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上海第二工业大学的退休老教授姓箫,退休前是艺术学院副院长。箫教授长期从事中国国画的的创作和教学工作,画作颇丰,而且桃李满天下。其作品虽然不能与国画大师黄永玉相比,但在收藏界,也是挂得上号的。据说国画大师黄永玉老先生随便画一下,就能值个上千万元,而箫教授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他的画作值不了一千万,但随便画一下,值个三四万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坊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作为集美大学校友,黄永玉时刻关注母校,在母校百年华诞庆典上,黄永玉创作《百鸟归来》赠予母校,母校得到他的画作,如获至宝。这幅《百鸟归来》图是画家的精心之作,价值应该不至一千万元,而且没有哪个大学在校庆时能得到黄永玉的赠画。黄永玉蔑视权贵,凡权贵向他索画,他一律宛言拒绝,但对朋友,他会慷慨赠画。
集美大学校友总会理事长任镜波老先生,与黄永玉是多年的好朋友,2015年,任镜波意外地得到了黄永玉大师赠予他的《红荷图》。面对这一千万元的画作,任镜波喜出望外,确实有点大喜过望,这是老朋友黄永玉先生对他最高的礼遇,有多少达官贵人求之而不得的珍贵画作,自己却能轻松得到。
任老先生将《红荷图》视为至宝,毕竟是价值一千万元的东西,就是穷其一身,也赚不了那么多钱。画作需要装裱,才能永久保存。但裱褙过程中,很有可能被人做手脚,甚至以假乱真,或者发生偷盗等。让任老先生惴惴不安,甚至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为了确保安全,整个裱褙过程必须始终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的老友蔡鹤影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找一个技术过关、人品没有瑕疵的装裱师傅,到他家中,在任老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裱褙,以保证画作无一刻离开任老的视线。蔡老先生还说,他认识一位裱褙师傅,技术一流,人品也没得说,可以信赖,保证万无一失。
权衡再三,最终采纳了老朋友的建议。但裱褙的地点不是在家里,他感到家里也不安全,而且容易走漏风声,最终,他选择在会馆六楼完成整个裱褙工作,这是一个私密性极好的所在,平时,人迹罕至,不会有人来打扰。为了不让装裱师傅知道画的真正主人,任蔡两位老先生在师傅面前,只说这是蔡鹤影老先生朋友的画。
画的裱褙是个很复杂繁琐的工作,有好几道工序。虽然每次作业时间不长,在一个小时左右,但要求极其严格,一道工序结束以后,必须晾干后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晾干时要附着在墙上,会馆的顶楼通风,干净,平而不滑,干而不燥,且没有外人走动,既能保证装裱质量,又能确保安全。整个裱褙工作前后延续了近一个月,任镜波的心始终一直悬着,没有一刻放下,毕竟是一千万元的东西,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箫教授虽然无缘认识黄永玉大师,但黄大师在绘画界如雷贯耳,特别是黄大师设计的第一轮猴票,成为邮市的一面大旗,让集邮界津津乐道。邮票是国家的名片,设计的要求很高,所以能够参与邮票设计的大都是顶级的绘画大师,而生肖邮票的设计更是邮票设计中的重中之重。几乎与黄大师设计第一轮猴票同时,箫教授开始喜欢上了集邮,当时的箫教授只是一个普通高校教师,囊中羞涩,每次去路边邮摊,总是与邮商讨价还价,因而很多邮商都不待见他,知道他杀价太猛。
箫教授集邮,完全是为了求得大师们的绘画真迹,以便自己模仿学习研究之用,因而他对邮票的欣赏,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常常对那些上乘、精美的邮票设计赞不绝口。在邮票欣赏中,确实让箫教授学到了很多绘画技艺,使他的绘画水平迅速提高。他家里就有整版的第一轮猴票,加上四方连和几个单枚,总计有一百多枚猴票。这些猴票他一直珍藏着,从不示人,也不去变现,如果变现,仅这一百枚猴票,目前的价格大约在150万元左右。关于自己家藏有如此多的猴票,箫教授始终守口如瓶,密不宣人,即使像小方和陈新宏与他走得比较近的邮商,也对他家中所藏猴票浑然不知。
猴票是因为当时崇拜黄永玉大师而搜罗了那么多,因此猴票的投资完全是一个例外,也就是说,箫教授买进的一百多枚猴票,当时丝毫没有投资的意思,仅仅是喜欢这套邮票,完全是为了研究之用。
箫教授真正开始有意识地投资邮市,还是在卢工邮市盯着小方大胸脯看的那一次以后,小方的耐心在整个卢工邮市无人可比,正因为她的耐心,才有了后来陈新宏与小方共同当中介、为箫教授买卖邮票封片的事情。
小方是第二天下午来到箫教授在上海浦东杨思镇家中的。箫教授早早在家里等候,见到小方,很是高兴,拉着小方的手进入客厅。根据与箫教授的约定,小方要在箫教授家里呆上三天三夜,所以小方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是替换的衣服和一些女人的生活用品。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居室,除书房外,还有一个闲置的房间,在客厅作稍许的停留以后,箫教授将小方直接带入那个闲置的房间。房间里有大床,衣橱,写字台等,一应俱全。因此,小方在这里生活没有任何问题,有自己密闭的生活空间。这一点,对于小方来说,尤其重要,晚上睡觉时,就不必防范箫教授可能的骚扰,只要把房门反锁,就可以高枕无忧。
这三天三夜,小方只是陪聊,加上箫教授小方早就认识,打过的交道也不是一次二次,因此小方的心里并没有惴惴不安的感觉,只是感到好玩。是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还怕他有非分之想?就是老头想做什么,也必定力不从心。想到这里,小方心里不觉又宽慰了许多。
至于怎么陪聊,小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个搞艺术创作的大教授,与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女子有什么好聊的,两人难道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有共同的知识点?小方知道,除了邮票,她与箫教授之间,几乎不会有共同的话题,想到这,小方打定主意,只与箫教授聊邮票,聊邮票投资。
小方因箫教授家里的40箱邮资封片而来到箫教授家陪聊,因此小方的目的性很明确,三天三夜一过,小方和陈新宏就能按约定的价格拿到40箱邮资封片,完成车媛媛交给的购货任务,自己和陈新宏也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代理费。
箫教授安顿好小方的行李后,将小方让至客厅,沏茶,削苹果,很是殷勤。箫教授今天显得特别兴奋,对小方是看了又看,似乎永远看不够,这情景,让小方想起了七八年前箫教授第一次来到她卢工柜台前,盯着自己的大胸脯看不够。今天的小方比当时更为落落大方,她根本不会计较箫教授盯着她看的样子。
“我是一个孤老头,今天承蒙方女士前来与我聊天,甚是高兴。”他停下来呷了一口茶后继续说,“但这次请方女士来,并非都是为了让你与我说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与你商量。”听到这,小方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咔顿。心想:“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但小方抱定宗旨,只陪聊,坚决不做其他事情,尤其不做有损自己名誉和人格之事。
其实是小方多心了,箫教授两年前爱人去世以后,有很多人劝他续弦,但他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妻子已经离他而去,不可能再有女人会像自己的原配夫人一样对他真心相爱,能看上他这个貌不惊人孤老头的,一定是教授的名誉,他手中的画笔,以及他的巨额存款。因为教授有高额退休金,画笔能带来巨大财富,而巨额存款,更是很多女人,包括年轻女人趋之若鹜的东西。箫教授的身体虽然仍很硬朗,家里也没有雇保姆,但对于七八十岁的老人,女人,甚至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究竟还有多大意义呢,自己虽有“性”趋,但已经力不从心,妻子对于他而言,仅是一个摆设,已没有实际意义。因此,即使没有子女,他也不会轻易续弦。
他这次表面上是请小方陪聊,实际上是要处理自己的身后事,陪聊只是她考验小方的一种方式。如果一切按照他设定的方式发展,沿着他的意愿进行,他会将自己身后的大约两千余万的巨额遗产全部遗赠给小方。
箫教授对小方特别有好感,以前的联系也较多,但自妻子亡故以后,他主动中断了与小方的联系。中断与小方的联系,表面上看,是不再买卖邮票,没有了邮票交易,自然与作为代理的小方和陈新宏也就没有了联系,他一个孤老头,缠着人家漂亮的女人不放,有什么意思呢。虽然如此,但他在心里一直放不下小方,在他看来,小方年轻,漂亮,大方,且心地善良,秀色可餐,他真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个帅小伙,来享受像小方这样的人间美食。
以前,他也曾考虑将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小方,但当时妻子还健在,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与妻子,究竟是谁先离开,要是他先于妻子离开这个世界,他会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妻子,没有必要托付给他人。现在,妻子先他而去,夫妻两人又没有子女,这个巨额财产的处理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对小方心仪已久,是遗产赠予的不二人选,要是这次没有邮资封片的买卖,萧教授也会找个理由让小方来到他的家里,陪他几天几夜,而这一切,对于小方来说,根本不明就里,因而人虽来到箫教授家里,心始终处于戒备状态,生怕发生什么不测。
其实,箫教授在希望小方能够陪他聊天三天三夜时,有一段十分经典的对话。当时,小方提出的条件是,只聊天,不干别的。箫教授的回答是:“这年龄我能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这段十分经典的回答,不到这个年龄的人,一定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相信小方当时也是似懂非懂,不会明白其中深层次的意义。一种壮士暮年,风光不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壮油然而生,表达的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悲哀。
第一天下午,箫教授只与小方东拉西扯地拉家长,比如,问小方有否兄弟姊妹,哪里人,爸妈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做邮商?诸如此类的话题,就聊了一个下午。其间,小方在回答所有问题的同时,也了解了箫教授的身世,箫教授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是国家培养了他,让他念了大学,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没有子女,相濡以沫,直至妻子亡故,留下他孤身一人。
吃过晚饭,夜里没有特别的话题,两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箫教授喜欢看电视连续剧,客随主便,当问及小方喜欢看什么时,小方也说电视连续剧。九点三十分,电视剧结束,小方与箫教授分别去水房间洗澡。
小方洗澡时,特别担心被针孔摄像头拍摄,为此,在淋浴房里曾进行过仔细的寻找。小方以前听别人说过,针孔摄像头无处不在,专门拍摄年轻女子,通常安装于私人住宅的淋浴房和宾馆房间。在私人住宅里,安装者通过邀请年轻漂亮的女人到家里洗澡以获得偷窥的影像资料,或自己欣赏,或出售。箫教授是一个大教授,他可以有一百种办法对付小方,因此小方不得不防。因为除了利用小方洗澡时通过针孔摄像头进行偷窥以外,小方真想不出要她陪聊三天三夜的真实用意。
一宿无话,第二天起床后,箫教授主动敲门,喊小方起床。小方上半夜还有戒备之心睡不着,下半夜睡得像死猪一样,喊都喊不醒。因此,当箫教授叫她起床时,她还在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早饭是箫教授准备的,小方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两人匆匆吃过早饭,稍作休息,箫教授拿出了一大捆画稿,足足有一百多幅。这些画稿铺满了整个房间,台子上,大床上,甚至地上,都是一幅幅精美的国画,眼花缭乱,美不胜收。小方从未看到过如此精美、如此多的画,因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箫教授要的就是这种赞叹。从展出第一幅画起,小方开始彻底地崇拜箫教授,以前她只知道是教授,不知道在大学是教什么的,想不到是一个搞艺术的教授,这就彻底地征服了小方。小方是贤妻,是一个好女人,但在金钱面前,其实没有多少抵抗能力,当箫教授说这一大捆画,随便怎么卖,也可以卖个三四百万元时,把小方彻底惊呆了。
小方只知道邮票有价值成千上万元,甚至有价值几百万元、几千万元的,想不到随便画的一幅画,也能值几万元。小方说的话,让箫教授哈哈大笑,他说自己的画不值钱,自己的这一大捆画还抵不上黄永玉大师的一幅画。他告诉小方,黄永玉先生才是真正的国画大师,他的随便一幅画,就价值一千万元。他给母校集美大学搞捐款,根本不要他捐钱,集美大学只要他的画,一幅画,能卖一千万元。钱在他那里根本不当一回事。
对于黄永玉,小方也有耳闻,因为第一轮猴票就是黄永玉的杰作,作为邮商的小方,不会不知道黄永玉。
此时,小方的手机响起,一看是陈新宏打来的。陈新宏放心不下,违反与箫教授不准通话的约定,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小方在电话中只说了四个字,一切都好,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这是小方尊重箫教授的表现,令箫教授很是满意。
箫教授如数家珍,一一道出每幅画创作的时间,心情,寓意,以及创作的起因,成败,传承。创作一幅画,还有那么多的讲究,绘画所传递出的信息如此丰富,小方是闻所未闻,她感到的是新奇,兴奋,一个字,来得值。
在不知不觉间,小方和箫教授的角色已经互换,不是小方陪箫教授聊天,而是箫教授在陪小方聊天,意识到这一点后,小方极力争取话语权,但在知识渊博的教授面前,小方的努力,甚至挣扎是徒劳的,聊天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箫教授的手中。
箫教授让小方陪他聊天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其真实的目的就是考验小方,进一步窥探其内心的所思所想,一旦通过考验,他就会认小方为干女儿,并且将其名下的所有财产,在其百年以后,全部作为遗产赠予小方。
到第二天下午,箫教授先是拿出了其珍藏的一百多枚猴票,让作为邮商的小方也开了眼界,然后开始聊比较实质性的内容,他说到今后的生活安排,并对身后的安排也多有涉及。他说,他现在是一个标准的孤老头子,没有亲属,没有子女,爱妻已经离他而去。因此,今后的生活必定是孤苦无依的,他需要亲属,需要子女,更需要爱心。与一般的孤寡老人相比,他惟一的优势就是还有些钱,总数在两千多万元,他想认个干女儿,好将遗产赠送她。
小方已经隐约感到箫教授有可能将其作为干女儿,进而让其继承遗产的打算,因此在聊这一话题时,小方反映有点迟钝,显得心不在焉。其实,在小方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毕竟是两千多万的遗产继承,谁不动心,小方是凡人,虽然心地善良,但在金钱面前也不能脱俗。
箫教授一直在观察小方的反应,他发现,小方对金钱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聊天过程中也没有提及金钱之事,更没有追问他具体的财富数量。小方的表现让箫教授很欣慰,他决定认小方为义女,将自己的余生托付给这个义女,并将自己的遗产全部赠予小方。
正在小方胡思乱想之时,箫教授突然问小方:“你可以做我义女吗,如果你同意,我将自己托付给你,并将所有的财产遗赠与你。”尽管小方有猜测,但箫教授说出此话,小方还是感到非常突然,她有点不知所措。她的脸涨得通红,像含苞待放的粉红色的鲜花,显得更为娇艳,箫教授情不自禁地发出由衷地赞美:“女儿,太美了,我请求你做我的女儿,好吗?”
小方坚定地点了点头,箫教授甚为激动,抱住小方,一个劲地叫女儿。在箫教授的拥抱中,小方羞涩地叫了声爸爸,让箫教授感到无限幸福,当即拿出了一个大红包,沉甸甸的,足足有两万元。
在余下的日子里,相处就很自然,两人以父女相称,其乐融融。约定的三天很快就结束了。临走时,小方有点依依不舍,这里是她的第三个家,这里有她年迈的需要她照顾的老父亲。人的感情很特别,一旦沾亲带故,就会有诸多的不舍,小方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中。
有了义父,有了巨额遗产的继承,小方还是原来的小方吗?金钱改变命运、金钱改变人生的好戏还会上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