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看向吴小妹道:“另外,别尽想着美事,这汉袍价钱贵,就算是巨富人家,一年也置办不了几件,快则半年,迟则一年,这款式就会不被追捧,你还得抓紧研发新的款式……哦,对了,我画给你的唐装,样品做出来了吗?”
吴小妹应道:“按哥的意思,做了黑白灰三色,用的是七成棉、三成麻,做好已经好几天了,就等着哥来决定。”
“取来看看。”
六名侍女,托着红漆木盘,呈上三套唐装。
吴争伸手摸了摸,手感还行,“打算卖多少银子?”
吴小妹答道:“剪裁不难,也不费时间,只是袖口和领子处的刺绣麻烦了些……再怎么着,总该卖二十两一件吧?”
吴争摇摇头道,不说话,抖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哥的意思……嫌贵还是太便宜?”
吴争将衣服抛回侍女手中,道:“小妹啊,你不要将这唐装与汉袍比,这唐装是给三大学院学子们穿的,也就是说,你每多赚一文,就是在抽你哥的脸啊。”
“那哥的意思是……?”
“材料、做工不变,价格降到十两以下……如今杭州府普通百姓,月薪也才四、五两,这就得两个月的薪水买这件衣裳,这两个月日子,得不吃不喝……。”
吴小妹皱眉道:“可这一件衣裳,好歹能穿上十年、八年,寻常百姓家,两三年才添置一件新衣裳……哥,你自己都两年没置办衣裳了。”
吴争呵呵笑道:“我用得着吗?这不,之前的郡王服还没旧呢,朝廷的亲王服就送来了。”
吴小妹笑啐道:“那你也不能天天穿着王服出门啊。”
吴争指着侍女手中的衣裳道:“到时,你送哥一件穿就是……哥不白要你的,算是哥给你免费做广告的酬劳了。”
吴小妹捂嘴笑了起来。
吴争脸色一正道:“这样,你尽可能将价格压下来……。”
“哥,若硬压至十两以下,那会亏空的……除非不刺绣,那甚至可以压到四两以下。”
吴争皱眉道:“刺绣这么贵?”
吴小妹翻了下白眼,道:“一个手巧的绣娘,一天就得付三钱银子,一月就是九两,可这一件衣服上的刺绣须得一人做三日,算上各种丝线、材料……十两银子,怕是没啥赚头了。”
吴争看向侍女手中的衣裳,又伸手摸了摸袖口和领子处的日月、云朵刺绣,确实不错,取消有些舍不得。
这或许是吴争心中的情结吧。
吴争正色道:“八两,由大将军府负担一半,学子自负一半,四两银,想来对如今江南一个普通家庭,还是承受得起的。另外,对确实困难的学生,可以写下字据赊欠,待入仕后,以月俸偿还,当然,利息得算上。”
吴小妹张口瞠目,“大将军府若负担一半……哥,你为何非压到八两?都是用在公事上,何必让妹妹亏空?”
马士英也惊愕了,有这种花银子方法的吗?
江南三大学院,已有先生、学子二、三万人,既然要搏取名声,何不白送,这半送不送的,岂不授人话柄?
“王爷,以属下之见,不如送与三府学子,二、三十万两,想来莫老那还是挤得出的,用这点银子,为王爷换来被学子称颂,还是值得的。”
吴小妹、马士英的立场不同,对吴争说的话,产生的反应也不同。
吴小妹考虑的是织造府的盈亏,而马士英首先想到的是此举带来的收获。
吴争悠悠道:“最好的东西,若是白得的,这不会珍惜……小的如这衣服,大的如同义兴朝,老马,你还不悟?”
马士英傻眼了,不过他细细地体会着吴争的这句话,还真别有一番滋味。
吴争对吴小妹道:“织造府需要多准备十万套军服,三个月后就要。”
吴小妹惊叫道:“这怎么可能?织造府眼下正缺人手……哥,北伐军是要扩编了吗,这么说……要北伐了?不对啊,不是刚和北面鞑子签了停战条约吗……完了,这下生意怕是要黄了……。”
吴争好气又好笑,摸着吴小妹的头顶道:“瞧你急的,未雨绸缪嘛……,至于人手,哥给你想办法,江北泰州、通州已经收复,新征兵员家中妇孺不少,按北伐军福利,每户可有一、二女子入织造坊……多了没有,给你找四、五千绣娘,还是不难的。”
吴小妹大喜,拉着吴争的袖子道:“四、五千不够,哥,你得答应至少八千……否则,军服不可能三个月做完。”
吴争呵呵笑着,捏了捏吴小妹小巧的鼻子,“学会威胁哥哥了?放心吧,军工坊已经试制出纺织机械,织布速度非常快……哦,还有,你要记住,这次哥要制订劳工法,欠薪可是要入罪的,你可别一头扎进来,当了儆猴的那只鸡……哈哈。”
吴小妹“啪”地打掉了吴争捏住她鼻子的手,嗔怪地白了吴争一眼,“哥哥放心,我还没那么贪心,就以眼下织造府赚的银子,够我吃几辈子了。”
吴争长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很好,知足常乐嘛……你能这么想,我心甚慰。”
“别学爹爹口气说话。”吴小妹强烈抗议道。
吴争哈哈大笑着转身出门,吴小妹在身后大喊道:“哥,晚上回家去吃饭,否则,爹又要请家法侍候了!”
“晓得哉。”
……。
大将军府。
宋安站在吴争面前,沉声道:“无论是此战,还是少爷在应天府北门桥遇袭,长林卫没有发挥该有的作用,我自请接管长林卫……望少爷允准。”
“莫家女确实不擅长此道,长林卫不堪重用,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她对暗卫在各府的埋设,却是别有一番风格,也是功不可没……你可要想好了,你一旦接手,就不可能象她那样全身而退。也就是说,这一干,或许得一辈子。”
“我知道。”
“长林卫的职能包括干些脏事,你也想好了?”吴争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