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颜走后,屋内静了下来,不过几息之间,容仪从内室走了出来。
段天承微微颔首,默不言语。
容仪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又看向段天承,轻叹了一声:“这位姑娘,对你倒是真用心了。”
段天承扯了扯嘴角:“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是为旁人。”
容仪摇了摇头:“听得出来,这个姑娘是真心喜欢你,怕你厌倦,又怕你不理睬。”
段天承看向她,说道:“可她却不是个好人,当初还在奉城的时候,她们这些人对娘子是如何的看不起,暗地里又是如何的挖苦讥讽,这些娘子忘不了,我亦忘不了。”
容仪微默,而后才说:“你们娘子,从前受苦了。”
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是一国的公主,对于公主,容仪接触的就那么一位,心性开阔,待人大度。
在容仪的心间,公主就应当是孟令英的样子,自然尊贵,无需对谁逢迎,也是旁人攀扯不起的存在。
一个公主,若是活的任由谁都可以上来踩两脚,是威严也没有了,尊荣也没有了……
也难怪如今的朱苓毓对过去半分都不愿提及,难怪段天承看朱见颜没有好脸色。
未经他人苦处,也莫要去劝他人大度,做这样的事,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容仪只说:“阿毓猜的没错,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奉城的事不管不问,也从未有过回信,那边的人着急了。”
段天承呆滞的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些事,公主都同她说了?
这事不管说与谁听,都会觉得奇怪吧,可在容仪这就不奇怪,谁对朱苓毓是真好,谁是假意,人家自己能分辨得清,若过去不曾亏待过她,她也能善待过去,可显然,对于朱苓毓来说,她这一辈子最要珍惜的是当下,而过去就应当被抛在脑后,再也不要提及。
段天承讶异也是一时,他自个儿长了眼,也感受得到到大孟的京城来以后,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只是担心,担心公主走了弯路,将来会更痛苦。
他只是苦涩的笑了一声,说道:“娘子很是信任您,她从前没有朋友,只有先前的太后娘娘对她一番真心,可在那个时候,后宫之中一手遮天的是唐皇后,而她作为先后之女,也是唯一的嫡长公主,在唐皇后手中自是吃了不少苦,娘子她…从来都未容易过。”
容仪神色微变,有些哀伤,她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与阿毓投缘,我与她身份不同,所经历之事不同,可道理都是一样的,她的过去不容易,我的过去也算不上安然,所以,我能明白她的感受,也愿意和她和平相处,她是个极好的人。”
段天承静静的看着她,说道:“她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她若选择了您,就会坚定不移的跟随您,您给了她安稳,请您不要伤她的心。”
……
段天承离开以后,昕蕊喃喃道:“夫人怎么会去伤朱娘子的心呢?夫人与朱娘子关系这般要好,这次又替她挡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次怎么着也该放心了吧?”
容仪眯了眯眼,脑子里想着方才段天承与自己说那番话时的神态。
“你觉不觉得,段天承对朱娘子有些太过了。”
昕蕊讶异,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夫人,不敢说什么。
即便主人家再开明,这种事情也是万万不敢想,万万不敢说的。
不管怎么说,那朱娘子都是嫁到王府里,做了爷的妾室的,即便爷心中没有她,愿意给她一方安稳,但该守的节也得守,该有的规矩,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啊。
这一点,早就有迹可循,只是……
容仪叹了一声,说:“命运捉弄人,总是要叫人吃些苦头的。”
如此,便不再言其他了。
……
朱见颜离开以后,并未回屋,而是去了后竹林,此处安宁清闲,这个天气,也少有人会来。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疏散不开,此刻若是回去,免不了想要拿一些趁手的东西砸出去,以解心头火气。
这周围住了人的,她这边若是有一点动静,旁人便会察觉,如此可不好。
只能到这儿来,无人打扰,也好让她好好发泄一场。
“那贱人从前在奉城的时候就勾着天承哥哥脱不开身,还让他做了陪嫁,远到这京城中来,如今,天承哥哥再也回不去了,得陪在她身边,如此终老,她就是个灾星!与她沾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能得一个好下场。”
旁边的侍女听此话,也言道:“是啊,她生来不祥,祸害了身边所有的人,若不是她,小姐早就能得偿所愿了。”
朱见颜眉头怒沉:“你说,她当真是病的起不来身了?还是故意敷衍我,她压根儿就不敢来见我?”
侍女忙道:“奴婢觉得她应当是真的病了,否则也没这个理由啊,若是那世子妃故意阻拦,就不会让段将军来见小姐,而且段将军都说她是病了,估计是跑不了了,小姐远道而来,特意来看看她,若是个有心的,又怎会避而不见?”
朱见颜觉得这话没错,但还是心里不服:“哼,她就是病死在这儿,也与我没有关系,若不是……若不是那边的人非要让我来看看她,我是见她一面都嫌脏。”
从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不受宠,偌大的后宫之中,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生来就没有倚仗,从来都是个软趴趴的柿子,旁人不会刻意刁难他,也绝对不会像对待其他公主那般去迎合她,像她那样的人,即便是托生到了皇后的肚子里,也没那个享福的命,尤其是她还长了那样一张狐媚子的脸……
她是个有城府心机的,向来就只会扮柔弱装可怜,让男人心疼她,否则,段天承又怎会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分不清什么是好女人,什么是坏女人。
朱见颜咬着牙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天承哥哥都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被她拖累至此,却还甘心为她所用,凭什么?她何德何能啊?”
……
(本章完)