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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1 / 1)

铁霄眸色微滞,微微颔首,旋即派了个机灵的卫兵去宫中打探消息。

宋承吩咐完事情之后,才又抬脚继续朝着承恩殿走去。

承恩殿是他的寝殿。

原本他没打算在寝殿中处理白日里没来得及处理的公务的,可是此时天色已晚,夜幕笼罩着东宫,皎白的月光悉数洒落在在丹墙上,显现出一片深灰色的阴影来。

半路上,东宫管事的徐叔跟了上来,要给他报告一些事情。

宋承嗯了声,走到距离承恩殿还有一小截路段的时候,他忽而听到身旁小花园里传来窃窃私语、甚至很奇怪的声响,他拧眉,但也并没有想过多管束这些。

这声音一听,便能知道是在做什么事情。

东宫之中,大部分的仆从们皆是恭恭敬敬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绝不会奢想着自己不该想的东西。但也总是有意外的,就会像这样,趁着深夜,躲在小花园这里做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承冷冷地朝着声源处看了眼。只见在月光的掩映下,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而因为身上的衣料相互摩擦着而导致的声音亦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中显得出奇的大。

“殿下,老奴现在便将这二人抓住,让他们过来受罚!”徐叔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越来越凉。他以为自己将东宫之中这些仆从们管教得够好了,结果没想到反而让殿下看到了现行,还看到的是这么污秽的东西。

宋承淡淡地瞥了徐叔一眼,抬手道:“他们现在正在兴头上,你这时去打断他们,多么不好?不如就让他们来个最后的疯狂,也不是不可以。”

说这话的语气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宋承究竟是愤怒还是怎样。可徐叔莫名地心中一跳,在心中不禁咒骂了声。

宋承转而正要朝着承恩殿走去,倏忽之间突然听到方才搂抱中的那个女郎柔媚地说了一句话。

他眼微晃,蓦地停住了脚步。

徐叔显然也听到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适才那处。

那边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嗯……二郎,我昨日见到那个女郎了。她好像真的和你说的差

不多哎,感觉好凶的样子。”

“那是。我说的怎么会有假?我跟你说,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个美艳的尤物,说不准就是太子在外惹的情债。可谁知道这个女人后来居然想刺杀太子。当时真的是震惊到我了。不过……”男人调笑着,忽而话锋一转,“我上次也和你说过了,殿下非但没有怪罪这个女郎,还将她光明正大地带了进来。景思,你说,这样的人,要不要防啊?”

景思撅了撅嘴:“可是,我感觉她应该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可怕,除了她好像很会和殿下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外,别的也就是她给我的感觉让我很害怕。”

“……”

那边说着的话语声又断了,随之而来的是衣帛落地之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娇喘之声……

清冷月光下,宋承的眸中愈发的寒凉,桃花眼眼底细碎的光仿佛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他转身,没有迟疑地、悄悄地向着那二人走去。

而那二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浑然不觉身旁有人正在走来,欲.仙.欲.死。

徐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武功,若是脚步声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反而让殿下更加恼火可还得了?不过要他说,这两人的胆子也真的是忒大了,在这里做着这种事情,还不怕死地嚼舌根子。

那宋清和岂是他们就能胡说的?就他瞧着殿下这几日的样子,那是宝贝她宝贝得紧呢!

徐叔正这么想着,那边忽而传来“叮”的一声,是刀剑钉在地面之上的声音,震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便朝着那处看去。

宋承腰间挂着的一柄横刀已经出鞘,就落在了那二人身边。

那二人登时一同浑身一抖,与之同时的是景思浅浅的惊呼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找到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况且,天色这么晚了,他们原本都算计好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

男人心中无措,立时扯过一块衣角盖在自己的身上,随后朝边上看去。

一把泛着寒光的横刀就那么斜斜地戳在了地上。可见使这把刀的人的蛮力绝非等闲之辈。

他视线又

往上抬了抬,看到了一双绣着金丝的长靴,以及被风拂动的猎猎衣诀,腰间悬着一块质地细腻的墨玉。

他瞬间如同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呼吸都要像是停滞了。

而景思原本便是承恩殿的婢女,对宋承的声音自然是无比的熟悉。此时听到这沉如击石的声音,立时心中便被一吓,颤抖着双腿转身,跪了下来,惊慌失措:“殿下!婢子知错了!婢子万不该在此处行不轨之事!”

“你们,把衣服穿上。”宋承的眼睛避开看向他们。

景思的如今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绿裙,桃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红红的。而那个男人更是衣不蔽体。

直到这时,景思身边的男人才彻底反应过来。两个人慌忙扯着衣服,好不容易让自己变得人模人样起来,又双双跪了下来。

宋承这才继续问话,双眸幽深,乜眼看着那个男人:“你是谁?”

“属下……属下叫做张允。”张允身体发抖,声音更是发颤,垂着头惊恐地继续道:“是,是东宫口值守的卫兵。”

宋承闻言,轻嗤了声:“卫兵?孤掌东宫的时日并不久,是还没来得及教你们如何行事。可是,你们给孤的惊喜未免也太大了吧?还是,你是新来的?”

寒风簌簌地刮着,像是冰碴子一般一波波地砸在景思和张允的身上,愣是砸得他们无话可说。

宋承见他们二人瑟瑟发抖,却又不说话,唇角一勾,似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说,孤该怎么处罚你们呢?”

景思听到这话,立时连磕了几个响头:“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不该和他在此……您要怎么罚婢子都可以,但是他没有什么错啊!”

“嘘!”宋承微微一笑,抬起食指放在唇边,让他们暂时不要说话,“景思,你说张允什么错都没有,是吗?”

景思手指抓着地面,不觉之间,竟然划出了几道痕迹来,但仍旧在麻木地点头。

宋承轻叹一声,不知是在同情她此时的举止,还是在嘲笑她,缓缓地道:“景思,你作为东宫里的婢女,你应当知道,在别人

背后嚼舌根子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的。是吗?”

景思死死地咬着双唇,唇上鲜血顺着咬破的口子流出,却也浑然不觉。她只觉得身体的血液都要涌到头顶上来了。

她以为宋承只是逮着她和张允幽会,却不曾想连他们方才说的闲话也一并听了过去。

可是他们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两人白日里几乎不曾见过面,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在一起,总要找些话头来说说的。

没想到……

景思心底的悔意愈来愈深。而身前的殿下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你昨日之所以害怕她,就只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同你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宋承慢悠悠地说着,脸上冰冷,“他说什么,你都信?你为何不自己睁大你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是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呢?”

“殿下,婢子再也不敢了!殿下,婢子知道错了!”景思狼狈地叫唤着,“婢子这就去给女郎赔罪!婢子这就去……”

“不用了,你这个样子过去,反而倒是碍她的眼。”宋承毫不留情地说着,转而望向不发一言的张允,“你是东宫的卫兵,不是街坊里的婆子。你以后不用在这里当值了,你可以滚了。”

张允眼珠子瞪得很大,似乎还是没能从状况中脱离出来。他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旁边磕破了额头的景思时,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孤留你这样的人不死,只是为了给她些福分。你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珍惜,那就别怪孤手下无情了。”

景思看着这样的宋承,眼泪直掉,心知若是此时再不让张允离开的话,说不准殿下就不会留他的性命了。她连忙推了几把张允,让他赶紧离开。

张允神色恍惚,依言,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这里。

而景思也听到了她的结局——

“景思,你以后也不用待在承恩殿了。让徐叔重新给你安排一份你值得的事情。”

景思差点就要昏了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晚上,她从一个一等婢女降为最劣等的婢女,而自己喜欢的郎君也不能再

入东宫。

她抱着脑袋,浑身颤抖。

……

安睡了一晚的宋清和自然不知道昨夜里发生的事情,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之后便看到锦娘正在殿中忙活着。

她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皱了皱眉头道:“锦娘。我昨夜是……”

话还未毕,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异常清晰。

宋清和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怎么会有昨夜里那样的行为?

简直不可思议。

那还是她吗?

“六公主,您若是觉得身体还不是很舒服,便再躺一会儿,反正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好事。殿下正在外面训人呢!那场面,我都不敢看!”锦娘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不过,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您先将这个喝了。”

宋清和茫然,木讷地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口中的药味还没完全散尽,她轻轻问:“外面怎么了?”

锦娘摇摇头:“殿下今日一早醒来,便让东宫中所有的府兵集合起来,亲自训诫。我还听说,昨个有个卫兵被他驱逐出去了。”

“哦。”宋清和闻言,微微点头。

这在东宫应当算是寻常之事吧。

“您若是想要见殿下的话,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呢!您要是不想休息,我便将膳食端来,让您用了。”

宋清和听到这话,沉默了一瞬。她现在可真是没有半点想见到宋承的想法。

莫名其妙,她的心里隐隐约约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他。之前她直接将短刃刺向他,她也没觉得那是多大的事情,毕竟只是一个幌子,她又不是要真的杀他。

可是现在……那些她醉了之后所做出的异常举动,实在让她有些难堪。

这也是她之前未曾出现过的情绪,她也切不准她要是现在看到宋承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而且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醉了之后的状态为何会是那样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记得那些。

明明她之前听那些婢女说的时候,是说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为何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六公主?六公主?”锦娘看着

宋清和有些呆滞的模样,在她的身旁连连唤了几声。

宋清和这才回过神儿来,眼睫微颤,淡淡地道:“那你便将那些膳食端进来吧!”

锦娘点头,转身飞快地出了偏殿。

再回来时,她的手中已端着一托盘的膳食来了。

膳食很清淡,就一碗菜粥和一壶姜汁红糖水。

“殿下说了,公主现在只能吃这些,别的都不能吃,不然对您不好。”锦娘看着这膳食都觉得有些太过草率,尴尬地笑了笑,便放在了食案上,“不过殿下说的也是真的,这些都是能暖身子的东西,不亏!”

宋清和安静地颔首,道:“好。”

锦娘大概是不知道的,她曾在皇宫之中甚至吃过冷菜冷饭,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了,公主。我现在要去将一些药草分下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便先走了。”锦娘忽而想起,开口道。

宋清和轻轻地嗯了声。

锦娘走后,宋清和慢慢地走到案边,坐了下来,垂眸看着案上的菜粥。粥上漂着鲜绿的碎菜叶,混合着浅黄色的小米,看起来也很诱人。

她抬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粥往口中放,淡淡的咸味侵蚀着她的味蕾,心底没由来地蔓延出了其他的感觉。

很暖。

窗外,日头正盛。

温热的风拂动着周边的一切。

不久,似乎有巡查的卫兵经过这里——

“今日殿下这一番整顿,估摸着这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怎么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不然总有人浑水摸鱼。”

“也是。不过殿下现在还在前面训人吗?”

“应该快了!我们巡视完便赶紧向殿下汇报情况吧。”

“行。”

“……”

宋清和面前的碗中的粥已经快要见了底,外面卫兵的话陆陆续续传到她的耳中。

她忽地手中顿住,放下了手上的勺子。

站起朝着衣架走去。

自己的脑中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她。她赶忙换上自己的青色水纹衣裙,极快地扎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凭着自己的记忆力,沿着几日前来时

的路径,走了出去。

她感觉宋承要过来找她了,可是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里。

她不想看到他。

可是她明明不厌恶他啊!

这真是一种奇怪而又矛盾的感觉。

路上的婢女们看到她皆低下头,不敢直视着她,也不敢上前去问一句她这是要去哪里。毕竟这位女郎是东宫中的例外,又看起来冰冰冷冷,一瞧便是个不好相处的,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说些什么话。

直到宋清和走到了东宫口,她才被几个值守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领头的卫兵周方看了她一眼,问道:“您要去哪里?有无殿下的允许?”

宋清和眸色古井无波,随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信物,你们应当知道。而我现在要去见娘娘,你们不能拦我。”

虽然这些卫兵没见过她,但是长孙晚的玉佩,他们不会不认识。

周方心中一惊,抬腿上前,仔细地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果然是长孙晚的信物,迟疑了片刻,正要说话试图阻拦住宋清和,却见宋清和趁着他们松懈的空隙,直接屈起手臂,朝后一击,周方没反应过来,便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使得卫兵们皆没反应的过来。

而宋清和早趁着他们扶周方的工夫,迅速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东宫。

重新站起来的周方脸色铁青,猛地拍了下腿,对着身边的人吼道:“还不赶快向殿下禀告?这种时候是扶我的时候吗?一个个的,像个呆鹅!就这么让她跑了?”

众卫兵面面相觑。

谁敢拦她呀,那可是敢拿刀朝着太子去的人,人家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况且,又没有得到殿下的命令,须得严加看管她。

周方看着他们这副怂样,更气了,随手指了个卫兵去禀告宋承。

他看着空荡荡的眼面前,不禁骂骂咧咧:“娘的!这女郎气力还真大,幸亏我是个爷们,不然今天我还死在这里了。”

……

一轮红日悬在天边,周边一圈都像是被渲染成了浅金色,不刺眼也很美丽。

日头渐渐西

落,拉长了宋清和的影子。

她缓缓地走在去宫中的必经之路上。

眼看着朱色的宫墙渐渐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却有些想停住了。

实话实说,这几日是她离开宫中最长的日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有一天能离开宫中这么久。

尽管只有几日。

守在皇宫前的侍卫自然是认识她的,也没有拦她,直接让她进入了宫中。

宋清和呆滞地走了进去,步伐缓慢,踩在属于皇宫的道路上。走了几步后,她忽而又停住脚步,回眸看着身后的朱墙黛瓦,这才清醒地意识到她又回来了。

这几日的时光终究是如梦一般。可是却又让她铭记在心。

宋清和回到揽月殿之时,降香和云瑞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郁郁寡欢。

降香是率先看到宋清和的,看到的第一眼,她便抬脚跑到宋清和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公主,您总算回来了,可把婢子们吓死了。您不知道您那天晚上没有回殿,婢子和云瑞是怎么过来的,简直是吓了一大跳。等到婢子们急得快要去寻娘娘的时候,采湘过来同婢子们说您在太子殿下那儿。这才让婢子们松了一口气。可是,公主,您这一趟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而且,还是一个人,怪让婢子们担心的。”

云瑞跟在降香后面跑了过来,连忙附和着她的话。

宋清和却摇摇头,也没管她们在说什么聒噪的话,只道:“无事。”

说完,便提裙踏上了殿前的台阶,一阶一阶地踩了上去。进入了殿中后,她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的装饰一眼,便径自坐在了案前。

以前她住在这里,所以这一切对她来说,应该是再熟悉也不为过的。可是现在的她,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本来也是啊!这里原本就并不属于她。

她根本不是天家公主,所以连住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降香看着宋清和寡淡地走进了殿中,隐隐约约觉得公主这出去一趟,好像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公主,婢子早时用早先贮存着的玫瑰做了玫瑰茶,您

若是渴了,婢子便端来给您用茶。”

宋清和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好。”

降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一喜,忙不迭出去将自己烧制的玫瑰茶端了进来,按着壶口倒了些茶水至白釉茶盏中,看了眼宋清和的脸色,这才笑着说:“公主,不是婢子说大话。婢子为了学这个玫瑰茶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呢!婢子感觉味道还是可以的,您快尝尝吧!”

宋清和低头,凝视着这茶盏中的晶莹剔透的茶水,泛着微微的粉,而上面飘着一瓣花瓣,而鼻中已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味。她抬手晃了晃,这才将茶盏放置在唇边,抿了一口。

“公主,怎么样?”

“嗯。”

降香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一个字,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看着公主用完茶水之后,便将茶盏和茶壶收拾了一下,准备清洗一下。

“降香。你做这茶水时是什么感觉?”

降香的手还没碰到茶盏,冷不丁听到宋清和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呆愣了一会儿,讷讷地道:“婢子当时就觉得,若是公主喜欢喝这茶水,那婢子便不亏了。婢子跟在公主后面也有七八年了,公主待婢子一直都很好。可是婢子似乎始终不能让公主觉得好。婢子只是想待您好一些。”

“好一些?”宋清和听到这话,唇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流转着光影,似是在嘲讽,“你为何不像其他婢女那样?我既不受陛下的宠爱,性子又不好。和我有点关系的人,后来都不怎么好。你就不担心日后被我连累吗?”

降香从未听过宋清和说过这样的话,诧异地看了公主一眼:“您是公主。婢子理当对您好。”

宋清和掀眼盯了她一眼,对她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再问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等下若是没我的命令不用再进来了。”

虽然这话说的语调平平,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降香心里突然有些毛毛的。她觉得公主似乎并不满意她这个回答。

可是她的回答又有什么错呢?

云瑞一直在收拾着殿中的杂事,降香端着茶盏从殿中走出来时,忙问道:“降香姐姐,

公主如何啊?”

降香摇摇头:“说不上来,我觉得有些奇怪。”

“先前采湘说,公主一回来,便要告诉娘娘,那我们现在要去告诉娘娘吗?”

降香看了她一眼,犹豫着道:“娘娘对公主很好。这几日定然也让娘娘着急了,依我看,还是去告诉娘娘吧。”

云瑞得了首肯之后,便快步前往立政殿,告诉了她们,宋清和已经回宫的消息。

……

长孙晚知道之后,立时穿上了芙蓉蕊花长裙,携着采湘,匆匆赶到了揽月殿。

殿中宋清和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案上,侧颜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而纤纤素手随意地放在了案上,按着案上书册的一角。

长孙晚只看了眼书册的边角,便知道她还在看《女诫》。

“清和。”

宋清和转头看向来人,面不改色,慢慢地站了起来:“阿娘。”

长孙晚看着她这时的样子,心中有些恍惚,连忙上去轻轻搂了下宋清和,温和地问道:“你怎地那时突然要出宫了?还去阿承的府邸?阿承平日里也不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总是有很多事情忙活着,不会顾及到你。我真害怕你待在他身边,待的人都没以前精神了。”

“没有。”宋清和垂下眼睫,落在眼睑处成了一圈小阴影。她扯了下唇角,状若无意道:“哥哥对我很好,不会有您认为的那种情况出现。”

长孙晚眨了眨眼,心中紧绷的弦渐渐松了下去,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不好受。”

“不会的。”

长孙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感觉清和好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一副冷清的模样。但她还是很知道宋清和那日是不是听到她和宋执锐的谈话了。

可她又不太敢问。万一是她多想了,那可怎么办?

清和现在这样敏感,她只要稍稍一问,清和必然会发现什么。

宋清和看着眼前面露犹豫的长孙晚,大抵猜到她想要知道些什么了,也没想保留,直接张口道:“那日,您和陛下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

长孙晚有些猝不及防:

“……”

心中的那根弦立时便断了。

她复杂地看着宋清和,半晌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话,结结巴巴地道:“那你……你……”

“正如您想的那样,我出宫是为了讨一个真相。我记得您先前曾经说过,真相是那么脆弱不堪,说我总有一天会知道,没有必要执着于一时。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会去寻求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长孙晚无言,半晌道:“但是你要知道,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阿娘。”

宋清和尽力让自己变得和常人一般高兴些,扬了扬唇,点头:“好。”

宋承也说过类似的这种话。

她都信。

……

星云低垂,夜幕时分。

宋承在明德殿中处理好了今日的事务,又想起下午卫兵的传话,说是宋清和已私自离开了东宫。他不禁觉得有些头疼。不过在打听到她安全回到宫中之后,又松了口气。

他想到此,低低地“呵”了一声。

一声招呼都不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真是难为他方才还挂念了那么久。

此时铁霄忽而走来,恭敬地在他的身后站着:“殿下,您先前让属下打听的那件事有了点眉目了。”

“说。”

“宫中人传出的消息是说,六公主当年身边是有两个嬷嬷的,只是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不好。在六公主七岁的那年夏日相继没了。说是中了暑气,便没了。”

“相继没了?”

“是。”

“六公主七岁那日,可是天丰四年?”

铁霄想了想:“正是。那年的夏日,殿下您和陛下皆在凌云行宫中避暑。”

宋承听到这话,目光陡然一顿:“那年她并不在行宫。你有没有查查那个时候,有没有人看过那两个嬷嬷的尸体?”

铁霄摇头:“当年大部分宫婢内侍都随着陛下去了行宫,只留了少部分的人。不过属下听闻,当年陛下身边的酷吏来磬是留在宫中的。来磬此人心胸狭隘,只替陛下办事。”

“来磬?”宋承抚了抚拇指上的扳指,“孤记得几年前他不是被父皇处死了吗?”

“的确

如此。不过,属下听到有老嬷嬷说,当年看到来磬拖着两具尸体从寒寂阁中出来。但是谁都没有人敢上前确认。听说是因为来磬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对此事指指点点,不然如那两具尸体无异。”

宋承眯了眯眼睛,问道:“若是只是中了暑气,又怎么会不让人前去看尸体?只能说绝非暑气。”

“是。殿下英明。”

*****

长安进入了冬日后,没多久便下雪了。洁白的雪花,飘飘摇摇地自无边的天际上落了下来,落在了檐上。

一连多日,宋清和都一个人待在揽月殿中,半句话也不说,什么地方也都不出去。

降香和云瑞看着这样的宋清和,反而觉得更加可怕。这感觉就像是公主中了什么邪症了。

降香想着法子,想让宋清和开心一些,但是都没什么用。于是这天她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您要不要去四海池边看看?今日下雪了呢?树枝上都是白色的雪花,可好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宋清和正想摇头,可一低头就看到了降香期待的眼神,一时便又将自己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轻声道:“你若是想去看,我们便去看吧!”

降香立时便两眼放光起来:“是,公主。婢子去给公主拿一件大氅来。”

柜中的大氅并不多,且颜色单一,大部分皆是蓝、白二色。

降香看了眼,迟疑了一下,从中挑了一件冰蓝色绣着红梅的大氅,捧在手中,走到宋清和身边,替她披上:“公主,这大氅听说是邻国进贡来的,特别暖和。让婢子给您披上,公主可好看了。”

宋清和闻言,抬手抵在了那件大氅上,问道:“哪来的?”

她很清楚,她没有这件大氅。

况且,纵使是有,这种邻国进贡而来的衣物也不会是给她穿的。

降香被宋清和这冷漠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一抖,抿了抿唇,道:“这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送来的。婢子想着您和殿下相处得很愉快,约莫是能接受殿下的这些东西的。而且殿下说了,若是公主不收,殿下便将这些衣物都扔了。婢子觉得若是都扔了,怪可惜的。便自

作主张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了。”

宋清和:“还有别的吗?”

“殿下送过来的东西,大都是衣物,没有别的东西。要是您真的不喜欢,婢子便将那些都扔了。”降香看了眼宋清和的神色,缓缓地道。

她其实没说完整。

宋承那日找到她时,特地同她说了,他说公主病了,要多多和公主说说话,不能像之前那样。

宋清和默了默:“先留着吧。”

降香轻吁了一口气:“好!”

四海池边枝桠上挂着雪,极其可爱。

降香跟在宋清和的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公主,您知道吗?婢子特别喜欢雪天。因为婢子觉得雪天里,看什么都是白色的,是很单纯的颜色。”

宋清和:“……”

“虽然天气确实是有些冷,可是看到这样的景色,也是很好的啊!公主,您觉得的呢?”

宋清和嗯了声,没觉得降香烦,但是依着她的警觉性,她还是发现了这次她回来之后,降香的话就特别的多。但她也没问。

降香觉得能听到公主有回话就是好的,即便是一个嗯字也不错。

这么想着,她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稍稍又好起来了,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

直到她发现宋清和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奇怪,顺着宋清和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对面九曲回廊中,陛下正在亭中和三公主宋蕴下着棋,两个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分外和谐。

她忽然觉得不妙,心道坏了。

早知道她便不带着公主过来了。

万一让陛下和公主碰了面,又说些公主不好的话,那可怎么办?

可是她都能看到了,那边回廊里的宋执锐自然也瞧见了。

宋执锐转过头,看向亭外的人儿。

宋清和穿着一件散花白裙,外罩着织锦大氅,背后映着漫天的飘雪,站在不远处,宛如是九天的仙子落入凡尘。

他一向都不喜欢她,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宋清和的确很美。就像她的生母一般。

只不过她的生母偏爱红衣。

宋蕴见宋执锐的目光没有落在棋盘之上,追着宋执锐的视线遥遥望去

,看到了雪地中的宋清和,一时之间便觉得有些忿忿不平。

怎么宋清和一来,父皇的视线便被她给勾走了?

明明父皇最讨厌宋清和了。

宋执锐收回视线,看了眼棋盘,立时落了子:“蕴儿,你输了。你回去再多多练习。”

宋蕴咬咬唇,有些生气。

父皇居然没有让她,但她也不敢多说,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而对面的宋清和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脚步都没有动。

赵德站在皇帝的身后,见此,对皇帝的心思有了几分猜测,在宋蕴走后,便出了回廊,将宋清和请到了亭中。

宋清和依言,跟着赵德坐在宋执锐的对面。她看了眼方才皇帝和宋蕴下的这盘棋。

棋盘中的白子都被黑子包围着,绝无扭转之势。

很明显,黑子胜得厉害。

她掀眸看向宋执锐的脸。

忽然发现他真的苍老了很多。在她的印象里,虽然宋执锐一直都对她很恶劣,但是不论是在外,还是在宫中,总是意气风发的,还不像现在这样,双鬓染白,脸上的皱纹细密,细细看来,竟还有些恐怖。

宋清和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宋执锐看着她这冷淡的样子,扯了下唇角,笑了:“朕是不是从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

话刚说完,他便想起来了,之前不论哪一次,他都不待见宋清和,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有一段时间,甚至心里只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

宋清和眼中毫无波澜,回道:“陛下可有何事?”

“朕老了,事情到了现在,朕也不打算像之前那样了,朕就想替自己积点德。现在朕觉得朕多活在这世上一天都是好的。”

宋清和没说话。她不明白为何宋执锐突然要说这些。

宋执锐看着她冷清的模样,摇摇头:“算了……不过朕听说,这些时日,你拿着皇后的玉佩出入皇宫多次,你是去见什么人了吗?”

“您要因此杀了我吗?”宋清和道。

“朕是天子。所以,你能去见什么人,朕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你别以为别人说的都是对的。”宋

执锐顿了下,“比如说你的生母。为何当年的花名册上明明没有她,她却能进宫?”

宋清和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她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东西,慢慢地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宋执锐微微一愣,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么一句话,不由地轻嗤了声。

“朕还以为昔日她拼死也要保住的女儿是个怎么好的人呢。结果连她的生死都无所谓。那还不如你别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降香原本垂首站在宋清和的身后,突然听到皇帝说的这么一句,心里不禁有些着急,立时便说出了口:“陛下,公主这些年已经活得够苦了,望陛下不要再说了。”

“你应该庆幸你的背后还有皇后。不然当初朕根本不可能让你平安长大。”

“那你为什么不做的更绝一点,让我根本不能出生呢?”

“朕答应了皇后,放你出宫。等过月余,朕便让人将你送出宫,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回长安了。”

“为什么要放我走?”

“你不走,日后便走不了了。南齐的赵王不知从何处见过你,有意向我朝求娶你。若是你不想嫁到他国,便趁着朕心意没改,赶紧离开吧!”

宋执锐没有再给宋清和机会,直接起身,带着赵德离去了。

宋清和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盯着被黑子包围的白子,半晌没有动。

周边的雪下的越来越大,似乎有将这一方四海池吞没的意思来。

“降香,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心?”宋清和抬头望着远方,“我好像根本无所谓我生母怎么样。可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是很感激她的。”

“呸。”降香眉头一皱,“公主您别管别人是怎样的。他们又不是你,又怎么知道你的苦?”

宋清和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喃喃道:“是这样的吗?”

……

天气寒凉,经过了些许日夜,宫中像是坠入冰窖里似的,冰棱悬在檐边,已经要到冬日最冷的时候了。

降香一早便将暖炉放置在殿中,没多久殿中便暖和了起来。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公主着凉,特地又寻来了一个镂

空镶银的手炉递给了宋清和:“公主,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您拿这个捂捂手,防止又生温病。”

宋清和刚起身,此时已盥洗完毕,她坐在榻边,双足随意地放在地上,低头看了眼那个手炉,伸手接了过来。

她张口问道:“哪里来的?”

她记得之前过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保暖的东西供给揽月殿。虽然有手炉,可是皆是陈旧的,而降香拿来的这个分明就是新的。

降香垂首道:“是刚发的。”

宋清和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对了,公主,我方才让云瑞去煮长寿面了。今日是您的生辰,不能不吃。而且,吃了之后说不定福运连连。”

这话说完之后,没多久,云瑞便将长寿面端了进来。降香接过长寿面,又无声地朝前走了两步,给宋清和递上一碗长寿面。

宋清和看着自己面前这只瓷碗,瓷碗钟放着一根根白条条的面条,上面还放着些葱姜之类,热气从碗上冒出,看起来分外的香。

不是降香今日将这面端到她的面前,她就又要忘了。

原来今日是她的生辰啊。

腊月初四。

永远是在最冷的时候。

宋清和虽然并不听信那些福运连连之类的话,只是看着降香的眼神,到底端在手中,用玉箸挑着面条吃着,咸咸的。

降香看着宋清和一口一口吃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日头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暖暖的太阳高挂在天边,洒下了浅浅一层金色。

采湘笑着走到了揽月殿中邀请宋清和道:“公主,娘娘说让您前往立政殿,说是要帮您庆生。”

宋清和微微蹙眉,也没拒绝。这是每年的常态。

以前到了这个时候,长孙晚便会亲自给她一个人庆生。

宋清和穿了件织锦大氅,带着降香,朝着立政殿中走去。

等到走进去了之后,她才发现今年同往年不太一样。以前殿中只有长孙晚一个人,顶多宋承会出现打个照面。

今日不止长孙晚在,甚至多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郎。

女郎身穿着藕荷色的高腰襦裙,端端正正地坐在长孙晚的身

边,还帮着长孙晚倒了一些茶水。

“阿娘。”宋清和神色看起来与以往毫无差异,慢慢地走到长孙晚的身侧。

长孙晚看着她,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清和来啦!正好娘同你介绍一下,这是顾尚书府上的,唤作林欢。你以后称她林姐姐便好了。”

宋清和抬眸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林女郎。”

她并没有接受长孙晚的意见。

不过林欢似乎也不在意宋清和的态度如何,只是笑笑,看起来分外温和的样子:“六公主。”

“我们今日便不等阿承了,随他什么时候来,这个时候,他说不定还在忙他的事情。”长孙晚道。

桌上的食物被动了几块之后,宋承一袭玄衣,长身玉立,出现在了立政殿中。

宋承垂首见礼:“阿娘。”

长孙晚摆摆手,示意他落座。

“来,阿承。这是林欢,顾尚书府上的。我看她温婉大方,为人不错,便想让你认识一下。”

宋承漆黑的眼轻轻一瞟,眼神滑过了那张熟悉的脸上,并不意外,彬彬有礼道:“林女郎。”

坐在林欢对面的宋清和看得一清二楚。

自打宋承一出现,林欢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他。只是宋承似乎并不愿意分一些目光给她。

宋清和仍旧盯着林欢,倏忽发现林欢的眼神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而她之前也有过。

而她立时便蹙眉,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哥哥?”

她有点厌恶。

殿中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起来了。

宋清和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登时有些发怔。

林欢的脸色有些僵住,没想到这时竟然会有人说教她。她忍住自己心中蓬勃升起的怒气,将它们压在心底,扬唇笑道:“公主。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吗?太子殿下芝兰玉树,我欣赏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有什么不对?”

宋清和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堵住她的口。却在转瞬过后,她忽而发现,自己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上心,怎么会没忍住自己,就这么说

出口了?

此时长孙晚掩唇轻咳了几声,笑着,若有所思地瞧了眼宋清和:“今日主要便是为清和庆生的,怎么净说这些话?阿承你也不说点话,看着两个小丫头争论你,感觉很好吗?”

宋承抬起手指,举起酒杯,将酒杯在手中晃了晃,悠悠道:“孤觉得六妹妹所言极是。”

林欢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原本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神情瞬间崩塌,牵强地笑了声:“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再这样。”

一桌原本是为宋清和庆生的午膳,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

林欢吃着面前的菜,却如同在嚼蜡,食不知味。只是心里却又觉得不甘心,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又轻轻用眼睛瞟了瞟宋承,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些不忍的神情,或者是方才那话是说笑的意味,只可惜,她想多了。

怎么会这样?她好歹也替宋承做过许多事情,他怎么能这么冷漠?

她当时之所以愿意跟顾云岭回家,就是因为想要拥有一个和他并肩的机会。若是她一直在春日楼中,就一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她的出身太卑微了。

现在她是顾云岭的嫡孙女,这样便可以和他站在一起了。可是为何,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林欢越想,越觉得委屈,唇角不禁向下压了压,道:“皇后娘娘,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我便先回去了。”

长孙晚也没阻止她,点点头。

直到林欢的身影彻底离开立政殿的时候,长孙晚才又开口:“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样子?林女郎是外客,你们都是我的身边人。怎么还有让客人难堪的道理?”

她说完,心下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目光又朝着他们二人扫了一番,觉得自己是多想,但又害怕是自己想的是真的。

宋承和宋清和两个人默默用着自己的膳食,其间几乎没有半点交流。

这还是宋清和离开东宫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呢!

宋承听到长孙晚这样的问话,不禁弯唇一笑:“阿娘,您自己都说了,我们是您身边的人,那哪有身边人的被外人说教的道理?”

长孙晚:“……”

行吧!你们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

……

午膳用完,宋清和搁下碗筷,同长孙晚说了一声便先离去了。而宋承看到清和走了后,也作势要跟上去,却被长孙晚给留了下来。

长孙晚斜睨了宋承一眼,悄悄地问道:“你同阿娘说说,你觉得方才的林女郎如何?”

宋承不动神色:“阿娘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阿娘的意思是,陛下不是有意为你择取太子妃吗?与其等陛下替你选,不如你自己挑一个你喜欢的。而今日林欢同我说,她对你有意,而我看着她又像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我便想着便将她带来给你瞧瞧,万一被你对上眼了呢?”

宋承听着长孙晚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唇角一勾,慢悠悠地道:“阿娘您可知道她在没被寻回顾尚书家时是在哪?”

长孙晚疑惑地看着他。

宋承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道:“是在平康坊,春日楼。”

“这……”长孙晚震惊地看着他。

“所以阿娘,这件事可千万别帮我乱点鸳鸯谱啊!”宋承悠悠地说着,心里却有些着急:“时候也不早了,阿娘,我也该回去了。”

长孙晚看着宋承即将出了立政殿,连忙又唤住他:“等等。”

宋承转身看向长孙晚。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清和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宋承眼眸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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