必也不会出错,可是她刚刚为何会说那样的话?莫不是气疯了不成?
沈昱哪管身后的人怎么想,连忙冲了出去,到了外面的时候,永福已经坐上了马车,只是这次车门却早早地关上,等到沈昱到了眼前时,永福连头都没有扭一下,低声道:“我已经按你的想法去做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从此之后你也不用费心地为我考虑什么,府里的仪宾就是他了,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最好……再也不见。”
说完,永福手一挥,车帘重新被关上,像是在她与沈昱之间隔上一堵厚厚的墙,也把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