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帝和几大亲王猎到的猎物都不多,倒是大雍的勇士们表现不俗,有人还猎到了一头狮子,午时护着慕月奚的几个年轻人真的捕到一只野狐。
野狐还活着,只是腿上受了伤,要是悉心照顾着也能治好。两个年轻人想把野狐送给小公主,就当是给那日在街上得罪小公主赔罪,结果被走到跟前,刚刚开口说了“小公主”三个字,就迎上了大帝王冰冷黑沉的目光。
两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对呀,皇帝给小公主送小狼送兔子,他们也凑热闹给小公主送野狐,怎么着,这是要跟皇帝陛下争宠吗?!
话锋立刻就转了弯,“小公主——安好!陛下,这是微臣猎到的野狐,不知宫里的异兽苑有没有狐狸,要是没有的话,微臣愿意将此野狐献上!”
大帝王颔首,“异兽苑中已经有狐狸了,这是你们的猎物,自己留着吧。”
两人松了口气,感觉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的细汗,连忙躬身退下。
皇帝却又开口了:“心意可嘉,赏!”
两人愣了愣,随即狂喜,叩头谢恩。皇帝这一赏,不管赏的是什么,至少意味不再计较他们之前与顾东廷和小公主起冲突的事了!
跟着人领了皇帝赏的两把上好的长弓,两人渐渐地有点回过味来:他们午时跟在小公主身后意图保护,这会儿又想献猎物给小公主,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想对小公主示好的。可大雍朝臣们并不是都对小公主抱有善意,听闻皇帝遇刺之后罗阁老还想着要拷打小公主来着。
皇帝此时赏了他们,是对他们这份示好的肯定。两人立刻明白以后该站在哪一边了,无论小公主做了什么,他们都跟着拥护就成!小公主就是他们的主子!
小公主眼巴巴地瞅着那野狐又被带走了,她又不瞎,明显那两人是想把野狐送给她的,结果被大帝王一眼给瞪回去了。
于是,她也报复性地瞪了大帝王一眼。只是毕竟刚刚得了人家送的两只兔子,这一眼瞪得就没多大威力,黑白分明的眼眸波光流转,一点儿都不凶。
大帝王被这一眼瞅得浑身舒坦,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掌心,黑眸含笑:“朕的私库里还有不少上好的狐皮,有纯白的还有红的,回去了你挑一挑,喜欢的给你做成狐裘。”言下之意那两个笨蛋送的野狐实在上不得台面,灰不溜秋一点儿都不好看,养着当小宠没什么看头,做成斗篷也穿不出去。
慕月奚立刻就把野狐抛在脑后了,反正她现在已经有了小狼,还有两只没被吃掉的兔子,小宠已经够多了。倒是狐裘什么的……秋天来了,冬天也不远了,斗篷可以开始准备了。
台下的勇士们一看两个年轻人得了陛下的嘉奖,顿时激动起来,纷纷要献猎物。皇帝也不嫌烦,不论大小,还真的都奖赏了,猎到猛狮的勇士还额外夸赞了几句。只是猎物都没要,让勇士们自行收着,只有一只山鸡被皇帝给留下了。
勇士们百思不得其解,那山鸡个头又不大,猎起来太过容易,一般人就算遇到了也懒得搭理,还是一只死掉的山鸡,怎么就得了皇帝的青眼呢?
萧御缜满意地瞅了瞅山鸡那绚丽漂亮的羽毛,笑道:“拔了毛给你做成毽子玩儿。”小公主有时候兴致来了会跟宫女们踢毽子,身姿灵活,还会不少花样。
慕月奚也很喜欢,小脑袋一点:“好。”
萧御缜四下看看,狩猎的勇士们都已经安全回来,一旁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篝火。他起身走到篝火旁坐下,招招手让慕月奚坐到他的身边。
慕月奚很是好奇:“这是要吃烤肉吗?”篝火不止这一处,空地上点了好几堆,但似乎并不够所有人都坐在旁边。
“大雍的权贵们不习惯这种饮食方式,军中的将士们倒是都很喜欢,”他黑眸眯起,似乎回忆起疆场征战的岁月,“烤好的肉用匕首削下一大块,再配上一碗烈酒,肚子里有了东西,再冷的天身子也能暖起来。”
慕月奚有些惊讶,听他的意思,哪怕他是皇帝,征战时竟然也会遇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
他盘膝坐在篝火旁,火苗跳动,俊美的五官更显深邃。修长的手指耐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烤肉,直到两面金黄焦香,这才放到碟子里,送到慕月奚的手边。
他说大雍的权贵并不喜欢这种饮食方式,但慕月奚发现其实大家都没走,就算顾及仪态不肯席地坐在篝火边,也会三三两两地散落在不远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注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所以,皇帝亲手烤肉还要送给她,恐怕刺了不少人的眼睛。
慕月奚抿唇一笑,眉眼弯弯似月芽,接过烤肉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连连呼气,“呼呼呼,好烫!好香!”
她竖起一根纤细的拇指,“就您这烤肉的绝技,就算不当皇帝了,街头卖烤肉都能丰衣足食。”
萧御缜嗤笑一声,食指屈起,指节在她白净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朕要是去卖烤肉,你看看谁敢来吃。”
“我敢呀!”慕月奚眨眨眼睛,“你卖多少我都买,买回去慢慢吃!”
“我卖烤肉,你买回去,从自家门口出去又从自家门口进来?”
慕月奚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在心里过了两遍,渐渐回过味来。白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不知是不是篝火燃得太旺,她感觉脸上热热的。
萧御缜基本没吃几口,烤出来的肉几乎全进了小公主的肚子,甚至还给她喂了几口酒。不管旁边有多少暗中窥伺的目光,但绝对没有人敢上前来打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和小公主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气场,那是别人无法融入的。
吃过烤肉,萧御缜带着小公主离开,勇士们这才放开了肚皮,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人兴致来了还扯着嗓子吼了一曲。
热闹动静渐渐被甩在身后,月光皎皎,在青石路上洒下淡淡光晕。
萧御缜伸手,修长的手指先是环上纤细的手腕,又慢慢向上,牵住了她的手指。
许是酒足饭饱,从骨头里泛着懒洋洋。或许是月光太美,她不想破坏眼下的安静。慕月奚没有挣脱他的手。
两人牵着手进了院子。
四下寂静,秋日的凉风拂过,带来不知名的香气。
萧御缜低头,黑眸氤氲着陌生的情绪,声音暗哑:“小公主,今晚——”
慕月奚酒意微醺,她仰头望着他,小脸在月光下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拢着一层莹润细腻的光泽。
“嗷呜——”小狼凶巴巴地吼了一声,打破了寂静的夜。
慕月奚猛然回神,纤长的睫毛飞快地眨了眨,彷若黑色的蝶翅。她松开大帝王的手,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跳了起来,飞快地跑了。
萧御缜:“……”小狼崽子什么的,果然应该宰了吧。
……
用过早膳,萧御缜想要带着慕月奚去狩猎,他已经连续两天进密林,除了猎到猛虎,还给小公主猎了小狼,答应她的两只兔子也给了,没什么必须要猎的,他想陪着小公主,让她体验一下狩猎的乐趣。
小公主却不肯,她推着大帝王往外走,“我今天懒得动,您自去狩猎,要是陪着我的话,我心里会愧疚的。”
萧御缜垂眸看她,眼中颇有深意,捏着她的下巴,低头过来,“小公主,你要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天下初定尚未安稳,朕想要太太平平地度过这段时间。”
慕月奚心头一跳,几乎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萧御缜却松了手,离开了行宫,高大的背影在晨光中沉稳挺拔,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肃杀之意。
慕月奚站在原地,呆呆地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出了行宫,骑着马渐渐跑向远处,顾东廷依旧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经过两天的时间,贵女们都知道林子边上不会有大型猛兽,最多就是兔子黄鼠狼之类,于是胆子都大了起来,会骑马的几乎都进了林子,稍有些功夫的还背着弓箭。
慕月奚牢牢地握着小弩,她骑术也是刚刚学会,进林子总觉得马头要撞到大树上,速度变得得很慢,过了一个时辰,耳边渐渐安静下来,贵女们嬉闹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顾东廷,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
猛然间,安静的林子里似乎传来一声尖叫。
慕月奚长长地舒了口气,做出疑惑的表情,回头看顾东廷,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顾东廷脸色极为难看。
他尚未开口,那尖叫声再度响起,这一次两人都听得很清楚,那是少女的尖叫,叫声饱含着惊恐,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凶险之事。
“啊——”慕月奚脸色大变,“这、这声音怎么好像……难道是……”
她故意没有说出罗玉嫦的名字,惊慌道:“不管是谁,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们赶紧去看看!”
她说是赶紧,可速度却没办法快起来,不过跑了几步,那尖叫声就又响了起来,顾东廷握着缰绳的手指用力,骨节泛了白,脸色铁青。
慕月奚也急了,“顾东廷,你先去前面看看,我随后跟上。”
顾东廷向她四周看看,这里还在林子的边缘,往外能清晰地看到草地,他沉声道:“小公主不要进去,你往外走,在草地上等我!”
这自然正合慕月奚的心意,她点点头,“好,你快去,我就在外面等你。”
顾东廷纵马离去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小公主不要乱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帝王:小公主你要老老实实的别惹事。
顾东廷:小公主不要乱走。
小公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