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容仪吃了一惊,道:“少爷还要留在浔州吗?”
秦瀹“嗯”了声,道:“圣上的意思是,让我留在浔州些时日,等谢举人在这边坐稳了,我再回去。”
容仪点了点头,一时间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瀹看着她,道:“你和表哥……我听说,你们这段时间闹别扭了。”
闹别扭……多么平等的一个词,容仪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眼不远处的长乐,不答反问道:“是长乐告诉你的吧?”
秦瀹看着她没说话,容仪笑道:“奴婢也听说,这些日子长乐常跟着少爷……”
“你想说什么?”秦瀹脸色微沉。
容仪没发觉,只道:“长乐是个好姑娘。”
“是吗……”秦瀹低声喃喃道。
那边长乐已经再朝他们二人招手,容仪冲她笑了笑,长乐和阿满就过来了。
长乐看了眼秦瀹,嘟着嘴问容仪道:“容仪,他与你说什么了?还不许我们在旁边听?”阿满亦竖起耳朵听着,她也好奇,表少爷会同容仪说些什么。
容仪浅浅一笑,粉唇轻启,说道:“少爷说明天不能同我们一起回去了。”
秦瀹本还有些话要和容仪说,可见长乐和阿满二人过来了,一时哑了声。
长乐道:“这事啊,我还以为还有什么秘密呢,说起这个,我也有事要同你说。”
容仪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长乐看了眼秦瀹,俏皮一笑,道:“我啊,目前也会留在浔州,等这边的事都忙完了,有时间我去京城寻你玩儿啊。”
一听这话,容仪下意识的看了眼秦瀹,眼神在他和长乐之间转动,长乐见她这副表情看自己和秦瀹,顿时有些脸红。
但她本就是个胆大的姑娘,当下仰起下巴,一点也不怕羞。
倒是秦瀹,听了这话以后蹙起眉头,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依着长乐的性子,她本要说“为了你啊”,但一想到自家姐姐常告诫她做为一个姑娘还是要矜持些好,否则再好的男儿都要被她吓跑了,当下轻咳了一声,硬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道:“自然,是有事需要我留下来。”
秦瀹的眉头却拧的更紧。
长乐不小心瞟到了,直挑眉,道:“怎么?看你这样子还不乐意……吗?”
自家姐姐说过她霸气过胜,一般男儿都不会喜欢她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所以说话时还是要软和一些,所以本来要说“还不乐意啊?”最后忙改成了比较温婉的“还不乐意吗?”
秦瀹看了她一眼,眉心一跳,别开脸去道了句:“没有。”不管他的事,也无关他乐不乐意。
可听在长乐耳里,却觉得是自己最后那一句温婉的问话起了作用,他对自己总算没那么硬巴巴的了,当下也有些高兴。
容仪看了两人一眼,冲阿满使了个眼色,两人十分识趣的预备离开,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秦瀹却叫住了她,道:“容仪!”
容仪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一声唤顿了下来,不解的看着他。
另外两双眼亦盯着他看。
秦瀹默了一默,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没事。”
容仪福了福身,转身回去了。
她一走,长乐立马蹭到秦瀹身边,道:“唉!唉!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听说有一家饭馆做的鱼十分好吃。”
秦瀹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长乐跟在他身后一蹦一跳,嘴里还在说着那家的鱼如何如何的美味……
……
容仪回到屋时,见姜舜骁已经坐在屋里了,而白婆婆和小萱萱不见了人影,顿在门口,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
阿满一看,低声道:“我也先下去了。”
不等容仪拉住她,她已经转身离去,顺便一把抓住端着果盘过来的昕蕊,道:“主子和夫人不需要这些,端回去我们自己吃吧。”
昕蕊看着可口的水果,直道:“竟还有这种好事?”还能端回去自己吃?
阿满点了点头,道:“主子和夫人一向宽厚。”
……
而此时,阿满口中宽厚的主子和夫人,正相顾无言的坐在一起。
没人在中间热场,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容仪倒了两杯茶喝下,听他问道:“阿满带你出去见玲梅了?”
容仪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姜舜骁道:“看她如今的样子,该放心了吧。”
容仪微愣,而后道:“奴婢去看她,并不是为了放心,况且……”
“况且什么?”
容仪看了她一眼,道:“况且她现在的样子,并不怎么让人放心。”
姜舜骁没去打听玲梅,但多少也知道犯了过错被发卖的丫鬟在那种地方,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
他看着容仪略显疲倦的神色,以为她是在为了玲梅忧心,便道:“你太心软了,别忘可她当初对你做过什么。”
容仪顿了顿,道:“奴婢自然不会忘了,只是……”
容仪将自己知道的看到的,关于玲梅的事告诉了他。
姜舜骁先是讶异,讶异玲梅运气好,即使被发卖了,还有这么好的运道遇上一个地财主,后了然,了然以她作死的性子,去给人当小的怕是要闹得那个家家宅不宁,又听到容仪说起那大妇时,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样,最后说道:“心术不正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容仪叹了一声,道:“奴婢和玲梅同为奴婢,一同出来的,如今她已成了这副模样,奴婢……”
不待她说完,姜舜骁已经蹙起眉头道:“你和她不同,别拿自己同那样的人比较。”
容仪:“……是。”
其实,她们两又有什么不同呢?
玲梅固然可恶,可她那句话没有说错,自己将来的境遇,不会比她好。
她陪嫁前就知道安宁王府是个水深火热且不露山水的地方,如今自己就要被卷进那个漩涡了,她一个奴婢出身的小丫鬟,要如何在那里安稳的活下去?
此番回去了,她便不再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而是最令人不齿的爬床丫鬟。
主子的宠爱又能如何?是宠爱,总会有消散的那一天。
容仪始终不敢交心,绝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她只是个弱势的小丫鬟,一旦付诸真心,将来被丢弃的那一刻,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容仪想的出神,姜舜骁喊了她好几声才听到。
“啊?什么?”
姜舜骁说道:“明天就要回去了,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估计不会怎么停顿,人会累些。”
容仪点了点头,两人便再没有什么话,各自洗漱,相拥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