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兼济的帅帐里,几位将领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战事。契丹军队被围在曲阳城里,动弹不得已有十余日,就等着贾逵占领飞狐,才歼灭他们。北边的消息,契丹大军终于集结完毕,正在向易州一带运动。想来是以易州为据点,向宋朝进攻。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快步进来,叉手道“太尉,新得到的消息,贾逵已占领飞狐!”
刘兼济猛地站起来,一拍掌,道“大好!只要占了飞狐,曲阳的契丹军队就成了瓮中之鳖!今日准备一番,明日攻城!恰好灭了这一些契丹人,迎战来攻保州的大军!”
说完,转过身来,刘兼济对祝贵道“明日全军重炮,全部拨到你的管下,把城墙轰塌!我从军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几十门重炮一起开火呢!明日开开眼,看看这些重炮,到底如何!”
一边的杨遂笑道“太尉,重炮开一炮,可是不便宜。几十门一起开火,可要不少钱呢!”
众人听了大笑。他们都在军校里面学习过,作为指挥官,每个人都学过炮兵知识。重炮见的次数不少,但却很少见到重炮开火。没办法,重炮虽然贵,造出来终究在那里。但开一炮,便费钱数十贯,没了就是没了。哪怕在军校,一年中也不见重炮开一次火。重炮的威力,说得开花乱坠,但就连刘兼济这样的高级将领都没有见过几次。至于几十门重炮一起开火,在座的谁也没有见过。
刘兼济军中,有五十门重炮,是军级的直属火力。现在全部拉到了曲阳城下,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消灭契丹军,不要迁延时日。
以往宋军作战,往往是重武器跟不上行军速度,很少发挥作用。此次在河北路不同,各军都早早调来,重武器自然随军运来。契丹人面对的,是比以往火力凶猛不知多少倍的宋军。
曲阳城里,耶律贴不坐在官厅,对着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只羊,已经烤得滋滋冒油。耶律贴不沉着脸,一边喝着酒,一边从羊身上切肉下来吃。
耶律良快步进来,拱手道“大王,刚得到的消息,宋军已经占领了飞狐。”
耶律贴不冷冷地道“这么多日子,易州不发一兵一卒去救,飞狐如何守得住?两千士卒,守到现在不错了。不必担心,我们在这里与宋军决一死战就是,不会退到飞狐去!”
耶律良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宋军在城外布置防守,已经死死堵住了唐河与泒河之间。若是一旦有失,没了飞狐,我们全军可是无路可退。”
耶律贴不道“怕什么,与宋军决一死战就是!两军作战,越是怕死,越是败得快!”
耶律良不说话,他可不相信仅凭血气之勇,就能打胜仗。现在的形势很清楚,契丹军队不是城外宋军的对手,一旦他们发起进攻,就是末日。这么多日子,也宋军战了几回。最开始的时候,宋军还显得拘束,不敢放手进攻。到了后来,宋军越打越有信心,几次契丹军阵都被打穿。
最要命的,曲阳位于唐河与泒水之间,两河相距十几里。宋军现在彻底封住了这十几里路,契丹想突围没有任何缝隙。飞狐一失,曲阳彻底成了死地。
耶律贴不全是骑兵,被宋军紧紧逼住,实在抽不出兵马去救飞狐。他本来想的,飞狐作为自己全军的退路,易州应该会发兵才是。没想到易州一点动静没有,好似忘了自己存在一样。
连喝两碗酒,耶律贴不放下酒碗,道“现在没有办法可想,只能与城外的宋军决一死战。等到他们攻城的时候,看有没有破绽,能够穿过宋军防线南下。新乐县那里有桥,只要突破宋军,就可以跨过泒河而去。南方数州,宋军并没有重兵,那时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耶律良听了一喜“大王,莫不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耶律贴不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宋军大军压阵,打了几次,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了。若不是宋军不知何故,一直不攻城,我们连现在都待不到。没有办法,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从刚刚占领曲阳时的豪情万丈,到现在的一筹莫展,耶律贴不在这十几天的时间,心情从天堂到地狱。与宋军战了几次,他对麾下骑兵的自信已经一扫而空。作为征战多年的宿将,耶律贴不看得出来,现在的契丹军队,根本就是宋军的对手。别说自己是三万兵马对三万,再给自己三万人,也没有办法对面的宋军。这是以前完全没想到的,接下来的战事,哪个契丹将领出战哪个倒霉。
今年闰腊月,天气一直冷不下来,河流迟迟不结冰。河北路正处黄河下游,河流池沼纵横,骑兵无法机动,让耶律贴不倒了大霉。本来按照往年经验,到了十月下旬,附近的河流该结冰了。纵然一时战事不顺,大军选个宋军防守薄弱的地方,走了就是。只要离开了宋朝重兵把守的地方,仅靠沿途掳掠,自己的契丹大军也能坚持一两个月。哪里想到,占领了曲阳就被堵在这里,天气还迟迟冷不下来。
天还没有亮,宋军的将领便就来到了刘兼济帅帐。今日攻城,不能迟缓。
祝贵进了帅帐,缩着脖子道“今日好冷!外面的风虽然不大,刮在脸上却像刀割的一样。”
杨遂道“今日确实冷。我那里昨夜一盆水放在外面,今日清晨起来,竟然全结成了冰。”
刘兼济道“已经十一月了,到了冬天,岂能不冷。这里是北地,本来就比开封府冷得多,这都是常事。听说冷的时候,到了十月就河流冰封,今年还算暖和的呢。接下来的战事,都要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时候打,你们早早有准备才是。”
杨遂道“还好一个月前,军中的棉衣就发下去了。如若不然,这样的天气,如何作战!”
祝贵笑道“没有棉衣,难道就不打仗了?在西北的时候,天气比这里更加寒冷,不发棉衣的时候多有,还不一样打仗。太尉,这都是常事。现在朝廷钱粮充足,衣粮不缺,已是难得的好时候。”
其实不只是钱粮充足,还有现在军中与以前不同,粮草物资供应有专门的军需官,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以前军中都是统兵官一言而决,军中管物资供应的,是统兵官的亲信。有的将领,不但会把物资按时发放,还会自己做生意,赚的钱补贴军中。但更多的将领,是克扣军中的物资,士卒的死活,他们怎么会放在心上?现在物资供应从枢密院下来一条线,克扣比以前难了许多。
刘兼济道“今日寒冷,且等太阳升起来之后再出兵。已经围了十余日,不差在这一时。天气突然冷了下来,军中士卒只怕也不适应,让他们先活动一番。一会太阳升起,全军攻城,务必要一鼓作气,消灭契丹人。北方契丹大军已动,我们不能一直被牵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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