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南将军与蒯英告辞离去,项昊和豫国公离开书房,来到客厅,徐绩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棋谱在棋盘上摆棋;琪琪在院子里翻拣着晾晒的药材,萍儿蹲在她旁边,琪琪偶尔拿起一株草药让萍儿闻闻,兴是药味儿难闻,萍儿摇头躲闪,琪琪低笑捉弄;墨泰站在离萍儿稍远处。项昊见婉儿与灵妹却不在这里,正诧异,琪琪看见了他们进厅,牵着萍儿走来说:“干爹,项哥哥你们完事了,我去叫厨房摆饭,师姐在里面为萍儿调新药。”说着将萍儿的手递给项昊,项昊牵了,琪琪走了出去。项昊向老师介绍道:“这时我与萧公子在万佛寺遇见的女孩,萧公子认她做妹妹,带了回来,来,萍儿,叫爷爷。”萍儿扬起小脸,脆生生的叫了一句:“爷爷好。”豫国公知道萧公子就是与晋国卫平王同来庆都的那位黑衣公子,昊儿带他来是告诉自己两人已经成朋友了,看见萍儿脸蛋儿,笑着伸出手想捏一捏,但怕自己手上的厚茧硌着小孩,就改为摸摸头说:“萍儿乖。”三人走进客厅,项昊问:“萍儿,你哥哥呢?”萍儿摇摇小脑袋,说:“哥哥刚才坐在那儿读书,去哪儿了?”徐绩放下棋谱,起身说道:“萧公子好像是晋内堂帮助楚姑娘了。”上前又拜见了豫国公。项昊并没有告诉自己是怎么与徐绩相识的,他知道老师为人刚毅果决,怕不喜欢徐绩帮助过悍匪,只简单说自己是在邺城与之相交。豫国公见徐绩风度有礼,翩翩公子,印象甚佳。
脚步声响,屏风后面,楚瑶灵与萧婉儿转了出来,萧婉儿手里拿着三个瓷瓶。楚瑶灵手上有些药渣渍,走到近前说:“爹爹,你们聊,我去换身衣服。”项昊道:“老师,萧公子精于奕道,今日学生特请他来与您切磋,老师可有兴致?”豫国公一生痴棋,书房里的半壁都是珍贵棋谱,项昊从小跟在他身边,受其影响也爱上了围棋,那日见到萧婉儿棋艺,觉得老师也必会喜欢,接着说:“老师的棋风霸硬刚绝,讲究凌厉冲杀,争先争强,而萧公子却善于布局,注重后劲绵长,以静制动,你们二人对弈定是其乐无穷。”萧婉儿看了看项昊,见他笑意满满,心想还真要自己与他老师下棋呀,忙说:“不敢,是晚辈要向国公大人讨教才是。”豫国公听说有高手相陪,也很技痒,见萧公子年纪轻轻,说不定与昊儿一样是有天赋之人,就说:“甚好,老夫也很久未曾过瘾了。”项昊见萧婉儿比较拘谨,对她挤眉笑笑,告诉她不要紧张。萧婉儿瞪了他一眼,伸手牵过萍儿,走到椅子上坐下,撸起她的小袖子,先帮她手腕上敷上楚瑶灵新调好的药膏。琪琪走进来说:“干爹,可以用饭了。”众人齐到圆桌旁坐下,下人陆续上菜。一会儿,楚瑶灵出来了,大家一起用饭。
饭食过后,萧婉儿与楚国公在棋桌前对弈起来。项昊与徐绩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项昊给他仔细讲书房里大家商量的事情,楚瑶灵和琪琪将萍儿带入里面帮她在身上涂药。半时辰后,两人结束了,走进厅里看豫国公与萧婉儿下棋,萍儿这时从里屋小跑着出来,项昊伸手牵住她,闻道一股清凉的药味,略有刺鼻,但也不难受。琪琪也出来了,见干爹两人仍在下棋,问项昊道:“干爹两人下得怎么样了?”项昊解释说:“大战正憨,老师略占上风,但若吃不掉左角方那片白子,被反包围的话,就难说了。”琪琪眯了他一眼,说:“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什么时候能下完?”项昊奇道:“怎么?”琪琪走去厅中央的桌子上倒茶喝,项昊知道她是示意自己过去,就和萍儿走过去坐下,琪琪将萍儿牵进自己怀里捂着她耳朵说:“快点下完,萧公子就可以快点走。”项昊失笑,问道:“她得罪你了?”琪琪哼了一声,说:“项哥哥还把他当朋友,他都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了。”项昊奇怪,从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喂到萍儿嘴里,说:“有吗?”琪琪说:“昨日上午,他、萍儿和那位墨先生来到我们医舍里拿萍儿要用的药,师姐在给人看病,我在旁边为萍儿调药,师姐见他脚好像受伤了,就让他坐下来说要给他看看,他坐下来后,就趁师姐给他把脉的空档儿和师姐聊天。”项昊笑笑,伸手接住萍儿吐出的葡萄籽,又拿了一颗,慢剥着,问:“然后呢?”琪琪也拿了一颗葡萄直接吃了,说:“谁知他聊着聊着就聊到你身上。”项昊将葡萄喂给萍儿,琪琪继续说:“他先猛夸师姐是罕有的标致人儿,然后就说‘我看那个什么永平王殿下粗男人一个,从他被人称为什么半神将军就知道了,只会打仗,没皇子的样,哪里懂得怜香惜玉,楚姑娘将芳心安在他身上,我实在替姑娘不值’,你听这还不是坏话吗?”项昊配合的答了一句:“嗯,是坏话,然后呢?”琪琪没注意到项昊好像并没有不高兴,继续说:“师姐一听就怒了,脉也不把了,说:‘殿下很好,我不希望你说他坏话,无论对谁’,那萧公子摇头笑说:‘楚姑娘不要误会,我没说坏话,我只是认为姑娘与那永平王不合适,’师姐羞着脸不答话,我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出头呀。”项昊又说:“对,该出头。”琪琪兴致颇高,说:“我对萧公子说:‘合不合适与萧公子有什么关系,我却认为师姐与项哥哥很合适,怎么样?’萧公子道:‘琪琪姑娘错矣,楚姑娘一看就是知书达理,而人有出落得如此出众,配得上世界上最顶尖的人物,那位永平王殿下也就是长的俊点,身份贵点,会打仗点,但都不是最顶尖的,我是男人,可知道,俊的男人靠不住,贵的男人招桃花,爱打仗的男人不顾家,所以,永平王实不是楚姑娘的良配,’师姐怒道:‘萧公子若没别事,就拿了药回吧,我的事不劳费心。’就走进后院了,我也将调好的要装好递给他,他却说:‘姑娘莫生气,我真的是为你师姐好,你好好劝劝她,我先告辞了,’他就领着萍儿走了。”项昊乐得直想笑,这鬼丫头歪心思就是多,难怪琪琪对他没好脸色,就说:“啊,那是昨天,今天我们不是成朋友了吗?以后他不会了,琪琪不要动气,你们今后还要好好相处呢?我觉得他不是在贬低我,他呀应该是看上你师姐了,嗯?你说对吗?”琪琪想想真有可能,“切”了一声,刚想再说,见楚瑶灵走出来了,就转换话题道:“我和师姐听干爹说项哥哥过些日子就要出征了,是吗?”项昊点头说:“嗯,老师向父皇进言,父皇答应了,我不久就出发了。”琪琪说:“能不去吗?”项昊见琪琪眼里有不舍,楚瑶灵眼里却含有更多的情意,心想自己要找时间跟灵妹好好聊聊了,笑着说:“没事儿,那里的仗也不一定能打起来,不会有太大危险。”突然厅里萧婉儿说了一声:“好棋,再下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国公大人棋艺远胜在下,小子服输了。”豫国公哈哈大笑,说:“萧公子太谦虚,我最得意的中盘三十六手断棋式被你尽破,你在我所见的年轻一辈儿里当属第一,棋艺更在昊儿之上,我也是收尾时处理的好些,算是险胜几子,萧公子实乃奇才,敢问交萧公子弈棋之人是哪一位,很像见见。”萧公子说:“是我爹,只不过他成年见首不见尾的,我也难见他几面。”豫国公说:“令尊一定是高人,不能结识,真乃憾事。”萧公子笑笑不语。项昊又私下与老师说了皇宫内殿发生的事,皇上不让他参与,他暂时插不上手,然后命人去通知方平,让他晚上带亲卫将那些书籍运回王府,傍晚,项昊,萧公子,徐绩等人告辞。
时间已晚,大街上行人渐稀,走在庆隆街上时几人听见响动,看见一处府前围着几个人,他们走了过去,看见地上两名大汉押着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男子身上满是血痕,身子被按在地下,另有一人手持短鞭站在旁边,鞭梢蘸着血,嘴里叫骂着:“你这个下三滥,低贱的人,还想跑……我让你跑……跑,打死你。”说完刷刷几鞭子又劈在男子的头上,鲜血迸溅,萧婉儿立刻捂上了萍儿的眼睛,问项昊:“这是谁家,这么狠?”一阵声响,从府门里又走出几人,是一位妇女,,一脸恶相,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哭过,后面跟着三名侍女。那妇女指着地上的男子骂道:“贱货,烂种,我儿子不就想玩玩你女儿吗,你居然用刀划伤了我儿,我儿千金贵体,是你们这种下贱之人能够碰得的吗?打,往死里打。”对身后的侍女道:“去,让管家把他那个贱货女儿给淹毙,”又对施鞭之人说:“把他拖回府里,抽到死为止。”众人唏嘘,侍女与下人应声。项昊走进一步,说:“慢着,”妇女横眼看到项昊,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是谁,难道想管管吗?”项昊浅笑说:“夫人儿子欺负人家女儿,夫人在这里滥用私刑,竟要致人死命,我大哥在庆都注重仁名,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下属家里发生此等恶事,关键是被众人围观,你说他会不会有些看法?”妇人吃惊非常,说:“大哥?你是谁?”项昊摇头笑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京里有哪位皇子是你们家不多见的?”妇人本已想到项昊身份,刚才只不过是惊讶之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周边众人也纷纷下跪,叫道:“参见永平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妇人更是体若筛糠,心说怎么撞到了杀神,怎么办?她更是暗骂自己愚蠢,居然忘记了这是在府外,这件事若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为了自己的声誉,自己全家都会受到重罚,怎么办?一连串的难题突突冒出,她都被吓得懵了,磕头求饶说:“永平王殿下恕罪,民妇知错……知错……”项昊沉声道:“去把那位姑娘带出来,”一名侍女连声称是,起来走了进去。项昊对众人说:“都起来吧,”围观的人称谢,站起身来,妇女倒识趣,仍然跪着,那些下人也不敢动弹。一会儿后,侍女搀着一名跟她穿着相似的女子出来,只是头发散乱,嘴角淌着血迹。面容姣好,难怪发生这等事,那女子见到趴在地上的男子,抢过去哭道:“爹……爹……你怎么样了?女儿害了你。”项昊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掷在地上,对妇女到:“豫国公府上缺少服侍之人,这父女我替老师买了,他们以后就入了豫国公府侍籍,不再是你将军府的人了,知道吗?”妇人哪敢不应,捣蒜搬点头。项昊对女孩说:“你带着父亲回家吧,你家住哪里?明日我让豫国公府管家去寻你们。”女孩磕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们家住在庆都城北延河旁的民道巷,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一位围观男士上前帮她扶起男子,慢慢的走了。项昊说:“大哥那里,你们自己交代吧。”转身对萧婉儿和徐绩说:“我们走吧。”
走了一段路,萧婉儿回头看见妇人还在那里跪着,笑着说:“殿下好威风,那恶妇人吓得什么似的。”项昊柔和的看了他一眼,萧婉儿立刻移开目光,项昊说:“那不是怕我,是怕大哥,大哥若处罚了他家,就又是有个贤名声。”萧婉儿点点头,又问:“他家既是太子的人,那妇人如何这般听话放过那对妇女?”项昊答道:“那位妇人的大儿子是东宫禁卫统领,对大哥忠心耿耿,刚才说被刺伤的应该就是那妇人的二儿子,听说也是太子府一名不大不小的官,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如果大哥只是单纯的听说了这件事,顾及名声,必会加重处罚他们兄弟,但若是知道了我参与了,怒气就会有一些转到本王身上,气我打狗不看主人,说不定就对他们的处罚轻一点,京里人人知道我和大哥关系不好,那妇人自然也知晓,所以就这么痛快答应了,但我若不插手,那就是两条人命。”徐绩好奇问:“为什么是替豫国公买下那对妇女,我看王爷也缺少服侍之人那,那姑娘样貌不错……”还未说完,见旁边的萧公子横了他一眼,他蹙眉奇怪。项昊笑笑,打断他说:“大哥非常倚重那家大儿子,所以他们家不惧永平王府,很可能不会买账,事后又去寻找那父女的麻烦,只要做的干净,太子必会护着他们,豫国公府不一样,如果说大庆还有一人太子不敢或不想得罪,那就是我老师了。”项昊心想还有一个原因,看了看萧婉儿,心说就不必告诉你了。继续说:“那对父女确实可怜,不过这个城里还有许多人与他们一样,就聚居在那女孩家的那片区域,那里是庆都的贫民窟,都是一些为城里大户人家做工或卖身给他们的,来维持生计一般从别的地方逃难来到庆都的穷苦人就住在那里,所以那里的人口流动大,规模不断扩大,混乱,贫穷,没有人愿意去管。户部曾上书父皇要进行专门管理,可是父皇不关心这些事,不愿意听。”项昊说着说着,眉头渐蹙,慢慢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听得萧婉儿问了一句:“你们的太子殿下对豫国公看中,肯定是去豫国公府提过亲的吧,豫国公怎么没答应,当国太子,难得的好姻缘。”项昊看看她说:“当然是提过的,灵妹自己不愿意,所以老师婉拒了。”萧婉儿斜看他一眼,哼了一声,长春楼到了,萧婉儿对萍儿说:“萍儿,跟两位哥哥再见。”
萍儿说完之后,萧婉儿牵着她进去了,理都不理项昊,项昊莫名笑笑,与徐绩慢踱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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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