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齐朝时,还有许多皇室府邸未曾有用,这凤宁公主府便是一处。
容仪想了想,点点头,说:“以往也有不少活动都在这儿办的,这儿是块不错的地方。”
齐夫人看了容仪一眼,笑说:“一会儿我们去公主府看一眼,若无碍,就定下吧。”
“好。”
京城中的公主府不多,一般来说,都是皇室出嫁的公主才会有公主府邸,且还得是嫁的近的有,若是嫁的远,此生不回,又哪里能花那精力去建公主府呢。
但凤宁公主是个意外,她是前齐朝时最得宠的公主,在她出生的那一年,齐帝就为她建造了华贵非常的公主府。
凤宁公主乃敬嫔所出,敬嫔并没有多得宠,但她一出生,天降祥瑞,更是有国师预言,她将为齐国造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女下世。
齐帝信重国师,对凤宁公主就更加喜爱,从而也善待了敬嫔,一越将她提为贵妃,风光无两。
更是因那预言,在公主还小的时候就给了封号——凤宁,可见当时的齐帝对她的期望有多高。
可惜,好景不长,有人查出,国师与已经是敬贵妃暗度陈仓一事,捅到了齐帝面前,当时齐帝为保住皇家颜面,赐死了告密者,也让敬贵妃“因病去世”,但他依旧重用国师。
哪怕国师行事让他颜面无存,但是……他有本事,他的道行,也是旁的大师比不上的。
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齐帝离不开国师,否则,国师与嫔妃私通,早就够他死一百回了。
尽管如此,为了这件事不被暴露,齐帝依旧宠爱凤宁,只是到后来,齐国气数已尽,那一生辉煌的凤宁公主,就死在宫殿内,面向她在京城中的公主府,那是她想去的地方,只可惜,这一辈子都困在了皇宫里,她的小半生,都还没能好好的享受欢愉时光。
当然,这等皇家密事,是齐国被灭后才让人知道的,但曾经得宠是真的,那公主的辉煌一生,也尽体现在那公主府了。
脑子里想着那位公主的一生,容仪轻叹了一声,捏着果子吃了一口,听见齐夫人说:“昨日回去睡得可好?”
容仪点点头,不免想到长公主的话,便看了齐夫人一眼,只见她微微笑意,不做多言。
罢了,那许多话不必问不必说,她看人家不易,也不知人家如何看待她。
但齐夫人似乎没那么多避讳,直言了句:“似是已经很多年,都未能睡过一个好觉了。”
容仪只好问句:“可是事务繁杂?”
齐夫人气沉了下来,笑意疏淡:“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一片鲜红……”
那鲜红为何,她没说,但容仪隐约能明白,鲜红便是血,许是她每每入夜都会想起大儿所致吧。
“虽说如今日子过的好了,但这心里,总还是悬着,没有一日是松懈的,我与你说这些,你可能明白?”
容仪诚实的摇摇头,她不明白,但能理解,因为,她大概知晓缘由。
看着她坦诚的摇头,齐夫人笑笑,说:“也是,你这般年轻,若是就要明白这种感受,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
“人人都羡慕我嫁了一个好郎君,羡慕我生了几个好孩子,有时候自个儿想想,也当真是如此,衣食住行无忧的这些年,我是感恩的。”
可是,谁能知道,当年血染沙场,九死一生的日子,真真是一家子人拿命来换来如今的富贵。
熬过以后,便只看得到通天的富贵,当她穿金戴银时,还表露出小心谨慎的模样时,就成了可笑的事了。
谁又能信,如今的齐家,如履薄冰。
一年以前,皇帝的试探,儿子的沉默,都让她这个做臣妇,做母亲的心惊不已,似乎是能预料到的,齐家风暴来临。
如今已半残之躯来到此处,眼见京城的繁华热情,她的心却不能跳动半分,她是惶恐的,是冷漠的。
为何回京的这一年以来,齐家没有再见任何人,当真是低调吗?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在避嫌,以防将来,有口难言。
时隔一年,在皇室不明的态度中,又给了她一丝希望,她虽心有倦意,但是,又怎敢就此放过……
小女儿不懂齐家艰难,昨日来是恭敬有礼,只当她是不懂这其中问题,但她昨日回去,该让她知道的,恐怕只会事无巨细,与她分析其中利害,今日一早接她来,她却一如既往,未曾察觉到她态度有变,这一点让齐夫人心里感动,眼神也温软了起来。
这乱糟糟的京城,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夫人,世事变化,总不在意料之中,便是顶顶聪慧之人,也不能事事皆如意,万事都预见,旁人只见风光,因为那是他们不曾得到的东西,只有得到了,又失去了的人才会知道,昙花一现的风光,怎能比得上心中那一块安稳之境。”
听完此话,齐夫人茫然片刻,后才说:“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稳重,竟不像是你这个年纪会悟出来的东西。”
容仪抿唇淡笑:“夫人,年龄不能决定什么,若是要用年纪来分一个人的一生,那每个人都该有一个无忧的幼年,平顺的青年,得意的中年,安稳的老年,可是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出生就能有一个无忧的童年的,有的人前面三项皆能满足,可又怎能说得准,他就会有一个安稳的老年呢。”
所以,一个人的心境会有什么变化,也绝非是他年纪所决定的,有多少人过早的经历了不平顺的一切,历经沧桑以后才能换来一时的安稳,这个时候,又怎么会继续保持童真呢?
“我曾听传闻,是关于你不幸的幼年,难怪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事。”齐夫人眼神微闪。
容仪却说:“若是我不曾为人妻,或许我也会觉得,我的幼年是不幸的,可现下我也只感激曾经遭受过的一切,若是我衣食无忧的长大,心性上也不曾受过挫磨,也许,我也不是如今的我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