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听话乖巧的姜沉星先伸出了手,期待地看着人鱼。
夏深兰也眼含期待。
人鱼满脸冷漠,过了一会儿,还真伸手握住了姜沉星。
互相恶心,总比他按照姜沉星写的剧本走,只恶心他一个人好。
夏深兰好感动,握住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对嘛,同在一个屋檐下,大家好好相处,多好啊。”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
姜沉星和人鱼暂时都不会主动打破这份平静,但却以另一种形式更加针锋相对。
比如暴风雨来临时,姜沉星想要和夏深兰睡,人鱼就会抓着夏深兰的手不放。
姜沉星眼泪盈盈地看着人鱼:“我从小就被送到这里,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小夏哥讲故事陪我过来的,只有待在他身边我才有安全感……就一晚上,把他还给我吧……”
人鱼还以同样哀凄的表情:“还?他不属于你,谈什么还?我独自在海里长大,每次暴风雨海底就会特别黑,我现在也不想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了……”
夏深兰麻了:“要不我原地裂成两半,你们一人拿一半走?”
“小夏哥,我真的好害怕,我的心跳好快,我好怕自己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姜沉星又把可怜巴巴的语气对准了夏深兰。
人鱼直接照搬句式:“小夏哥,是你让我明白了有人陪伴的感觉,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独自丢回黑暗中?”
杀伤力不大,但讽刺性极强。
夏深兰终于聪明了一回,气愤地瞪了人鱼一眼:“姜沉星是真的难受,你故意学他干什么?”
姜沉星快速抹了一下眼角,强扯出微笑:“我没事的小夏哥,他不喜欢我,我知道的。可能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吧……”
人鱼露出了震惊又难过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上一次我们不是握手言和了吗?没想到在你心里,竟然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姜沉星:“……”他被人鱼的话哽得一时语塞了。
之前人鱼还只会顺着他的思路走,这才没多久,竟然已经学会了从谈话中寻找漏洞。
他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顿了片刻,姜沉星道:“我相信你怕黑,晚上可以把客厅的灯留着……”
人鱼也顺着他的逻辑回道:“我相信你怕孤独,晚上可以让小星星陪着你。”
总而言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俩跟打辩论似的你来我往,互相没坑着对方,却让夏深兰头疼得不行。
现在这种情况,选择陪哪一方都不是很好。
夏深兰左看看右看看,索性道:“我就睡在中间,就这么定了!”
又比如出海回来,夏深兰遇到漂亮的珊瑚,随手摘下来别在了人鱼耳后。
姜沉星看到后,羡慕得眼睛里都在冒小星星。
“这是什么珊瑚?好漂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摘的,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找找看有没有,有的话给你带一点回来。”
“我也想戴在耳边看是什么效果……”姜沉星把侧脸的碎发别在耳后哭,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你说过,红色很衬我的肤色,我戴上之后会好看吗?”
姜沉星留着切肩的中短发,发色天生是偏浅的棕色,乍一看像是花了大价钱烫染过的一般,完全驾驭得住在耳边别花这种操作。
而且他的肤色苍白,这一次的珊瑚又是很浓烈的暗红色,视觉冲击的效果可能不会比人鱼差。
当然,最重要的是,夏深兰完全扛不住姜沉星那种小心翼翼地期待的眼神。
夏深兰慢慢转过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人鱼已经坚定地摇头:“不可以!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包括你。”
“不是夺走,就借用一下,马上还给你。”
“不行。”人鱼拒绝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算了小夏哥,”姜沉星摇摇头,“他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只是很喜欢,但也不想你们为了我吵架。”
人鱼点了点头,懂了:“原来喜欢就可以要吗?我喜欢你的项链很久了……”
眼见事情发展又开始脱缰了,夏深兰赶紧打圆场:“话也不能这么说,珊瑚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姜沉星那个项链是他的生日礼物。”
“礼物最珍贵的是它本身的价值吗?”
夏深兰哑口无言。
姜沉星眉眼微垂,“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是很羡慕你们可以一起出海,所以很想要这只代表大海的珊瑚……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人鱼摇摇头:“不,错的是我。我从来没收到过礼物,所以这些在你看来无足轻重的东西,我却看得很重。这么不值钱的东西,我不该这么小气的。”
夏深兰:“……”
他仿佛看到了两颗地里黄的小白菜,一颗比一颗凄惨。
痛苦地薅了一把头发,夏深兰撸起袖子就往外走,“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我现在就去海里搬一桶珊瑚上来,你们想怎么分怎么分!”
如果他有罪,应该让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被人鱼和姜沉星这样折磨!
晚上,夏深兰躺在床上自我反思,他到底做了什么导致事情走向了这样诡异的发展。
他不是傻子,人鱼和姜沉星暗地里的较劲他能感觉到,一切的开始,好像都是从那一个世纪握手开始的。
握手不是美好友情的开始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深兰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再也不掺合人鱼和姜沉星的事情了,他只会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而且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新的一天开始,夏深兰假装聋哑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难能可贵的是,姜沉星和人鱼也变得相安无事了。
果然,他就是引起矛盾的“黑颜祸水”吗?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又要到姜沉星例行检查的日子了。
夏深兰提前问过姜沉星想换个什么样的美甲,有些出乎人意料的,姜沉星选了一套黑红渐变的美甲,没有任何珍珠水钻一类的装饰。
他很少在指甲上用灰黑色系的颜色,也极少选择不用装饰品的样式。
“怎么选了这个样式?”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你平时不是这种风格啊?我之前在微博收集过几套挺好看的美甲,要不你再看看?”
“可是我很喜欢这套美甲。”
这套美甲是方形长指甲,靠游离线的一边是黑色,另一端是红色,两个颜色分庭抗礼一般各占据一半的面积,在中线的位置互相侵蚀交融。
像红与黑的战场,美艳但大气,甚至能品出一点侵略性的意味。
说实话,夏深兰觉得以姜沉星苍白脆弱的气质可能驾驭不住这一套美甲。
但他也不能直说,只能再次追问:“这么喜欢吗?”
姜沉星点点头:“嗯。”
“行吧,是要你喜欢,那就这个吧。”
以前夏深兰只做过单色渐变,第一次接触双色渐变,他去网上找了不少视频学习,还用指甲模型练习了好几天。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双色渐变的诀窍就在于:没有诀窍,就硬涂,涂得好看是运气,涂得不好看是命。
为了和命运抗争,夏深兰刚放下碗就把姜沉星叫过来在,准备做美甲。
只要他预留的时间够,一次没涂好擦了重来,总能涂出完美的双色渐变。
夏深兰把两个颜色都刷了一点在调色板上,拿扇形刷一点一点往指甲上刷。
姜沉星看得很认真,不知不觉中头越靠越近。
夏深兰涂好红色的部分,一抬头撞在了姜沉星下巴上。
“嘶——你怎么靠这么近?没事儿吧?”
“没事。”姜沉星微仰着头,任由夏深兰查看他的下巴,“我想看仔细一些。”
只是红了一点,确实没什么事。
夏深兰收回手,“还好,看这么仔细做什么?”
“学习。”
“不是有我在吗?你学这个做什么?”
“服务你。”
夏深兰脑子里就没有拒绝姜沉星这个意识,尽管他从没有想过做美甲,听到姜沉星这么说,还是爽快答应:“行,那我等着你的服务。”
他甚至很尽职尽责地跟姜沉星讲解起了步骤和一些注意事项,也算为这个沉闷的活动增添了一点色彩。
弄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把十片指甲的双色渐变做好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姜沉星右手的无名指来来回回重涂了三次!
彻底做好那一瞬间,夏深兰瘫回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好了!”
“好看吗?”姜沉星问道。
夏深兰懒懒地抬起眼皮,本来想很敷衍地回答一句“好看”,却突然哽住了。
姜沉星双手撑着下巴,像是在展示指甲,但那张脸却完全喧宾夺主地夺走了夏深兰的注意力。
越是苍白的颜色,被染上浓烈的颜色之后,带给人的冲击感越是强烈。
像是冰清玉洁的伏毛银莲花,染血后,变成半透明的血红色。
“好看吗?”姜沉星再次问道。
夏深兰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我社死了。
我周末设置了一个19:30的闹钟提醒自己登录奇迹暖暖做联盟任务,然后我在图书馆的时候,忘了这件事。
晚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没反应过来是我的手机在响,还在看到底是谁……
泻药,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