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就是我今天说的，剧组刚认识的朋友，燕明湛。”眼见游锦言轻蹙了一下的眉头，游锦希干巴巴地笑了笑，“正好和小说里的八王爷同名。”
“嗯。”游锦言淡淡地应了一声，从燕明湛脸上移开视线，对游锦希说道，“注意着点儿，不要被人拍到。”
见游锦言反应这么平淡，游锦希不由一愣。
虽说二哥不会像大哥那样，把除游家人和缪林外的男人都一竿子打成大猪蹄子，但对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会多一份心眼，单纯出于对她的保护，怕她被欺骗、被利用，一般不会过分干涉。
可今天她是单独和燕明湛出来吃饭的，二十几年来头一遭，这么巧撞上，二哥也平静得过头了吧？
不过，转念想想，二哥一直是个理智冷静的人，这个反应好像也挺正常，就是他看到燕明湛的时候，眼神有点儿不对。
而燕明湛，视线就没从二哥脸上移开过。
他们……认识？
游锦希心下狐疑，对游锦言点了下头，转而看向他身旁的艾伦，嘴角一弯，俏皮地眨了下眼：“艾伦，今天打动我哥了吗？”
艾伦双手捂住心口，佯装受伤地抽了下鼻子，掐着嗓子嘤嘤道：“今天也失败了呢。”
游锦希被逗乐了，笑着给他打气：“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哟！”
艾伦单手握拳捶了捶心口，又向她竖起根大拇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旁沉默了好一阵的燕明湛忽然伸手揽住了游锦希的肩膀，出声道：“我们进去吧。”
游锦希“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隔壁的小包厢。
游锦言对着两人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
他什么意思？
“那人看着有点儿眼熟。”艾伦说，“是小希的男朋友吗？”
游锦言把目光从拉上的包厢门收回，一边开门走进预订的包厢，一边回答道：“不是。”
“刚说叫什么名字来着？”艾伦跟在游锦言身后走进包厢，坐下后抱着手臂肯定地说道，“那张脸我绝对在哪儿见过！”
“燕明湛。”游锦言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了两杯大麦茶，递一杯给艾伦，拿起另一杯喝了几口开胃。
“燕明湛，燕明湛，燕明湛……”艾伦自言自语地小声重复着，突然两眼一亮，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
“嗯？”游锦言正在用手机点单，听到他的话只是很轻地抬了下眼皮，“真见过？”
艾伦放下手，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压低声音说道：“不止见过，还撩过。”
游锦言指尖一顿，抬起头看他：“是我理解的那个‘撩’？”
“就你理解的那个‘撩’！”
说完，艾伦喝了口大麦茶，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把游锦言的手机拿过来，点了几道想吃的，下单后把手机还给他，抬头见他还看着自己，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吃醋了？”
“不是，就是有点儿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虽然你这样的禁欲款才是我的首选，但不代表我眼里只容得下你这款了呀，是吧？”艾伦说，“燕明湛那张脸吧，啧啧，是真的招人。”
游锦言笑了笑，心里对艾伦的话表示赞同，燕明湛那张脸，确实招人，就算长在蘑菇头脸上，也……比其它蘑菇头好看。
“他可是我们学校一大名人。”
听到艾伦的话，游锦言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我们学校？”
艾伦点点头：“对，他也是米国帝都大学的，只不过比我们晚了三届，两年前我被邀回校做讲座的时候见过，远远一眼就被他的脸吸引了，当然身材也很棒，只不过太嚣张了，甚至是目中无人，根本撩不动。”
“嚣张？”
“嗯，很嚣张，他是个天才，”艾伦正色道，“二十三岁成为帝都大学最年轻的药学博士，还作为斯里教授的得意门生，和他一起进行x病毒的抗体研究，只花了三天，就解决了斯里教授三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成功研制x-2b，在医学界引起不小的轰动。”
天才？
药学博士？
那个燕·蘑菇头·明湛？
游锦言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他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所认识的根本不是燕明湛，而是燕国的八王爷，那么，抛去八王爷这个人设，那一夜和他交缠的、真正的燕明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艾伦顿了顿，接着说道：“说他嚣张，是因为他谁都看不入眼，除了斯里，在学校就没人跟他搭得上话，他对人对事的态度基本是爱搭不理，就连nb青年生物国际赛都是院长求着他去的。啊，说到这个，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
“叩叩”，包厢拉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游锦言喊了声“请进”，服务员拉开门上菜。
几道菜摆上桌，不大的双人包厢瞬间飘满了川菜特有的麻辣，艾伦咽了口口水，向服务员说了句“谢谢”，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小块麻婆豆腐塞嘴里。
刚出锅的豆腐裹了一层辣椒和花椒，因为烫，麻辣都被放大了好几倍，在舌苔上翻滚跳跃，刺激得艾伦眼泪直流，偏偏他还舍不得吐出来，大张着嘴呼呼了好一会儿才嚼巴嚼巴咽下了。
“就是这种感觉，爽！”
游锦言心里还装着那件他可能不知道的事，没有动筷，看了眼面前飘了一层辣油的水煮牛肉，只是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刚刚说到哪儿了？”艾伦问。
“院长求着燕明湛参加nb青年生物国际竞赛。”
“也说不上求吧，就是开出条件，只要他愿意参加并拿下金奖，想要什么，只要学院给得出，一定给他。”
“他要什么了？”
不用艾伦说，游锦言都猜得到，燕明湛绝对拿下金奖了，毕竟都嚣张成名了，拿不下艾伦也不会拿出来说，打脸。
艾伦放下筷子，看着游锦言的眼里闪着意义不明的光。
游锦言被他盯得莫名有些发毛，总觉着他这眼神里很有事儿，不是好事。
艾伦盯着看了好一阵，突然神神秘秘地勾起唇角，从嘴里跳出一个：“你猜。”
游锦言：“……”
“他要了一张照片。”艾伦显然也不指望游锦言会猜，食指一抬，直指游锦言，“你的照片。”
短暂的怔愣过后，游锦言眉峰微微蹙起：“我的照片？”
艾伦食指指尖向下勾了勾，代替点头了：“对，就是你挂在荣誉毕业生墙上的那张照片。”
荣誉毕业生是米国帝都大学每一届毕业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名额仅有一个，获得者的照片会被挂在专门的荣誉墙上。
游锦言记得那张照片，他穿着黑红拼接色的博士服，非常正式的半身照。
“他为什么要我的照片？”游锦言问。
艾伦收起食指，耸了下肩：“这谁知道，反正我当时看着他自己拿了照片转身就走，根本没管院长说能不能拿，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事有些太过出乎游锦言的意料了，他垂眸看着手边的大麦茶，心却不似茶水那般平静。
他毕业的时候，燕明湛还没入学，不可能和他有所交集，在那之前，他也确实没见过燕明湛，就算从ashley那里听说过他，那也仅仅只是母亲朋友的儿子，究竟出于什么理由拿走他的照片？
游锦言完全捉摸不透，此刻他心里最在意的是，那天晚上，燕明湛是否认出他了？
毕业至今，他的变化不大，就算在酒吧没认出，第二天也一定认出来了，那为什么燕明湛的反应会那么……平静？
他到底……在想什么？
注意到游锦言脸色微妙的变化，艾伦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瞬，出声问道：“你俩……有事？”
游锦言的唇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送进嘴里，麻辣瞬间在舌苔蔓延，随着下咽的动作，一路烧到了胃里，真辣。
他喝口茶缓了缓，对上艾伦的视线，点了下头：“嗯，有事。”
见他承认得这么干脆，艾伦惊了一下，忽地瞪大了眼：“不是吧，我就随口一问，有有有啥事啊？”
“睡过。”游锦言平静地说道。
艾伦一双蓝眼睛瞪得更大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游锦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游锦言，你学坏了！”
“喝多了，是意……”
“外”字还没出口，就见艾伦突然单手捂住了眼睛，一边用力抽搭，一边往嘴里狂塞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看上的两个男人居然瞒着我滚到一起去了，我究竟哪儿不好了？都看不上我，我……咳咳咳咳咳咳……”
“别演了，这样吃，你嗓子不要了？”游锦言挑了下眉，给艾伦的杯子倒满了茶。
艾伦被呛到脸红脖子粗的，灌了两大杯茶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嗓子很不舒服地又咳了两声，才哑着声音说道：“然后呢？刚刚见面，你们感觉不对啊。”
“有点儿事。”
“还有什么事啊？”艾伦冲他瞪着眼，“总不能怀孕了吧？”
游锦言嘴角一抽：“……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无数案例和大胆猜测。”艾伦抬了抬下巴，“男人怀孕不是没有可能，万一你有一套隐藏的女性……”
话说到一半，就见游锦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艾伦后背一凉，立即闭上了嘴。
他还想活着走出这里。
吃完饭从包厢出来的时候，隔壁那间的门正开着，一名服务员正在收拾。
“那小希知道你们的事吗？”艾伦犹豫着问道。
游锦言摇了下头：“别告诉她。”
“嗯。”
把艾伦送到酒店，又被拉着简单谈了谈出道的事，游锦言把车停在公寓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提着公文包下车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游锦言抬手扯松了领带。
一片寂静中，艾伦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穿着白大褂、嚣张狂妄的药学天才燕明湛在他脑海里隐隐有了模糊的身影，这样一个人，在情商方面很可能会是极端，不论归于哪一端，似乎都不好应付。
游锦言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认识燕明湛，有点累。
“叮~”电梯到达，门开启的瞬间，他看到了家门口站着的燕明湛。
游锦言的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燕明湛已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了。
他右眉毛一抬，语气森冷地说道：“呵，你身边还真是不缺男人。”
游锦言搭在公文包提手上的小指侥幸地勾了勾。
很好。
八王爷还是八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