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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意图(二)(1 / 1)

安丰寨西距巢州城约一百四十余里,南淝水的河道在巢西平原拐了一个大弯,使得安丰寨到巢州城的水路距离则长达两百里。

虽然这导致分路穿插进击的诸路兵马,以南淝水的河道为中心,迂回多绕行了六七十里,但寿州军窥不透这边的意图,沿线防线手忙脚乱的调动,但在集结足够多的兵马前,谁敢往棠邑兵的兵锋上撞?

因而除此辛苦一些,诸路兵马穿插到安丰寨的外围,却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只是突袭作战,这时候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前期晚年,除在天佑帝统治淮南期间,在他之前还有三任淮南节度使都致力开挖安丰渠,沟通南北淝水,加强江淮的水路联络。

安丰渠挖通之后,后续北往寿州、西往霍州、光州的新修驿道,也都从安丰寨通过,安丰寨作为巢西地区最重要的水陆交通要冲,在皋城县地位比西侧二十多里外的县城还要突出。

数十年发展,已有上万人丁聚居于此,镇埠要比一般的县城繁荣多了,而镇埠外围,沟渠纵横、田陌交错,座落着大大小小的村落。

南淝水河的南岸,有一座十数丈的石岭,目前为棠邑一队骑兵控制。

韩谦牵着王珺的手,登上石岭,看山岭左右有三四里长,仿佛安丰寨南侧的天然屏障,冻结的南淝水河就在石岭的断崖之下,而往西北方向望去,两三里外同样的一座往北延伸的矮岭,仿佛安丰寨西面的门户,安丰渠就开挖在那座山岭的东麓山脚下。

韩谦没有看北面兵马集结的情形,也没有居高眺望安丰寨内敌军手忙脚乱的样子,而是往西南眺望。

天亮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薄雾还没有散去,青黑色的峰岭在薄雾之中隐然若现,要比这边的断崖、矮岭巍峨得多。

那一座座峰岭的深处,便是切断荆襄与淮南、便是长江与淮河分水地、千里纵横的淮阳山,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别山。

将桐柏山包括在内,淮阳山在天地之间仿佛一个巨大的弧形,其北坡与光州、霍州接壤,西坡与邓州接壤,西南与随州、黄州接壤、南坡与舒州接壤、东坡与巢州接壤。

淮阳山可以说是征伐江淮的雄主们,谁都绕不开的一座雄山大岳。

“在一定意义上,安丰寨的战略价值,要比霍州城重要要得多,对我们来说,尤是如此;除了往西、往北、往东三面广及数百里的种植区外,南面的淮阳山间也是村寨林立,”

韩谦将马鞭横在身前,跟并肩御马的王珺说道,

“恰恰是上百年来江淮地区战事不断、兼之残烈战事之下的繁苛盘剥,使得不计其数的民户逃入千里纵横的淮阳山中挣扎生存。在金陵事变之前,淮西巢滁光霍寿五州人丁统计仅八十余万,金陵事变后,逾二十万军民被安宁宫胁裹渡江退入淮西,使得淮西的总人口勉强超过百万,然而不算荆襄随州、黄州以及南面舒州境内的山区,仅淮阳山的北坡、东坡之中,到底藏匿了多少逃户山民,大楚开国二十余年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有人估算十数万的,有人估算二三十万的,甚至有人说仅巢、霍两州所辖的山域之中便藏有山民四五十万,莫衷一是。不过,巢西、霍南的山区里到处藏匿多少民户,很快便会搞清楚了……”

韩谦在铠甲外穿着猩红的大氅御寒,身量显得魁梧,王珺只是在袄裳系了一领不那么扎眼的裘裳,站在韩谦的身边。

连着三天乘马随军出征,即便受到很好的照顾,也是极其的辛苦,但此刻的她神采熠熠,雪也白的脸蛋乏着瓷器的光泽,美眸透漏清亮的光彩,给人感受不到她有丝毫的疲倦。

虽然分路穿插进来的主力兵马,正在南淝水的北岸进行集结,对仅有六七百寿州兵据守的永丰寨做进攻前的最后准备,但她的心思跟韩谦一样,还是将视野投到西南面的峰岭深处。

她不知道棠邑兵的这次异动会惊起多大的波澜,但很显然当世能真正看窗韩谦意图的不会有几个人;而屈指可数的数人,此时应该都不在淮西境内。

不错,安丰寨是他们这次突袭作战要重点进攻的一个点,但韩谦组织兵马,从敌军巢州防线穿插进来,进攻安丰寨,并非是贪图寿州军在这里所囤积的物资,也并非是要一把火将这座繁荣的镇埠烧为灰烬,然后破坏掉安丰渠的堰坝水闸,切断淮西境内这条最重要的水路通道,再大肆的去破坏淮西腹地的农耕生产。

换作其他将领,在这次的突袭作战中,要是能在顺利实现上述的作战意图后再成功率突袭兵马撤回去,都有资格挤入当世名将之列了,但王珺心里清楚,她的夫君不会仅限于此。

淅川一战,韩谦声名鹊起。

世人看的是龙雀军血勇拼杀,看的是三皇子少年沉毅,看的是旋风炮大放光彩,看到的是韩谦神鬼莫测的奇谋妙策,但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因素,世人却极少提及或者说极少有人看透彻。

那就是山寨势力除了为防守淅川城直接提供近一半的兵员外,更有山寨兵马控制淅川河以西的广阔山岭,使得梁军在整个荆襄战事期间,都没能彻底的封锁住淅川城的退路,甚至都没能有效切断淅川城与西翼荆子口的联络。

之后楼船军水师更是西翼不受威胁的情况下,轻易就突围梁军的封锁,抵达淅川城下,顺利与龙雀军会合,解开梁军长达数月的合围。

而之后山寨势力,更为重新设立的均州提供逾半数的屯兵民户。

山寨势力的形成,一是战乱躲入空山老林的流民军残部,一是逃避战乱,从平原地区迁入山地挣扎生存的普通平民。

唯有深刻剖析淅川一战背后更深层次的致胜因素,才会更清晰的明白韩谦为何要这寒冬腊月突然发动这样的突袭攻势。

淮西这片土地,近百年来,所经历的战乱,比荆襄、南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大楚开国之后,梁军就有三次大规模的侵入淮西;小规模的侵袭没有一年会中断。

金陵事变以来,特别是李知诰统领淮西禁军渡江北征,迄今战事已持续有将近两年。

虽然淮阳山北坡、东坡的峰岭之间,没有流民军残部,这使得这些山区内部结寨自保的军事力量不足,但逃避战乱迁入其中的普通平民,绝对不在少数。

棠邑过去一年,虽然不可能对淮阳山邻近巢州、霍州的北坡、东坡地区进行准确的统计,也无法准确估算这些山区民户的具体规模,但也花大气力摸过底。

棠邑真正的优势在哪里?

韩谦与其父韩道勋数年所经营深耕的叙州,可以说是标准的山地州。

金陵事变期间,韩谦率赤山军往南转移,一度有着经营浮玉山,作长久抵抗的打算——茅山“被俘”后,王珺在韩谦身边近一年的时间,对这些是再清楚不过的。

结合这些再回过头来审视永丰寨的意义,便会明白,永丰寨实际上沿南北淝水的上游河谷进入淮阳山东北坡深入的门户。

不同于最高峰才四五十丈的五尖山脉,淮阳山东北段,成百上千座山峰都在三四百丈往上,地势险绝陡峭,一些源出淮阳山的溪河,特别像南北淝水等主要干流,其地形相对平缓的河谷、河滩地,实际是深入淮阳山区腹地的主要通道。

而事实上,突袭兵马往安丰寨外围集结过来,一方面在田城、冯宣等人的主持下,正快马加鞭的在南淝水河的北岸集结兵马,做进攻前的最后准备,另一方面奚发儿已经率领百余斥候先期沿南淝水河的河谷,进入将军岭作前期侦察去了。

而在拟定的作战方案里,也考虑过无法顺利攻下永丰寨的情形。

不过,后备方案不是原路撤回,也不是往东进入五尖山,而是往西南进入淮阳山东北坡,然后依托淮阳山东段从西北往东南延伸五百余里、纵深广达三百里的广阔山区扎根。

这是韩谦趁梁军主力都集结于黄河北岸,寿州军无法独力对南线发动大规模攻势的机会,发动这次突袭的根本意图所在。

其中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梁军主力半年到一年时间内,无法转移到南线来。

这个主力,除了梁军的精锐兵马,更重要的是梁国境内的作战物资,短时间内主要只能保障北线,无法往南线倾斜。

要不然的话,棠邑此时分出一部精锐兵马深入淮阳山,梁军与寿州军却能集结大军,不计伤亡进攻滁河、浮槎山防线,有可能会导致棠邑全面崩盘。

当然,武卫军从淮阳山的西南移驻随州,迫使寿州军从巢州一线调集近两万精锐,转移霍州西部,也是这次突袭作战能形成的一个必要前提。

要不然的话,寿州军在南线有七万防兵,韩谦也不敢轻易穿插进来。

数匹快骑踏过河冰,赶到南岸河堤这边来。

郭却手脚并用,快速爬上山崖,有些喘粗气的走到韩谦跟前,禀道:“有三千敌骑,沿北淝水南下,似是徐明珍亲自率领,其与皋城杀出的两千多步卒会合后,却没有停留下来整备阵形的迹象,似要趁我军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沿安丰渠杀过来……”

郭却颇为振奋,围点打援是他们最为期待的。

“他们要战,便与他们战,传令韩东虎将骑兵从西翼收缩回来,不要拦截,放敌军主力过来,退结到南淝水河南岸;你先去与田城会合,调整部署准备在永丰寨西北侧或北侧迎击敌援!我随后就赶过去。”韩谦微微笑着说道。

高绍、冯缭等人留在南线坐镇,但军情参谋司的半数武官都随军出征,拟定具体的作战方案,已经不需要韩谦过多的干涉。

郭却先策马赶去跟田城会合,韩谦望了一眼西南方向的峰岭,跟王珺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今夜就能睡一个安稳觉呢。”

“徐明珍亲率援军马不停蹄的杀来,他是意识到安丰寨的重要性,但显然还是没有想到我们能借河道冰面快速运送战械——他想趁我们立足不稳,重创我们。”王珺感慨的说道。

棠邑兵骑军规模远不如寿州军,穿插到敌后,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给养以及重型战械的运输问题,这些直接决定了突袭兵马在敌境的滞留及攻坚能力。

要不然的话,即便就算安丰寨守军仅有六七百人,外围仅有一道不足三尺厚的夯土护墙,在没有攻城战械的情况下,想强攻下来,伤亡也将相当惨烈。

更不要说后期想守住安丰寨了。

当然,从北面寿州以及西面霍州增援过来的敌军,在徐明珍的亲自率领下,想着趁这边立足未稳快速出击,应该是压根就没有看穿韩谦发动这次突袭作战的根本意图。

他们没有想到棠邑兵会守安丰寨,那只会以为棠邑兵攻下安丰寨之后,就会第一时间摧毁镇埠及附近的水闸、堰坝、渠堤等水利设施,然后再快速转移。

这里位于南北淝水上游与中游的衔接区,地势较高,永丰渠两侧必须要有堰坝水闸,才能保证渠中维持稳定的蓄水,以供舟船通过。

当世不是没有建造堰堤船闸的能力。

不说叙州了,沟通江淮的核心水道邗沟之上,就建有好几道堰堤船闸,以便能根据长江、淮河潮水的起落,控制邗沟之中的水位。

就不是外侧江河涨潮时,开闸纳水,落潮时闭闸,维持邗沟内部的水位。

舟船要进出邗沟,都要经过船闸。

前期为解决运粮漕船过船闸效率缓慢的问题,采取分段运输法,即在堰坝水闸处建立储仓,使得各地的运粮漕船分别负责某段的运输,也就是运抵堰坝水闸处,将粮食搬卸到粮仓里,交给下一河段的船队负责,以此节约人力、物力,提高每年输往洛阳、长安的漕粮规模。

只不过,哪怕在很小的河道修造堰堤船闸,在当世都绝对要算是一个大型工程,一旦被破坏,可能需要三五年都未必能修好。

巢州与寿州之间的物资运输,对安丰渠的依赖不是特别严重,但安丰寨堰坝船闸被摧毁后,寿州水军便无法自由进出淮河、长江两大水系。

徐明珍及寿州将吏,倘若认定棠邑兵这次异动的核心目标,是摧毁安丰寨的堰堤水闸,便不敢拖延不战。

更何况南北淝水两岸是寿州军的重点屯垦区,梁帝朱裕去年袭扰淮东、重点破坏河堤水坝等设施,致使淮东今年楚、扬、泰三州境内洪水滔天的情形,他们可不会这么快就遗忘掉。

要不是担忧如此,延后两三天,他们就能多集结数千兵马过来,形势就对他们更加有利,而即便到时候安丰寨即便暂时失陷,在他们看来也应该有把握能从容的夺回安丰寨。

…………

…………

南淝水河从西南流淌而来,经过一道断崖——南侧断崖就是韩谦抵达安丰寨后携王珺攀登的那座山岭——淮南节度使府前朝时,在北侧断崖的东面挖开渠口,引水北上衔接北淝水。

这道断崖不高,但地势颇险,意味着敌军无法从容的从南侧或西侧,直接进入安丰寨与守军会合。

而安丰寨东北面,也是安丰渠的东面、南淝水河的北面,地势相对要平坦许多,但此时已经被集结过来的棠邑兵占据。

在更往北一些的位置,有三座隆起约数丈、十数丈的小山头,此时都被提前一天过来的棠邑兵,代木建立简易的营地;这也可以说是为掩护主力兵马进攻安丰寨,建立的外围防线拦截阵地。

郭却最初禀报时,有三千敌骑从寿州方向沿北淝水南、两千步卒从皋城杀来,但等到午后,敌军从西北方向沿安丰渠两岸掩杀过来时,确认还有一路上千人规模的敌骑从霍州方向差不多同时赶到。

“徐明珍还没有搞清楚这次是不是朝廷筹谋以久的一次大反攻,便直接从西翼抽调骑兵过来,看来对我们还是很重视啊!”韩谦拿着铜望镜,观察安丰渠西岸的敌军布置。

很显然敌军担心他们在河冰上动手脚,正派小股的骑兵反复在安丰渠两岸穿插,但其前哨阵地已经建到安丰渠东岸来了,两军前锋距离之近,一个冲击,都能将长矛掷入对方阵列之中。

“敌援加上安丰寨内的守军,他们集结在这里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七千人,不管从哪个方面说,他们在兵力上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而我们三天时间内,分路穿插到安丰寨来,在这么严寒的天气里,赶路加上在敌控区宿营,体力上的消耗都是极大的,相信徐明珍胆子再小,也应该直接发动进攻了,”田城感慨说道,“这怎么都要比我们夜战杀入安丰渠西岸,要省些事——夜战还是要看老天的脸色,”

他们不会叫寿州军再拖延时间,黄昏之前,安丰渠西岸的寿州军主力不会杀过来,他们就要抢先发动攻势。

而夜战的条件更为苛刻,唯有大晴夜,视野才稍稍好一些,棠邑兵才能更占优势。

“看他们的部署,估计还是想一鼓作气攻打我们的中左路,先谋求打通与安丰寨的联络,”冯宣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他们这边分散烧起上百处煤炭,看似将卒抓紧时间烧饭饮食,好有体力拼杀,实际是在寒冷的空气里,制造一团团雾汽,封挡敌军的视线,但他们在边缘区域眺望敌阵,却不受阻障,“那在十数人簇拥下,登上南侧山坡的褚甲将,应该就是徐明珍本了。”

“徐明珍能与李遇、杜崇韬等人齐名,却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过人之处,来吓我们一跳……”韩谦笑道。

“夫君秉承先君遗志,徐明珍却视夫君为奸雄之辈,而倘若看人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再有过人之处,也难扬其所长。”王珺说道。

她将裘裳拢紧,以御寒风。

大战将临,她胸臆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着,既期待又不期待,禁不住往韩谦身边稍稍贴紧过去。

徐明珍在部将、侍卫的簇拥下,神色凝重的站在北崖一座叫梅山庵的庵堂前。

在安丰寨的北面,棠邑军三千马步兵都已下马,分六处结阵,但由于棠邑军在正生火作饭,一团团白色雾汽在安丰寨北面的浅谷之中翻腾,叫他们看不清更细致的情形。

而棠邑兵有近两千骑兵分散在两翼,布阵显得中规中矩。

当然,从安丰寨潜出的信使,通禀集结于寨前的两营棠邑兵,还在做攻寨的准备,已经砍伐好几根巨木,做成简易的攻城冲车,安丰寨单薄的护墙,经不住几下大概便会被打开缺口。

看得出他们这边不发动进攻,拖延到夜里,棠邑兵极可能会连夜进攻安丰寨。

徐明珍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风是那样的冷冽如刀。

棠邑兵或者说之前的赤山军,夜战能力要强过当世其他精锐,这与棠邑军中规模更大、更成熟的武官群体直接相关,徐明珍羡慕都没有用。

由于棠邑兵是分作路从巢州防线穿插过来,一段时间里巢州北部地区,都被棠邑兵控制,寿州军的斥候探马通不过。

因此,除了最初巢州有派信使过来报信外,他们已经有一天半的时间,不知道南线具体的情况了,这叫徐明珍有所忧虑。

没有足够的情报,他再是当世名将,也是抓瞎;而他怀疑黔阳侯韩谦极可能就在对面的军阵之中。

这么大规模的突袭,很难想象韩谦真能安心留在历阳城进洞房,但可惜这点猜测还是没有办法得到验证。

几名参赞军事与诸部将已经讨论出具体作战方案,前期进逼过来的兵马,也是照这个方案沿安丰渠两岸布置。

常规来说,步军用于攻击,骑兵掩袭侧翼是正统的打法,但他们第一批增援兵马以骑兵为主,又要在最短时间内重创棠邑兵,便只能调整战法。

诸多人都主张将骑兵主力都集结到正面来,利用骑阵的冲击力,以便能最快的速度将棠邑兵接近安丰寨的中左路步军防线凿穿;同时将两千步卒及少量骑兵安排在两翼,防范棠邑兵的反击。

当然,他们也清楚棠邑兵即便没有携带重型战械及沉重的战车,但军中装备的强弩数量也是极多,而且这些强弩射程都在一百二十步左右,甚至都要略强过普通的步弓。

作为进攻主力的三路骑兵,以品字形逼近过去,众人还主张将有限的两百多重甲骑放置到骑阵的前端,以便能以更少的伤亡、更快速度的将棠邑兵前列的弩阵打溃掉。

这时候安丰寨守军出来夹击,即便不能一举将棠邑兵击溃,也能将他们从安丰寨前逼走。

“打吧!”徐明珍挥了挥手,下令诸将准备率部出击,他还是不能冒安丰寨失陷的风险。

安丰寨哪怕是落入敌手一天,堰坝水闸便有可能会被摧毁掉;而后续的援军最早却需要拖到后天才能集结过来,这也意味着棠邑兵连夜强攻下安丰寨之后,还有从容撤走的机会。

南线不知道什么情况,嗣昭竟然没有派精锐兵马追咬过来,而寿、霍两州之前没有想到棠邑兵敢如此大胆的穿插,能调动的常备精锐有限,甚至大量的战马都散养到各座屯寨,以防控制马瘟、节省过冬马料的消耗。

再加上如此严寒的天气,各防寨、屯寨、城池间的将卒战马集结、调动,实在是太缓慢了。

徐明珍现在也不求能重创棠邑兵,只要保安丰寨不失,或者打开进入安丰寨与守军会合的通道,后续有大量的机会,一口口的将这支胆大妄为穿插进来的突袭兵马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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