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移潮造成的最直接后果是,华亭地价几乎一日一变,甚至每个时辰都在变。
而大将军府对无主荒地的严控,使得华亭地价,形成有价无市的局面。
一个月后,当官府再推出二万亩荒地时,抢购者云集。
骤然将地价哄抬至二百五十两一亩的天价。
江南商会居然先发后至,竟只抢到其中五千余亩,余者皆被蜂涌而来的各地商人哄抢。
这种情形,让熊汝霖等人震撼,特别是莫执念,对吴争的点石为金之术佩服得无以复加。
这个翻手为云、空手套白狼的操作,让莫执念至少在一、二年内,不必再面对财政窘迫的困境,也使得军工坊、港口、军校等在建设施有了坚实的财力保障。
同时,也加快了华亭城道路、房屋及公用设施的建设进度,反过来影响、促进了各地各国商人的入驻。
形成了良性循环。
当然,这是后话了。
……。
在吴争抛出建新城治所这招棋的时候。
北方清廷已经得知了多铎被杀的消息,朝野震动。
当朝豫亲王战死,这已经是清廷不可承受之重了,何况是在被俘之后遇杀害,更令清廷无法容忍的是,多铎的人头竟被悬挂城头示众三日。
这是从未有过的耻辱,是整个满清王朝的耻辱,是努尔哈赤建立大金以来从未有过的巨耻。
整个满清朝堂,有了“同仇敌忾”的激愤。
小皇帝福临下旨,废弃大清与义兴朝的停战条约,撤回正与义兴朝谈判的使团,拜摄政王多尔衮为大将军,以举国之兵征伐义兴朝。
多尔衮随即在顺天府及京畿周边承德府、锦州府、永平府、昌平府、天津府等二十四府之地开始征兵。
对,征兵,没错。
清廷此时确实外强中干,京师、山东、山西、河南,可调之兵几乎枯竭。
不过此次征兵,还是比较温和的,清廷也考虑到人心不稳对统治不利,所以,征兵的地域仅限于济南府以北,太原府以东。
多尔衮一面征兵,一面急令江北济尔哈朗返回江都,并调淮南、湖南两地清军,置入济尔哈朗麾下,号称十万大军,可其实淮南、湖南两地清军调往江都的,合计不到三万,也就是说济尔哈朗麾下,真正可用的也就六万多人,这其中八旗兵仅一万余人。
但就算如此,清军的兵力也远远超过了义兴朝。
多尔衮勒令济尔哈朗在五天之内,对应天府和镇江两地发起进攻。
而十天之后,多尔衮将亲率大军南下。
……。
山雨欲来风满楼。
停战条约的废弃,清廷使团的离开,大战将启,此时的应天府一片风声鹤唳,义兴朝似乎在风雨中已经摇摇欲坠。
洪武门外的荣来酒楼,一直是京城中消息的聚集、分散之地。
此时,酒楼里照样是宾客满座,没有因战争即将到来而空旷起来。
只是,客人聊天的话题,集中在了对战争的猜测和揣摩中。
“听说了吗?江北鞑子已经聚集起十万大军了,估计也就在这三两日就要进攻了。”
“头报有赏,二报吃巴掌……你问问诸位,这事谁不知道?”
“啊?那您说说,这次咱明军能打胜吗?”
“啧……啧,难喽——!这要是换半年前还好说,那时,咱有兴国公、镇国公在啊,这二位国公一个在陆一个在水,合计起来,一样六、七万大军啊,是不是?可现在,兴国公麾下折损了一半,镇国公又在南边迟迟不肯北上,这仗啊……悬喽!”
“说得也是啊,你说,好好一支水师,明明在杀鞑子,怎么就成了叛军了呢?要是他们能回来,鞑子哪敢渡江啊?”
“就是,我朝能坐享南都,可不就是二位公爷的功劳,特别是镇国公,从绍兴府到应天府,七、八成的仗可都是他打的,却被……赶出了京城。”
“嘘……噤声,别乱讲,也不看看这是在哪?”
“怕什么,实话实说罢了。朝廷还能杀了我不成?”
“这话也得反过来说,镇国公功劳是有,谁也不否认,咱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他也确实太跋扈了些,所谓天地君亲师,听说过有哪个臣子把君上从奉天殿的宝座上拽下来的吗?将心比心哪,哪个君上能容忍这种臣子?”
“这话我可不认同,如今可是乱世,你见过哪朝有君不在位数年之久的吗?虽说南边有皇帝,可咱们也没认哪,对不?”
“这话在理,讲礼也得看时候,但凡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大些,况且镇国公不也是明室吗?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吗?”
“胡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谓汉贼不两立……。”
“你省省吧,二两黄汤下肚就满嘴胡话,谁是汉,谁是贼?镇国公是贼?有替大明朝光复十府之地的贼吗?真要多有这样几个贼,我大明朝早就将鞑子赶回关外吹北风去了。”
“这话在理。听说了吗……镇国公在绍兴打败了来犯的四万清军,不仅活捉了敌酋多铎,还一刀斩了多铎的脑袋挂在城头上示了三天众……听听都来劲、解气。”
“得了吧,瞧把你乐的,要不是镇国公鲁莽,哪有今日大兵压境之祸?”
“胡说八道,镇国公不杀多铎,鞑子就不南下了?应天府还是人镇国公和兴国公光复的呢,要不是二位公爷,你我还是亡国奴,做人得讲点良心不是?”
“得,你有理。可眼下大战就要来了,我们这等小民,还得想着保命才是,你们有辙吗?”
“有个屁辙,要不在城里等死,要不往南逃呗,反正我不想做亡国奴了。”
“对,我也是准备去杭州,至少那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你们说得容易,怎么逃?我家在城里,十几家店铺,城外二、三千亩地,这可是咱家几代攒下的家当,怎么带走?我不逃了,听天由命吧!”
“我也是,心急也没用,这说起来都得怪那卧子先生,要不是他朝三暮四,一会儿拥立镇国公,一会又拥立当今圣上,害得君臣反目,事情也不会糟糕成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