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的事,终究还早,纵使嘴上说的有多凶,有多不情愿,如今来提也是多有好笑。
眼见着天气转凉了,也是时候办一场,足以让所有人都热血起来的活动。
便是先前提起过,却又搁置了的蹴鞠赛。
本来这一次应当是由容仪着手主办,但最后商量着,还是让位高权重的淮阳侯的夫人主办,而容仪也没有闲着,那侯夫人十分喜爱容仪,得了这次办蹴鞠的任务,也没有独大,专程来请了容仪,同她一起办理。
容仪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寻常时间,虽与淮阳侯一家并没有多少往来,原因到无其他,只是因着这淮阳侯着实是一位清流人物,早前也是跟着皇帝打下江山的,后来封地淮阳,为一方侯。
他的子孙后代走的是与姜舜骁一样的路子,其实那些年,送去边关守国门的,又岂止只是姜舜骁一人呢?
只不过,到最后传出了名声,打得越发响亮的,唯他一人罢了。
那淮阳侯的长子,便是在守边关的第三年,战死沙场,从此,淮阳侯沉寂了下来,带着夫人回到封地,余后,便是每年几封奏折还能得到他的消息。
与淮阳侯夫人打交道之前,容仪问过这个前面才回京的淮阳侯。
姜舜骁说:“我对齐伯伯的印象,也只存于年幼时期,后来就很少得到他的消息,也确实不知他如何了。”
“那……只凭你印象中,他是如何呢?”
“他是一个很高大的人,比我爹还要高许多,壮许多,我爹曾说他,天生就是为战场而来,虽没有一身神力,但他带军打仗的本事确实不输人的,我记得小的时候,他最喜欢将齐明放在肩头,让他骑大马,那个时候,苦中作乐,他对孩子确实是极为宠溺的。”
齐明,便是他那战死沙场的大儿。
提起昔日玩伴,一时间有些愣怔,姜舜骁深吸了口气,说道:“他本是一个很聪慧敏锐的人,若他当年没有死于那场战乱,也许今日,他会同我一样……”
其实,像淮阳侯和他的长子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过去的都以淡去,无人再提时,自然会被人慢慢遗忘。
满京都内,英武神勇的将门豪杰不在少数,但出了名的,也就这么几家,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当初在曲沙县的时候,与容仪说起过的那些。
那些人,曾活在最艰难的时代,而在光辉岁月里,却无人在记起,更无人缅怀。
也并非无人缅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被遗忘在“过去”这条长河中了。
又能有几个人是姜益民,是姜舜骁呢?
实在是少数。
“过往之人中,命运不公的不在少数,以后我慢慢与你说。”
容仪点了点头,又抛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可是,齐夫人人又如何呢?”
姜舜骁微顿:“在我印象中……她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他喝那个时候许多夫人性格都不同,那时候的皇后娘娘,一如现在,温婉大度,我的母亲,明艳动人,姨母体贴入微,而她……不笑的时候,比我爹看着都更让人畏惧,小时候我们都调皮,齐家的几个孩子挨过最多的打,不是齐伯伯打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齐明的……咳,他身上有一处很显眼的鞭伤,就是因为他下水被齐伯母发现,被齐伯母下狠手打了一顿。”
说罢,姜舜骁看着容仪,又道:“他只是对男孩儿很严厉,但她对姑娘都是很仔细的,你不必担心。”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从他的描述中,很显然这位母亲就是位虎母嘛,不过,她也不至于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小辈如何,担心有些多余,但不能没有。
这一次,蹴鞠赛从容仪肩上移到齐夫人肩上,原因也十分简单。
此次齐家是奉旨回京,早在前年就已经派人清理出淮阳候府了,等他们回来之后,一直都很低调,也未摆过宴席请客,所以,到现在谁都不知圣上突然召齐家人回京是何意。
而这一次,将多年未曾举办的蹴鞠赛交给了齐夫人,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齐家还受重用,并非外界猜测那般,将他们召回京,只是为了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容仪去候府时,穿的很是端庄,昨个夜里在姜舜骁面前换了好几套,最后定下了现下身上这套,水蓝色的裙裳。
还得了姜舜骁一句欠揍的评论:“你这架势哪像是同人商量事去的,倒像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有必要吗?”
容仪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若是不会说话,那就不要说话,没有一句听着舒服。”
姜舜骁:“……”
候府的人也早就在门口候着,一见是王府的马车,立马有一个妈妈穿扮的妇人来迎,带着笑脸,恭敬的问:“可是安宁王府,世子妃殿下。”
白婆婆冲她一笑,微微点头。
“随奴婢来吧,夫人在宣芷堂等殿下呢。”
容仪呼了口气,带着笑脸,同她进了这座高大肃穆的候府。
比之王府,候府也并不逊色,容仪边走边打量,心里暗暗感叹:不亏是随陛下打过仗的人,给的这府邸,那都不是小意思。
宣芷堂应当坐落于整个府邸的后方,稍有些远,但此处倒是与前面全然不同。
前面雕梁画栋,与一般的府邸无甚区别,但越往里走,就越有人情味儿了,是被人细心打理过的。
这一段儿应当就是主人家经常待的地方,盆栽甚多,又摆放的恰到好处,路两面是两块农地,一边种着各色花种,这个时节,许多都败了,另一边则是食用的,白菜萝卜等等。
容仪稀罕的看了两眼,那领头的妈妈笑说:“这些都是我们夫人带着我们亲手栽种的,夫人说,在外买来的,比不上自己种的,殿下是不是觉得很是奇怪。”
哪家贵户能将自己的院子弄成田园的,闻所未闻。
容仪点了点头,因为,女子种花,她能理解,因为自个儿也爱种花,可种植瓜果蔬菜,实在是不像她从姜舜骁那儿听来的齐夫人会做的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