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当宋清和告诉锦娘说,她想见一次宋承之时,宋承却已带着一干人去来碧云寺查“方不凡之事”了。
碧云寺位于武陵城六合庄的东南方的山上,地处偏僻,原本就鲜少有香客进香,而寺中的和尚们似乎发现寺中近来会遭难,早就收拾了包袱悄悄下山溜了。
宋承到的时候,寺中便几乎算做是空寺了。
而寺中杂草丛生,也无人打理,一片破败荒凉。
曹岳紧随在宋承的身后,看到此情此景,双目圆睁,骂骂咧咧道:“这些狗东西,一定是知道我们会来碧云寺,早就提前跑了。”
“都说为僧之人皆清心寡欲,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尽然啊!”刘宏摸着胡须道。
“清心寡欲个——”曹岳正要反讽一声,忽然想起这人是大理寺卿,于是摸了摸鼻子,顿了下,“您或许待在京城待久了,不知外面是什么样了。这外面啊,有的僧人可长着一颗黑心,明面上是佛家子弟,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哦?你小子看来懂得挺多啊!”刘宏声线洪亮,看着曹岳。
他并非不知道,不过是年纪大了,看到这些早已没有年轻时那样热血沸腾,反而只会像是看尽世间百态一般,顶多发发感慨罢了。
“那当然。”曹岳听着刘宏的话,甚是骄傲,眉飞色舞,“我当年跟着太子殿下去平州打突厥狗的时候,狼心狗肺的东西见的可多了。”
刘宏笑了声,眼角的纹路皆皱了起来,道:“难怪。”
曹岳发现刘宏面相这么和蔼,且又经常回他话,口中一时便停不下来了。
“曹岳!”宋承忽地回首,睖了他一眼,“你去那边的斋房看看。”
曹岳木楞了一下,知道宋承这是在嫌弃他话多,傻笑了下,下意识挠了挠头,随后麻利地走了进去。
宋承转身对刘宏歉意地道:“让您见笑了。”
刘宏却摇摇头:“没有,挺好的。我挺喜欢这小子的。”
说完这话,两人一同走到了侧边的观音殿。与殿外杂草丛生不同,殿内的佛像不仅没落尘,地上也干干净净,甚至佛像前还摆了贡品,明眼人一
瞧便知道这里必然有人打理过。
“这里似乎还藏着人。”刘宏道。
宋承嗯了声,眸子沉沉,又出了观音殿,将铁霄唤到了他面前。
“如何?”
铁霄抱拳而道:“寺中没有发现一人,但可疑的是,大部分存有佛像的殿中,均是干净的。而其他的禅房、斋房一类里面却已落了灰,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
宋承眼眸凝住,侧首问刘宏:“您觉得这是为何?”
还不等刘宏回答,那边的曹岳风风火火地从一间斋房中跑了出来,口中大喊:“殿下,我发现了这个!”
他的手中拿着一本经文一般的书,直冲冲地到了宋承跟前,交给了宋承。
宋承拧了拧眉,抬手翻了几页,却发现这本经文似乎皆是空白的。
“怎么什么字都没有?难道这些和尚皆有火眼金睛不成?每次只照着这种空白的经文看?”曹岳瞄了好几眼这经文,虽说他不识字,但是这全是空白的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谁跟你说都是空白的了?”宋承翻页的手停了下来,眼对着面前这一页,那上面赫然有一排小字。
曹岳作势正要歪过头去看,突然想起自己纵使看了也看不明白,又讷讷地站正了。
那边的刘宏已接过宋承手上的经文,眉头皱着:“这经文的意思是说,若是无人照看这些神佛,神佛自有办法照看自己。只不过若是存在着人反而不照看,会被神佛谴责,会丢了性命。”
闻言,宋承轻嗤了声,反问身边的人:“这话,你们信?”
曹岳几乎是在宋承话音落下,便道:“我们在战场上杀了多少恶鬼了,都没死成!岂会因为这种原因,无故死了?骗鬼吧!”
紧接着,其余人等也皆如此说。
就在此时,荀末拽着一个胆胆颤颤的和尚走了出来。
“殿下,我抓到了一个!”
而那被钳制住的和尚脸色发黄,声音也颤颤巍巍的:“小将军,贫僧实在着急啊!您先放过贫僧吧!”
“放了你?你们这些和尚,一天到晚正事不做,鬼鬼祟祟。将你放了,不是在给你溜走的机会?”荀末
改拎着和尚的衣领,直接带到了宋承面前。
“哪里发现的?”
见宋承问话,荀末抬手在和尚的后背一拍:“你给我老实点,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随后他才道:“这和尚简直大逆不道!我是在搜查那边一座金殿,结果中途听到了像是黑鼠的声音,原本我没想管,后来觉得这声音愈发奇怪起来,我头一转,便看到他从一个金身罗汉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那其他和尚呢?”宋承心里清楚,既然这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那势必还有其他的,只不过皆偷偷躲起来了。
和尚低头不语,心中惊慌,神色难堪。
“问你话呢!”曹岳抬脚便踹在了和尚的身上。
因这一踹,和尚几乎便要摔在地上,而手不得不撑在了地面上,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欸,你这和尚,还挺有骨气?”
宋承睨了一眼曹岳后,便走到了和尚的跟前,猜测着问:“有很多人跑了,是吗?”
和尚依旧不答,只是死死地盯住宋承。方才的孱弱气仿佛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你说你着急,你在着急什么?是因为你发现我们来了,所以要趁机告诉其他还留在这里的人,是吗?”
宋承的语气平缓,像是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日头正盛,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自上而下洒落,映得四周的地面像是铺上了一层光似的。
宋承依旧在问:“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不过若是那些人让我们找到,那么性命能否保住便另谈了。你觉得我们会找到吗?”
一连三个反问,和尚的内心已经是分外煎熬,额角开始蹭蹭蹭冒汗。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明白自己落入了这些人手中,只怕是没什么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