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红着脸望着窗外,外面的世界黑漆漆的,黑的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当红花和刘超都回了家,原本应该慢下来的日子却飞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23,是小年。那一年的小年我印象特别深刻。
一大早我就被人敲醒了,是王老板。王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帮手,说要替我搬家,趁着这个好日子。
我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值点钱的,不值钱的,全都搜刮干净了,包括我要穿的衣服。搜刮完毕撂下话,年前给他准备5000块钱,否则就不用过年了。
我瑟瑟发抖的站在屋门口,身上就只挂了件睡衣。屋外一群看热闹的人。
大妈出来门,把人劝走了。
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大妈心疼的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没有说话,当时也记不得心里怎么想的,只记得心里委屈的难受。
我手机也被他们抢走,联系不上任何人。我跟大妈说借一下你的电话。
大妈说,她没有电话。
大妈居然没有电话。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大妈也是个苦命的人。这些是后话,以后会慢慢讲到。
大妈找了户人家给我报了警,警察来了,在这里待了一天。基本上是写多问少。不过由于是抢劫案件,警察似乎也挺重视,来了好多次。
王老板后来跑了,警察一直没有找到。而我失去了所有,精神一下子也瘫到极点。
后来,警察在一处垃圾桶里找到了我的一些衣物,不过都已经不能穿了,我很是伤心。后来大妈给我找了些衣服,都是她孙子的衣服,虽然太小,但也能将就着穿。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不管自己回不回,我盘算着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了。家里有可能给我打电话,要是打不通不知道该有多着急了。
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有记起任何一个亲人的手机号码,我崩溃的一晚上没有睡觉,好在也没地方睡了。
第二天我借了个手机,蹭了别人的网,上了个qq,给堂弟发了个消息,说我手机丢了,今年先不回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发完后自己一个人悄悄待在屋子里,心里慌慌地想着以后该怎么办,隔壁过来了。
隔壁把手机给了我说,我亲人回话了。
我堂弟叫我回家,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沙林每年都回家,我怎么可能回不来。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了,我把手机还了回去。然后躺在硬硬的床板上,心乱如麻。
第二天,房东找来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我无语,只好听着。房东就那样骂了我一天。
我知道,不光是因为我给七里坡摸了黑,更因为那个王老板也搜刮了房东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都算在我的头上。
好在那二十块钱被我藏在了一个角落里,不然我都没饭吃了。
这几天我只是买馒头,喝水就喝房东家的自来水,偷偷地喝。有时候天太冷水管冻住了,我就等着中午它化开再喝。
那几天我已经逼临绝境,想着找我原来的同事借点钱好回趟家。可是一个都没有碰见,他们都在躲着我。似乎我是一种瘟疫,人见人怕,我的心里浸满了眼泪。
有天,我又出去了。房东大妈来到了我房间里,看见我桌子上还剩的半块干硬的馒头,知道我已经弹尽粮绝,就偷偷地在我杯子底下压上了三百块钱。
当我沮丧地回到家,无意间发现了这些钱时,我惊呆了。
我在房门外站了许久,想看看是谁给我放的钱。大妈悄悄地在门缝里看我,但是还是被我发现了,我一声不吭地进了屋。
这份恩情我记着,迟早会报答的。
就是靠着这三百块钱加上借的大妈的身份证,我顺利地回了家。
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忍了好久才敢进屋。
父母没有在意我买的简单的廉价的礼物,二话不说就张罗了一桌的饭菜。说实话,虽然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但是我竟然一口也吃不下。
只因为我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
在家的那几天我处处小心谨慎,说着事先想好的谎话一遍遍回应着父母的牵挂,心脏颤抖个不停。
大年初一,同村的几个伙伴来找我玩,个个生龙活虎,有说有笑。我不敢问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不敢问他们现在工资到了多少,不敢问他们结婚了没有……我就像一只鸡,扎在凤凰群里,眯着两眼偷偷羡慕他们的光彩,静静抚摸自己的悲凉。
大年初三我走了。走的很早,走的很急。虽然很想走,却又舍不得走。舍不得亲人的一丝一毫,舍不得家乡的一点一滴。
回来的时候我没钱买票,又悄悄借了堂妹一些钱。记得当时票好像还不好买,我在车站滞留了好几天,吃睡在车站,就像个流浪汉,又像颗无根的草。
在车站待了三天,还是没有票,我选择倒车。
我先倒到了xz市,xz市是个大站,有很多过路的车,却依旧没有去x市的车票。
我又倒到了z市,z市没有票,但是有顺风车可以坐。
我们一路坐到了l市,算钱的时候我被坑了。原来说好的50块钱,我掏了150块钱。他们算是抢,因为我还没打算给。
我没剩下多少钱了,路上买了些干粮和水,准备走回去。
路上有时候能遇到好心的司机,免费捎上我一段。但有时候也遇上些难缠的。
走到h县的时候,遇到了一辆大卡车,我拦了下来。司机开始倒是挺热心,但是时间一长有点不耐烦了。
他逼着我唱首歌,我有点不情愿,拒绝了。他说我要不唱就扔下我。
我挣扎了好一会儿,看着外面天都黑了,荒山野岭的我真有点怕。只好硬着头皮唱了首忘了歌词忘了调子的歌。我尴尬极了,司机听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这么个活宝倒也不无聊了。
我红着脸望着窗外,外面的世界黑漆漆的,黑的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我就像变成了黑暗社会时的舞女,出卖着廉价的尊严,被人玩弄,被人嘲讽……
坎坷波折,游荡了一个多星期我终于又回到了七里坡。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扑上了等待已久的木床。
木床只剩下一块铺满了报纸的床板,躺在上面搁得人心疼,但此时却只觉得舒服。
挨过了寒冷的夜晚,我又迎来了冰凉的早晨。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骂声,我起身出去看了看。
是大妈,大妈竟然跟她儿子吵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