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来都不是一个拈酸吃醋的人,可却不代表,当了这个皇后以后,她能那么贤惠,帮丈夫管着后宫,看着一群女人围着自己的丈夫而没什么想法。
起初是痛的,可时间久了,也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她的丈夫做了皇帝以后不好过,她这个皇后也不是顺风顺水的。
以前,夫妻两人琴瑟和鸣,虽然普通寻常,可日子也过得美,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大儿子,有了孩子以后,夫妻俩的生活更是好了,更加有了家的样子。
可这一切,在他登基以后就不一样了,皇帝登基,广纳后宫,贵妃就是进宫的第一人,封后大典过后,不过三个月,贵妃携一众大臣之妹或之女进宫,彻底结束了他们夫妻二人一夫一妻的平静生活。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女人没什么话可说,可对秦皇后而言,在入宫前,不论是公婆还是丈夫本人,都没有提起过要纳妾的事,那个时候,初为人妻的秦皇后,她亲眼见证过的爱情就是自己的父母,他们确实是两人携手,相互扶持到今日,爹爹从未纳妾,贴身伺候的丫鬟都谨守本分,到了年纪就放出府嫁人去了,从未做过让母亲难堪伤心的事。
当初孟帝求娶秦氏,两人是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有感情才更和美,孟帝甚至还对秦家长辈保证过,此生不负她,必拿一心一意待她,对于秦家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嫁一个一心待她的人,若是能不纳妾就最好不过了,可是......谁让他当了皇上呢?
秦家或许是有这个传统,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生儿育女不生二心,老国丈是这样,秦国公是这样,只说在感情上,能嫁进秦家,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初皇帝登基,秦老夫妇也不是没想过,若是早知道他有帝王之相,当初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了,他们心疼女儿,等入宫做了皇后,一切都身不由己了。
可一切都成了定局,那个时候孟国刚刚开始,皇帝也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等后宫充盈之时,他也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深知这样伤害了妻子,可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个皇位不仅仅是靠着一刀一剑拼出来的,他只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孟国能安宁些日子。
皇后看着秦黛珑,叹了口气,说:“珑儿,你觉得表哥如何?”
很突然的话题,叫秦黛珑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了,却并不觉得欣喜,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姑母,而后低下头去,说:“表哥自然好的,长家姑娘也好,和表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果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自己话未说破,她已经能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了,见她这个反应,皇后反而松了口气,她说:“阿青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若是......总之,你要敬重你的表嫂,你和长家姑娘本也差不到多少,平时也多往来。”
秦黛珑暗默不语,心里也有些发堵,又听到皇后一声叹息,说:“我的珑儿自小懂事听话,怎么就会遇上这种事呢?年纪轻轻就受尽感情上的苦难。”
此话一说,秦黛珑瞬间觉得鼻酸目胀,她眨了眨眼,有些湿润,她哑着嗓子,说:“是侄女命中有此一劫,姑母方才说侄女听话懂事,侄女只觉羞愧难当。”
同为女人,皇后对秦黛珑还是诸多包容的,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才说:“过去的,都不值当再提了,往后好好过,你如今也大了,是是非非心中都有了决断,方才姑母让谢家姑娘去看贵妃,实则也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底线也是可以改变的,你吃过的苦受过的劫难,总在推着你长大,你要向前看。”
“是,姑母。”
“我会向陛下请旨,给你一个身份,往后去没人能看轻你,就算以后你独自出来,也决计不会艰难。”
秦黛珑愣住了,而后忙摇头,她说:“姑母,侄女不值得......”
皇后打断了她,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别忘了,姑母也姓秦。”
一直以来,秦黛珑都郁结于心,有些事确实是她做错了,她受的惩罚也够多了,一直都不能翻身,不能松口气,还想曾经的错误要把她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下,叫她不得翻身。
也曾想过了,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辈子都别想好了,遇人不淑,自己也不争气,怨不了旁人了,就一直活在阴沟里吧。
可原来,姑母一直没忘了自己,她想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她这样关心自己!
秦黛珑怎么能听不明白呢?
姑母已经给了她两条路了,要不就跟了表哥,以后若表哥能坐上那位子,自己也能一辈子无忧,和姑母一样,到这深宫中来,也算是一种归宿了。要么就给她一个旁人不敢轻视的身份,她的过去如何都不做数了,重要的是她依旧被放在眼里,被捧在手心,这是姑母给她的未来和体面。
姑母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艰难。
她知道自己怕是议亲不顺,出了这样的事的大小姐,早就大大折扣了,甚至京城中有些人还放话说,哪怕娶一个平民之女,都好过娶个不安于室的贵女。
就算不嫁人,名声毁了的女子,走到哪里都会招骂。
不洁,就是原罪。
......
比起凤仪宫的端庄肃丽,贵妃的永寿宫就是大写的华丽,金品玉器琳琅满目,只是如今贵妃被幽禁,这里也有些萧条了,除了几个贴身的宫婢还算矜矜业业,其他地方,打眼望去就能明白,此处荒废,不再受宠了。
贵妃失宠,算得上是一个很严肃的事,只是比起毒害皇后这顶帽子,又削弱了几分。
谢连忆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哪里是贵妃寝宫,完全成了看押要犯的监牢。
谢贵妃未曾梳洗,她呆滞的躺在床上,似乎精神头不太好。
直到宫女说表姑娘来了后,她才总算有了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